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鲤
因此,阮天鹰对这结果也只能无奈地表示,会封锁阮家堡,到时待明日宾客一走,便会方便许多。雷振云心里虽悲痛非常,恨不得当即手刃华以沫,却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何尝不明白阮天鹰的顾虑,只能应了下来。
房间里的苏尘儿,自然也注定不能成眠。
蜡烛燃尽,又被重新换了一根。苏尘儿的心里,思虑百转千回,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已有大半个时辰。
就算不问莲儿,她也能猜到,此刻的凝尘居怕是早已暗中埋伏了诸多眼线。不管这眼线是阮家堡还是雷家堡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若是华以沫当真回来,等着她的,便是天罗地网。
不过苏尘儿知道,华以沫不会回来。至少这个时候不会。因为只要她不出现,阮家堡自会想办法保住她。阮天鹰虽然与她断绝了关系,然而光是碍于对苏远的愧疚,便不会让苏远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出事。毕竟没有谁能证明,这件事跟苏尘儿有关。这一点,华以沫想来也不难想到。
何况,苏尘儿根本不相信华以沫会杀了雷霆。或者说,她不相信华以沫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杀了雷霆。还被雷家堡的人撞见。这后果,纵是三岁小儿都能明白。然而她不信,自有其他人信。这让苏尘儿颇觉得无奈。
那么,剩下的边只有一种可能。华以沫是被陷害的。思及今夜华以沫去找易远报仇的事,苏尘儿隐隐觉得,此事怕是与刺影楼脱不了干系。
又是刺影楼。
苏尘儿的眉蹙起来。目光沉吟。
可是纵是刺影楼要在阮家堡里刺杀雷霆嫁祸给华以沫,也不是件轻易的事。遑论除了要躲开阮家堡的守卫外,还要避开雷家堡的注意。若非十分了解阮家堡布局,怕是极难做到。
只是,为什么是雷霆?
苏尘儿抿了抿唇,眼底有些迷惑。雷霆是何人物,苏尘儿再清楚不过。行事谨慎狠绝,城府又深,想要悄无声息地杀了他,怕是颇为危险的一件事。一不小心便会砸了自己的脚。暗处的人若当真只是为了嫁祸给华以沫,无疑备受宠爱的雷小语更加合适,甚至长子雷宇都比较容易对付。
然而死的确是最棘手的雷霆。苏尘儿有些想不通这一点。怕是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原因在里面。
只是不知,为何又会牵扯到华以沫?瞧方才雷振云的模样,倒像是毫不怀疑地认定了华以沫就是凶手。这个疑惑,怕是只有亲口问华以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解开了。
这般思忖着,苏尘儿的目光又扫过窗外。
夜色已经淡了些。怕是快五更天了。
想必此刻有许多人在找华以沫罢。
苏尘儿伸手抚额,叹出一口气来,眼底的疲倦与忧色更重。
她,到底会去哪里?
这般顿了又有半晌,苏尘儿似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莲儿在打探完雷家堡的事后并未回到房间,一直不放心地守在苏尘儿门口。见屋里烛光摇晃,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
晃神间,门扉忽然被轻轻打了开,苏尘儿神色平静地出现在门口。
莲儿一怔间,低了头唤道:“小姐。”
苏尘儿略一颔首,淡淡道:“屋里的水喝完了,你帮我泡壶普洱过来罢。”
莲儿目光有些不解地扫过苏尘儿,发现看不出什么端倪,因此乖巧地点头应了:“是。”
不过片刻,莲儿便端了一壶茶进了苏尘儿的房间,将门掩了上。
“给我倒上罢。”苏尘儿说着,抬头望着莲儿。
莲儿依言帮苏尘儿满上了茶。
视线里,白皙的手伸过来,去执那茶杯。似是一个不稳,瓷杯便翻倒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啷声。
琥珀色的茶水顺着桌子缓缓漫延开去,最后又沿着桌边滴在地上。
莲儿脸上神色微微一顿。
苏尘儿垂着眸,指尖被散开来的茶水沾了湿。她不着痕迹地滑过桌面。深色木桌上,很快悄无声息地留下了六个小字。
巳时。听风。花亭。
“再重新倒一杯罢。”苏尘儿淡淡的声音复又响起,缩回了放在桌上的手。衣袖无声地拂过,那些水渍便重新融在了一处。
莲儿目光闪烁,凝神望了片刻,方启唇道:“是莲儿疏忽了。”
言罢,将翻了身的茶杯重新扶了正,又倒了一杯。
“很晚了,累了便回房休息罢。不用在外面伺候了。”
“是。”莲儿轻声应了,退出房去,将门重新关了好。
苏尘儿缓缓执了茶杯,低头抿了口。
窗外的院子里只有莲儿回房的脚步声渐弱。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安静得没有丝毫动静,好像不存在般。
不过也只是好像罢了。
自茶杯中抬起头时,苏尘儿眼底比夜色还显得幽邃。
华以沫。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等着我。
远方天际的鱼肚白显出来,驱散了黑暗。
漫长的一夜终于到了尽头。
阮君炎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揉太阳穴,手边却忽然触到一抹温热滑腻。
