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宰
得亏女人的鼻梁挺,眉眼标致,老板将身份证放进识别器上,“二百一晚,没发/票哈。”
掏卡,付钱,拿着房卡,秦落一步步爬进狭窄的楼梯。
灯光昏暗,陈旧的地毯都是被烟蒂烫出来的窟窿,秦落体力在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后有些殆尽。
可她也不敢直接触碰楼梯扶手,只好在楼梯拐弯处驻足。
四周安静,秦落听得见嘴角遗漏的残喘,以及手机传出的索命铃声。
秦落深呼吸拿起手机。
是沈一逸打来的。
秦落捏着眉头,接起电话朝楼梯走去,“嗯,怎么了?”
“问了刘佳,她不在你身边。”
秦落抬着胳膊,在电话这头沉默。
沈一逸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前刘佳回了她的信息,问沈一逸在所处辖区的派出所里有没有熟人,问她能不能帮忙给负责案子的警察打声招呼。
沈一逸问刘佳在哪。
刘佳急的哇哇叫,说她公司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去哪。
所以沈一逸才给秦落打了个这个电话,“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吗?”
秦落刷开房间,“还有同事在。”
“报警了吗?”沈一逸很直接,“拿到立案回执单了没有?”
房间里的烟味还没散去,秦落望者发霉的天花板,还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床单,疲惫地嗯了一声。
沈一逸腿上搁置着电脑,鼠标在真假八卦中来回比对,“我待会发你一个人的微信,你加一下,那是厅里比较好的经济刑事警察了。”
“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说过了,财务和审计如果在你身边,你让她们抓紧时间整理付款合同和资金流动证明,对了,还有之前你们通过的产品质量检验报告也给他,说不定案子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我已经和刘佳说过了,让他将留存的产品样本送到机构去检验,一旦真不符合要求,案子流程走的会很快。”
沈一逸真诚道:“很快就会没事的。”
秦落坐在板凳上,房间闷热,空调异味和二手烟混杂,窗外淅淅沥沥的开始飘雨。
糟糕的事态一旦碰上阴雨,会让人显得格外倒霉。
秦落感觉胸口浑浊,逐渐开始呼吸不动。
或许是网上的污蔑和辱骂、合作伙伴的背信弃义、救助人的怨怼,以及两天内她马不停蹄地找办法解决,却发现事情仍旧毫无进展。
又或许是压力徒增,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继续下去。
毕竟她现在连罗格斯都拯救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当救世主….
她感觉自己逐渐在裸露出内芯,黑暗被压缩在密闭罐子里,那里氧气不多,火苗正岌岌可危。
于是秦落破天荒的说了句:
“我很想你。”
与其说是很想沈一逸,不如是希望她能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加固她那颗欲坠的心,填满她的空壳,撑起她根本抵挡不住的压力。回到十七八岁时,让她有个可以倾靠的对象,她不想要这些独立与自主,她想要彻彻底底的倾靠,而不是睁眼闭眼就来一场人生清算。
沈一逸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睡过觉?”
秦落一直认为自己的闸门在十几年里已经铸造的又厚又高,却不曾想她坚硬的壳撞上了更硬的石头。
对方只不过是在电话里问候,她的情绪竟忍不住要开闸泄洪了。
秦落恐慌道:“我睡不着。”
秦落顾不的卫生,她靠在椅背上,绷紧肩膀耸起,无法放松。
“难道…是我真的错了吗?”秦落在电话这头说着,像是鼓起勇气质问自己,“是我执意不顾反对要建立这条销售线的,是我给罗格斯插了一把刀….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救助人,她们相信我所以回到山区搞种植,现在产品名誉受到影响,以后她们怎么办?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真的有能力领导这个项目吗?我一直在说要为她们发声,结果却成了伤害她们的帮凶。”
秦落呜咽着,憋着眼眶里的泪,“我有试图去重新掌控这个局面,但这种控制只会让我的更加焦虑,所以我睡不着。”
沈一逸安静道:“麻烦总会被解决的,你不好好睡觉,那明天的工作效率会降低一倍。”
“你如果想快点处理好这些事,就必须得按时休息。”
“饭也得正常吃,不吃饭万一胃痛进医院,那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沈一逸有条不紊的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两个任务就是吃饭,睡觉,明天起床找刑事警察聊聊。况且刘佳也在积极努力在解决问题,你有一个很好的团队,你不是一个人。”
