“睚眦必报!!!”

狻猊震惊地叹道:“睚眦完全展开了大道图景,这还是我们进攻五州的第一次,看来那个老头,真的有些本事……”

“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孟颜深丝毫没有受睚眦的戾气影响,脑后一瞬升起光辉灿烂的九个光轮,如同九轮烈阳,将孟颜深的躯体也映成了一种极为神圣的黄金色,让他看起来仿佛一尊神龛里的至高神明。

“他竟然不是仙王!”

囚牛变色:“我知道他是谁了——”

明明可以突破仙王,却不去突破,反而独自开辟了圣人道的九轮圣人,孟颜深!

怪不得,他能够以年老之身,与睚眦缠斗这么长时间!

他虽然没有正式破境,但战力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真正的仙王,堪称五州中“隐形”的第四位无冕仙王!

如果说,仙人是大道的演说家,那么仙王,就是演说家中的帝王。

道没有贵贱,却有大小——通常来说,越接近大道本源的道,便越强大;

而想要成为仙王,便要在仙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以自己的道占据主导地位,整合统御无数小道,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因此才得名为“仙王”。

而孟颜深却没有这样做。

他另辟蹊径,始终没有统治这些小道,而选择“教导”它们成长;他培养小道,也从无数小道中不断学习。

如果说,仙王是一位帝王率领着一群令行禁止的大军,如同杀气毕露的尖锐三角箭矢,那么孟颜深的圣人道,便是一群松散的学生围绕着一位师长,如同一个和谐的同心圆。

他的九轮光轮,便是无数小道的外现,此刻如昙花花瓣一般,团结地在九轮圣人脑后盛放。

这场战斗,是圣人战仙王!

“什么圣人道,当真可笑!”

睚眦不以为意地嗤笑,她也能想明白圣人道的原理。

可是在她看来,圣人道太脆弱,根本就是一种畸形——老师如何赢得过帝王?!

红龙瞠目,周身金焰燃烧,如大星一般射向孟颜深。

“来啊!就让我看看,到底谁的道更强!”

“轰——”

光轮与红龙碰撞在一起,万丈金光猛然迸射,可怕的波动涌荡开来,将方圆千里的一切都震得粉碎!

连上空中观战的囚牛与狻猊,都被爆发开的冲击波震得后退了几步,又被囚牛以衣袖挥散。

下方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烟尘之中,狻猊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结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场中心那团鼓起的烟雾:“囚牛姐,你觉得谁能胜出?”

囚牛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地形已经被彻底改变了,地表破碎,草木尽数消失,再不见一块完整的土地,布满可怖的裂缝,仿佛随时都要彻底崩解;

而天空失去了蔚蓝的颜色,变成了一种浑浊的灰黄色——那是一场人造的沙尘暴,无数细小的沙尘悬浮在空气之中,一年也不能落完。

气温急剧下降,灰暗的天空里,开始下雨。

在这突如其来的小雨浇洗下,大地上的烟尘渐渐被压了下去。

狻猊的锐利双眼已能看到,在沾湿的尘土之中,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相对而立,一动不动,石雕一般。

……胜出者是谁?

再也支撑不住似的,高大的老人率先呕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他的布衣已经几乎化为碎片,身上更是有不知多少伤口。

狻猊一喜:“睚眦赢了!”

“……不。”

但囚牛的神色,却头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她紧紧地盯着孟颜深对面的红衣女子。

比起孟颜深的形容惨烈,睚眦的状态看起来要好得多,站得笔直,连衣袍都没有什么破损。

“……我说过,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囚牛话音刚落,睚眦的身体就栽倒了下去。

她跪倒在地,目光虽然凶狠,但口中却在不断涌出血液。

囚牛注意到,她的左手死死地捂着腹部,像是有什么异样。

“……等等,睚眦的道宫怎么了?”狻猊也终于注意到了睚眦的不对劲。

鲜血从睚眦紧捂着腹部的指缝流出。

“碎裂了。”

囚牛面色难看。

——孟颜深摧毁了睚眦的道宫!