他的手一顿。偏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雪肤,风茜的睡颜出现在阮君炎视线之中。
再往下,是未着寸缕的手臂与鲜红刺目的喜被。
几乎只是一瞬间,阮君炎的心便沉了下去。随即有复杂交织的感觉一股脑儿涌上来。
是了,他差些忘记了。昨晚是他的大喜之日。而身旁的女子,自今日开始,便是自己的妻子了。
阮君炎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他似怕扰到风茜般小心地起了身,迈下了床。
床下随意散乱着两人的喜袍。
阮君炎轻叹了口气,自衣橱取了件衣衫穿上,望了床上兀自熟睡的风茜一眼,然后踏出门去。
“少爷?”有丫鬟瞥见阮君炎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往他身后望去,却没见到风茜的身影。
“嗯。”阮君炎自是不知丫鬟的小动作,只皱着眉道,“我有些不舒服,帮我弄碗醒酒汤来罢。”
“是,少爷。”丫鬟闻言,忙不迭地过去准备了。
当阮君炎正坐在大厅饮着醒酒汤时,一身淡紫色衣衫的风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视线之中。
“怎么不叫醒我?”风茜在阮君炎身旁坐了下,语气平静地出声问道。
阮君炎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尴尬:“我瞧你睡得香,便没叫你。”
风茜闻言沉默了会,方道:“你昨晚喝了许多酒,可还头疼?”
“现在好多了。”
“嗯。”风茜略一颔首,“等你喝完,一起去爹和娘那里请个早安罢。”
“好。”阮君炎低着头应了。
当两人来到主院时,却发现只有风茹一人在。
阮君炎颇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娘,爹呢?”
风茹早上方得知雷家出的事,正烦闷着,见炎儿和茜儿过了来,连忙拉着两人坐下,又给身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全都屏退了下去。
阮君炎不解地望着风茹,直到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人,方道:“怎么了,娘?”
“出事了。”风茹望着两人,踟蹰了会,方压低声音道,“雷霆昨晚在东苑那里被杀了。”
被震住的阮君炎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风茜率先回过神:“怎么会?谁做的?”
“鬼医。”风茹定定道。
“华以沫?”阮君炎惊讶地睁大了眼。
“嗯。”风茹应道,“消息传来,据说雷霆是中了毒针死的,房间里还残留着迷香。甚至连他房间的水里都掺了毒。你们也知,华以沫她极善使毒。当然,更重要的是杀了雷霆后她又恰好被雷小语撞见了,错不了。”
“可是……她杀雷霆作甚?”阮君炎听了风茹的话,疑惑道。
“好像是因为他缠着华以沫的缘故,怕是惹了对方不耐罢。”风茹低声解释,“鬼医本就肆意妄为,一个不高兴下毒手也不奇怪。只是竟然故意挑了昨晚你们大婚的时候,说不定变相报复阮家堡也不一定。”
阮君炎闻言,想起之前雷霆说看上华以沫的事,倒也没有多加怀疑,只皱了眉,下意识道:“那尘儿如何了?雷家堡可有找她麻烦?”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空气凝了凝。
风茹扫过面露不快的风茜,责怪地瞪了阮君炎一眼:“炎儿!你怎还惦记那女人?”
阮君炎微微变了脸色,知晓自己多了嘴,沉默着没有接话。
“哎。”风茹叹出口气,拉过风茜的手,道,“茜儿,炎儿不过一时口快,莫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风茜点点头,眼角余光扫过阮君炎,“娘不用担心。我知道炎哥哥与尘儿姐姐毕竟有着情分在,出了这种事,关心也是常理。”
“嗯。”风茹满意地望着风茜,叮嘱道,“此事你们两个都不要管,我们会处理的。”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鬼医这人太过危险,记得不要插手。”
“我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风茜关切道。
风茹笑了笑,转头见阮君炎有些出神,道:“炎儿,你如今是成家的人了。苏尘儿那里,不准你过去。你爹自会安排。”
阮君炎听到风茹的话,稍稍放下心来,想来爹该是护着尘儿的,因此顺从地点头应了。
风茹见状,缓了声道:“好了,不提这些了。你两还没吃过罢?留下来用完早膳再回罢。你爹还未回来,我也好有个伴。”
说着,拉起两人,往外走去。
阮君炎随着风茹往外走去,低头琢磨着等会去派人去凝尘居打探下消息才行。这般想着,他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正对上风茜冷冷打量自己的目光。
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一般,阮君炎的心中一跳。片刻后,他才压下了心底的慌乱,装作若无其事地朝风茜笑了笑,这才看到对方若有所思地转开了视线。
这样的风茜,让阮君炎不禁起了些许寒意。
☆、147祸端四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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