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91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不还有点儿汁水么,给我啦。”妇人递出手里的碗。

“行。”阿英不是个小气的,把木桶倾斜,用勺子把木桶壁上和底部刮了又刮,刮出的碎豆花和浆汁堪堪装了小半碗。

“买个豆腐不?今天豆腐点得不错,可香了。”阿英一边将装着咸汁水的碗递回去,一边推销着。

“唉....行吧....来块豆腐吧。”妇人得了免费的咸水,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掏出两枚五铢钱丢在案板上。

后来的人便没这样的好运免费得到咸汁水了。但是贺兰小食肆价格不高,东西实在,买一块豆腐、两块馕饼便能让一家三口吃一天了。

“昨天我订了十个馕饼,好了没有。”客人并未下马,居高临下地问着。

“好了!给您留着呢!”说着,青云爬上木几,用铁钩子从一米多高的馕坑里“嗖嗖嗖”勾出几张大饼,每张饼子都有两个脸大。

“呦!”客人惊呼,“这饼子够大啊!”

青云憨笑道,“知道您要出远门,专门给您添做的大饼,加量不加价!”说话间,青云已经将十个馕饼打包好,高举着递给马上的客人。

“您一路顺风!”原本不善言辞的青云在妻子阿英的“调.教”下也越发口齿伶俐起来。

“借你吉言!”马背上的行商高兴极了,不仅为了打了一圈的馕饼,更为了大清早的好彩头。

日头高涨,临近巳时,小食肆的早市接近尾声,摊子上的东西卖得个七七八八。

阿英一手扶腰,一手清理着桌案,发间是晶莹的汗珠。

看着妻子吃力的模样,青云着急道,“你别弄了,歇歇去吧!去里屋看店。”

阿英摇头,“没事,快要好了。”嘴上说着没事儿,其实腰已经疼得直不起来了。

青云看着生气,将手里的铁钩一丢,快步上前抢过阿英手里的刮板,推搡着阿英往屋里去,嚷嚷着,“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阿英这才扶着腰慢慢踱回了里屋,依着扶手缓缓坐下,将身子团成一团,那种拦腰折断的钝痛才舒缓了些。

“过些日子.....咱们....良医.....”青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外间传来。

阿英扬声道,“没事儿的,用不着找医师,我这是生孩子落下的,以后再生一个,把病气带掉就好了。”

阿英的父母亲人都死在了大地动中,对于生孩子以及产后护理什么的,她是一点不懂。只觉得生完孩子后自己没以前有精力了,又总是这疼那儿疼的。

本来阿英还挺担心的,别是日子刚好起来,自己就落了病吧?自己要是病死了,孩子怎么办?

结果,阿英一打听,周遭的妇女们都和自己差不多,“谁没个脚疼腰疼的,这是生娃儿的时候着了风,下回生的时候注意些,就扭回来了。”

阿英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的毛病。

“现在这么忙,哪有功夫再生个?”青云声音闷闷的。

阿英安慰道,“郎主上回不是说马上给咱们加人手么。”

正说着话,又有客人上门,阿英赶紧起身相迎。

“我家大闺女腊月里要出门了,我来采买些压箱底的物件,都说贺兰家的东西是顶顶好的。”出门就是要嫁人了。

“恭喜恭喜!”阿英笑脸相迎,“您进来瞧,前段日子刚到了新货,您买回去当嫁妆,保准有面子。”小食肆不仅经营吃食,还有一间小卖部,售卖些贺兰工坊出产的羊毛制品。

“你看看着彩毡挂毯。”阿英推销着,“往小两口的屋里一挂,谁来不得夸声好。”

“哎呦,怎么这么漂亮呢!”看到挂毯的一瞬,妇人立马心动了。可待问了价格,脸上的笑容便淡了。

“看些实用的吧,挂毯啥的,有没用都一样。”

阿英又拿出一件多彩毛线宽边围巾,“这个好,出嫁的时候往新娘子肩头一披,不得像天上的仙子下凡似的。”

“平日不用的时候,可以展开挂在墙上,像傍晚天边的彩霞一般。”阿英极力推销着,“我这儿就两百五十钱,到了云中郡,不得五六百。”

“您摸摸。”阿英将毛线围巾的一角递给妇人,“软和不。”

妇人捏着云朵似的围巾,想着,这围巾用个十年八年也是成的,这么一算,相当于一年就二十铢钱的样子,也不算贵了。

“行吧,就要这个!”妇人咬牙应下,又道,“再给我看个别的,两样一起买,你算便宜些。”

“哎!一定的!”

小小的杂货铺里,阿英忙活地忘记了自己的腰疼,耳边只有五铢钱匡当当入柜的声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朔州, 位于内外长城之间,北接大漠,南扼三晋, 西望黄河, 东接恒山, 素有“塞上绿都”之称。

从怀朔到朔州, 先经稒阳道出大阴山, 尔后过杀虎口进外长城。

“不到长城非好汉”。上辈子的贺兰定不是个好汉,没去过长城。小时候是没条件去,长大后是人疲软了提不起精神去爬长城。

“万里长城永不倒”是一种国家精神象征。

“孟姜女哭倒长城”则是反应了封建阶级对于劳苦大众的剥削。

总之, 贺兰定虽然没亲眼见过长城, 但是“长城”却贯穿着贺兰定的成长过程, 时而不时地给他带来不同的感受。

在很小的时候,贺兰定还笑话过古人修长城之愚——就砌一道墙怎么抵挡住敌人呢?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杀虎口外, 抬头仰望盘踞山巅之上的雄伟长城,宛若一堵巨人之墙让人望而生畏。

贺兰定才明白“不教胡马度阴山”真不是一句虚言。

哦, 差点忘了, 如今的自己就是“胡马”中的“胡”,“壮志饥餐胡虏血”的“胡”。

“哇~~好高啊!”