“是我小瞧了你……”

“我没想到,你身上,居然有气运祝福。”

用一种从来没见过孟颜深的眼神,睚眦反复打量这个满身是血的虚弱老人。

气运祝福,顾名思义,只出现怀有大功德、大气运的生灵身上,通常只有政令惠泽万民、深受民众爱戴的明君,或者被无数信徒崇拜信仰的宗教创始人,才能拥有气运祝福。

气运祝福无比玄妙,好处极多,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它可以极大提高怀有者的运气,在战斗中更是堪称无往而不利。

因此,孟颜深才能险之又险地打败睚眦,击碎她的道宫。

理论上来说,五州之中,应该只有人皇与佛陀才有气运祝福的。

比如,佛陀就有大道气运,他将其一分为四,送给了试炼的胜出者,也即谢挚、白芍、公输良言、佛子觉知。

但令睚眦想不通的奇怪之处便在这里——

为什么,孟颜深既不是君王,也不是佛陀,却会有气运祝福伴身?

在他们方才战斗之时,她可以确信,自己感受得不错,那团包裹着孟颜深识海的朦胧金光,就是大道气运无疑。

虽然数量并算不上多,但却纯粹无比。

这代表,爱戴他的人,对他的心极其真诚热忱,像爱着自己的亲人一般爱着他。

在大道气运的加持之下,孟颜深险胜了睚眦。

乌光忽然亮起,包围住了重伤跪地的睚眦。

不知何时,四四方方的乌光早已如划线一般,将她牢牢困在其中,睚眦惊慌道:“这是什么?!”

孟颜深嘴角溢血,目光却仍然平静坚定。

他用手指在另一个手掌画出一个圆,于是这圆也同时出现在了睚眦周围。

是一个巨大的圆,之中套着一个正方形。

而睚眦,便正跪在正方形的中心。

“即便没有气运祝福,你也不会赢的……”孟颜深低声道。

“天圆地方,天地格!”

伴随着老人的这声低喝,地面上一瞬间同时亮起无数神秘图画。

横平竖直,流畅自然,规矩而又精确,正是万千大大小小的天圆地方图案。

叠加嵌套在一起,最终组成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复杂阵法。

睚眦伸手去触乌光画出的方格,指尖还没摸到,便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威压。

危机感迫使她不得不收回手:

她能感觉到,假如自己强行打破这个阵法,必定会身陨道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阵法复杂无比,即便孟颜深符文造诣精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列出这样一个可怕的阵法。

孟颜深笑了笑,答得十分温和:“从我握住规矩尺的时候。”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倘若正面硬攻,他绝不能战胜睚眦——

她实在是太强大了,一头正值盛年的真龙,对人族来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他必须采用智斗。

在与睚眦缠斗的时候,他挥出的每一尺,看似只是在抵挡攻击,或者影响大道,其实都在悄然画阵。

他做得如此隐秘,以至于不论是身在局中的睚眦,还是局外观战的人,眼光毒辣如囚牛,都分毫没有察觉到,地面上逐渐产生的那些或笔直或弯曲的凌乱战斗痕迹,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是牢笼,是缚龙之索。

而现在,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

阵法已成,睚眦受困,除非时间倒流,没有人再能改变她灭亡的命运。

天空中的狻猊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我们必须得去救她了,囚牛姐!”

盯着下方的一举一动,囚牛面沉如水。

她总觉得,睚眦还有后招没有使出。

“……再等等。”

她了解睚眦,她绝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就算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睚眦也会拼死一搏,更不会露出这样迷惘软弱的神情。

——她想做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红山书院的老头……九轮圣人,孟颜深,对么?”

来五州的路上,龙皇陛下曾经简单地介绍过五州的情况,那都是龙皇的第二法身传递来的精确情报。

“正是。”

“孟夫子,我听说,你是五州最有学问的人,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死之后,有什么?”

睚眦仰起脸,乌发在她雪白的脸庞边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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