可分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一个人报考了大学,一个人决定了未来就业,她一个人跑去陌生城市租了房子,一个人和出版社签了合同。
从七岁开始,她就接受了这场关于孤独比赛的热身,一个人在赛道里跑完了半程。
如今她又被信任感被撕裂,不仅是对他人的信任,也包括对自己的信任。
她甚至怀疑这条道路的真实性,怀疑她的列车是否真的超载,她无法正面的想要向外界作出解释,同时又害怕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一个人,无处可逃。
所以秦落不想听什么安慰,她现在只想要沈一逸给那句“我想你”一点回应,哪怕对方可怜她。
可沈一逸却说:“放心,事情总会解决的。”
“好。”
秦落开始擦眼泪,她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随后电话陷入沉默。
秦落知道沈一逸没什么话要说了,于是主动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照顾好自己。”
“嗯,好的。”说完秦落补了句:“谢谢。”
“你挂吧。”沈一逸轻声。
电话挂了,原本卸了力的秦落又挺直了腰背,龟缩起来士气在得到充能后迅速膨胀。
秦落将电脑搁在桌上,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展骆带着面敲响她门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从山村到最近的高铁站来回原本要三个小时,他为了不让牛肉面凉透,在下雨的高速路上飞驰。
“秦姐,给你买的牛肉拉面,肉很少的。”展骆将打包盒放在桌面上,扫了眼电脑里的对话框。
除了微信没完没了的弹窗,还有刚结束的股东会议。
展骆帮王姐也买了面,摆在桌面上,掏出两次性筷子,“我一会开车去帮你们买点水,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
法务王姐顾不上吃面,电脑搁在腿上,直勾勾地盯着电脑里的表格,她正在检查资金交易,每一笔交易时间都在详细核对,忙的她键盘都快打出火星子了。
“小展,你今天在山里开了好多车,在工厂和派出所来来回回的够辛苦,你先回去休息。”
展骆两手插在口袋,“罗格斯处于危机,我是要尽我所能的。”
说完他见秦落和法务两人都忙着处理事物,没空回应,他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房间内的电器设施检查。
秦落被灯光闪到,抬头问他,“你在做什么?”
展骆弯腰探头,“检查一下有没有摄像头,这种小旅馆最爱搞偷拍。”
第53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落没空管什么摄像头, 她今晚能不能睡都另说。
秦落低头,将精力集中在电脑上,“你赶紧去睡吧, 明天早上我们去趟工厂。”
展骆左右又检查了两遍, “行, 那秦姐和王姐你们有事给我电话, 睡觉记得锁好门。”
临走他还嘱咐, “别忘了吃面。”
秦落打字, 嘴上回应:“知道了。”
展骆听到回复这才安心出门,但等他门刚关好, 刘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刘佳电话里的情绪还处于正常水平,但她第一句问的不是工作, 而是:“你怎么和沈一逸说我俩待在一起?”
房间简陋, 在小的音量也遮挡不住刘佳的大嗓门,法务王姐就坐在秦落对面。
秦落起身,捏着电话往房间外走,“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老友识音,秦落简单一句话, 刘佳就能从嗓音变化中听出她刚崩溃过,“你哭了?”
秦落挂不住脸, “嗯。”
刘佳扑哧一笑,“就这点事还值得我们秦姐哭?但哭一回也挺好的, 就当排毒了。”
“我今天这边网络不好,也没看网上的信息,现在舆论公关如何了?”
“挺好的。”刘佳咬着咖啡吸管, “公关声明今早就发布了。”
秦落站在走廊上,把手机外放, 顺手打开了社交媒体平台。
“这热搜相关的话题怎么还都是负面的?”
“舆论太多太杂了。”刘佳在晚上十点喝完了她今日的第三杯咖啡,“现在公关讲究的是战略转移,配合水军八卦战术,怎么也能把水搅浑。”
罗格斯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玻璃倒影着正在加班的新媒体牛马,刘佳扶着玻璃,“我花十万买了点数据信息,你知道Olivia那个公关团队分析出什么了嘛?“
刘佳冷笑,“哈哈,和之前诬陷学者团队那帮老登…..不是一伙人。”
“不是对家?”
“是对家。”刘佳四处撇了眼,继续沉声道:“是「燃眉」那边的。”
…
秦落沉默了。
“那帮女就是想挤死我们而已,想趁诺斯奥媒体日之前闹出风波,这样主办方拦截我们,今年最大女性的媒体矩阵就归她们了。”
处于信息后置位的秦落,脑袋发懵,“等等等等,你等下。”
秦落扶着脏兮兮的窗台,一字一句的问道:“哪波是燃眉家搞的?是博主倒戈还是消费者举报?”
“都是….”刘佳捂着嘴巴,“都是李燃搞的。”
“我夹!!!”秦落爆粗,“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