“天!那是龙吗?是中原的大龙吗?”

阿昭和阿暄仰头朝天,震惊于巍巍长城之威,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是长城。”贺兰定指向山巅的一处凸起,“那里是烽火台, 狼烟起, 江山北望.....额....”说完贺兰定自己卡住了, 这词儿放在此时此刻似乎不是很恰当啊。

“为什么是江山北望?不是南望?”阿暄疑惑, 小指头指向南方,“梁国在南边呢。”

贺兰定:......嗯......除了沉默,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一旁的阿昭小眉毛一扬,笃定道,“这词儿是汉人写的吧。”北望山河,是失去的故土。

“不提这个了。”贺兰定一左一右笼住两小孩儿的脑袋,将他们带回队伍,转移话题道,“去看看阿大宝宝怎么样了。”

“哎!”提起小宝儿,两小孩儿顿时被转移注意力,一溜烟跑回车队,爬上马车,钻进去逗小宝玩儿。

阿大是阿英和青云的第一个孩子,尚未过周就成了“留守儿童”。这次贺兰定突发奇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除了给朔州分店送货,还捎带上了小婴儿阿大。

“嘘,小声些,小宝睡了。”车厢内,阿昭压低声音小声说话。

“哇,他好圆嘟嘟。”阿暄跐溜了一下口水,“像个甜果子。”竟是看馋了。

“你别乱来。”阿昭推搡着阿暄,钻出车厢,开始告状,“阿兄,他刚才想啃阿大的脸。”

“我就是觉得太可爱,忍不住。”阿暄噘嘴嘟囔着,“阿大要是我弟弟就好了,我就可以每天抱着他一起睡觉了。”

“我们有自己的弟弟。”阿昭提醒,“你忘了,斛律家的黑塔。”

“啊.....”阿暄愣了愣,他的确忘了这一茬了。

“等这次回去,我们去看看黑塔吧。”阿昭拉拉贺兰定的衣袖。

“好。”贺兰定点头,“正好看看朔州有什么特产,给他们带些回去。”

要说如今的朔州有什么特产,那就是羊毛制品了——原材料还是从敕勒川草原来的。

车队过了杀虎口,进了外长城,众人明显感觉到了气候的变化。

“太热了,不如咱们怀朔舒坦。”擦擦脑门上的热汗,众人感慨着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的舒坦。

“可是到了冬天,这儿比咱们暖和啊。”有人小声嘀咕。

“暖和你来呗。”立马有人回怼。

“我才不要。”

另有熟悉朔州的人赶紧道,“别看这会儿热,说不定到下午还会下冰雹呢!”

朔州虽然在阴山之南,可是气候环境也好不到哪儿去。降水量虽然多些,可是降雨都集中在六月到八月,一下从旱灾变成洪涝,还时不时下冰雹。

“就东南边儿的地好些,有森林有草原。”那人给众人讲着朔州的情况,“西北、西南都是荒漠,还不如咱们敕勒川呢。”

“什么是荒漠?”涉及知识盲点,阿昭忙问。

“就是土地变成了细沙,细沙连成一片,就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贺兰定解释。

“为什么变成了细沙?”阿昭追问。

“地面植物被破坏,水土流失,就地起沙。”贺兰定一直在琢磨在怀朔种田的事情,翻了许多当地记载和农书图志。

发现在孝文帝时期,怀朔还是能种田的,因为官府兴修水利,通渠灌溉,这让怀朔一度有后山小江南之称。

然而,随着六镇没落,曾经的农业水利工程也被荒废,还算肥沃的农田竟是退耕还牧了。

贺兰定想着怀朔种田,那就得要有朝廷官府的号召力,把荒废的水利工程给重新修建起来。

显然,贺兰定没这样的号召力和统治权,而身为怀朔镇将的阿翁对种田毫无兴趣。这种无能为力让贺兰定心生郁闷,才想着出门走走看看。

“朔州也是一样。”在朔州建立据点时,贺兰定深入调查过朔州的地理情况,“在汉书的记载上,沙陵湖周边还是水草丰茂的草场,如今却都成了荒漠。”

兴许和气候变化以及河水改道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过度放牧,让草场失去了再生能力。

“不能重新种草吗?”阿昭问。

贺兰定想到后世的毛乌素沙漠改造以及黄土高原变绿水青山,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告诉小孩儿说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的,但是.....”

“我知道。”不等贺兰定说完,阿昭抢先道,“但是要等贺兰家的葛纸卖遍大江南北。”她还记得先前想要从南方借水给敕勒川的事情。

“为什么啊?”阿暄挤过来,好奇不已。

“因为很难。”贺兰定并不隐瞒,“不是一天两天能干成的事情,兴许要穷及几代人的一生。而且.....”

“而且,可能一百年也见不着收益。”一百年,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几轮了——哦,南北朝的皇帝还都特别短命。

啊,不对!一百年,北魏肯定是没了。高欢的北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摇头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杂念甩掉,贺兰定最后总结道,“总是,退沙还耕是可以实现的,但是,目前无法实现。”

“好了,不说了。你们两个回车里睡觉去!睡醒了正好吃饭。”被两小问东问西,勾起了贺兰定满腔愁绪。

行至晌午,艳阳高照,车队在一处树荫下停下休息。

“郎主,那边似有农家,要不要去采买些补给?”车队出行带足了馕饼、粟米和肉干,又是多雨季节,一路吃喝都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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