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即飞雪
他回忆起,慕然临走前曾提到秘境中的北海域可能蕴藏有神秘矿物,这让西从心中一动:“看来还得抽空去趟北海域。”
但此事不可贸然行动。
仔细算了下时间,他已经在秘境中待了两天,而周一他和慕然都得返校上课。不如回校后再找慕然询问一番,再做计划。
思忖至此,西从唤来了小九。这段时间小九尽职尽责,西从也决定在临走前替他解除契约。
虽然最初约定是等西从找到有储物功能的神秘生物再解约契约,但现在西从有了更好的选择,不必再去寻找什么神秘生物了。
毕竟,自己掌握技术,无疑比依赖契约生物更加稳妥。否则一旦契约生物出现意外,储物空间内的物品也会受到影响,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将储物道具掌控在自己手中,免去后顾之忧。
说到契约生物,西从想起竹叶青还欠自己一条蛇肉。按照约定,竹叶青已经交出了珍藏多年的蛇蜕和蛇毒,至于蛇肉——他自然不会从自己身上割肉,只能去找其他蛇打架了。
西从抬表看了眼时间,按理说再怎么打架他此时也该回来了。如今迟迟未归,略显蹊跷。
契约之绳若断裂,代表契约生物已死,西从也会立即感应到。但此刻,契约之绳仍旧完好,证明竹叶青仍活着,按理不必多虑。
不过,西从一向谨慎,深知在秘境之中,任何细微的忽视都可能招致致命的后果。因此,他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便让小九守好安全屋,屋内存放着他精心记录的实验数据。
尽管契约已解,小九依然愿意为他效劳,因为西从炼制的魔药对苍竹灵裨益颇多。
正是由于这一点,苍竹灵们对他的好感逐步提升,至少这个人言出必行,许下的好处从未落空。
在与苍竹灵签订契约之前,西从曾仔细权衡临时契约与固定契约的异同。临时契约灵活,适合短期合作,而固定契约则是一种深度的束缚。虽然固定契约能赋予契约者更强大的控制力,但也要求契约者付出更多投入。
这意味着一旦固定契约的生物出现变故,契约人的损失无疑更为惨重。
正因如此,除非出现非签不可的神秘生物,西从更倾向于选择临时契约。
尽管临时契约没有固定契约那样的绝对控制力,但其灵活性与风险可控性更符合西从一贯的审慎作风。
他从不愿将所有赌注压在一处,分散风险才是他行动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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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临时契约还是固定契约,契约之绳都具备定位功能。不同之处在于,固定契约可以强制召回契约生物,而临时契约则无此效力。
循着契约之绳的指引,西从终于找到了竹叶青,却见他被困在一个玻璃罐中。施加此困境的人正悠然把玩着一件异常物,听见动静,转身对上了西从的目光。
显然,他对西从还有印象——毕竟他们几日前同乘过深渊之船。
他回想起西从当时展示过的火系道具,目光略过罐中垂头丧气的竹叶青,稍作权衡,决定不与西从正面对峙,便随手将玻璃罐抛了过去。
西从轻轻一拧,打开罐盖,竹叶青立刻从罐中钻出来,落地后化为人形,愤怒地躲到西从身后,告状道:“他抓的我!西从,你快杀了他!”
男子闻言,眉梢微微一动,若非细看,难以察觉。
他神色自然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他正在试图拆解你的契约之绳。”
竹叶青闻言,眸中寒光乍现,杀气腾腾地盯着男子:“西从,你信他,还是信我?”
西从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冷静地看向那男子,语气不疾不徐:“您找我有何贵干?”
男子微微一笑,反问道:“分明是你循着契约之绳找来,怎么反倒成了我在找你?”
西从目光沉稳,淡淡回应:“您关押着我的契约生物,却没有杀他,显然是为了引我前来。”
这男子显然深谙契约之绳的门道,知晓这是临时契约,西从无法直接召回竹叶青,才将蛇囚禁引西从来此。而现下归还竹叶青,不过是因为没有绝对把握能压制西从。若换作其他人,恐怕他未必如此示好。
男子见状,爽快承认道:“你说得没错。我即将前往的地方,确实需要一位强大的御兽师同行。这次偶然碰见你的契约生物,才出了这下策,想着或许能将你引来共谋大事。”
西从神色不变,平静答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即将离开秘境,无法同行。”
男子并未因此放弃,目光直视西从,问道:
“你想换个契约生物吗?”
他坐在地上,完全无视竹叶青那充满杀意的注视,右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慢条斯理道:
“不是临时契约,而是永久契约。”
第50章 欢迎业主回家
永久契约,是固定契约的另一种说法。
男人见过西从为竹叶青设下的临时契约,而如今敢断言西从会对永久契约感兴趣,足见那地方必定栖息着异常强大的神秘生物,足以引动最为挑剔的御兽师心神动摇。
男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已经猜到我找你的目的了吧?强大的神秘生物周围,必有珍稀材料伴生。你我合作,材料归我,灵兽归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西从听罢,神色未曾有半分波动,目光平静如镜,淡然答道:“好处全给您,麻烦的事全留给我,天下哪有如此美妙的交易?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男子仿佛未听出其中讽刺,依旧从容道:“我之前没来得及说,那是只幽灵水母。幽灵系神秘生物的珍稀,作为御兽学的学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幽灵水母不仅能释放出类似神经毒素的幽魂能量,直击目标的精神与灵魂,令其陷入幻觉,精神崩溃,最终沦为俘虏,还能操控低阶幽灵生物,甚至短暂唤醒亡灵作为仆从。这种能力在战斗中尤为关键,瞬间即可扭转局势。
难怪对方有信心劝服他,毕竟,若拥有一只幽灵水母,等于可以合法群殴别人。
可惜,这样的人,若作为同伴,实在不可靠,西从想。
对许多御兽师来说,契约生物越强大越好,然而在西从眼中,契约不过是手段,神秘生物只是外力。
魔药、炼器、御兽、符箓……只要能用,他不在乎学习什么。
他之所以设下临时契约,并非是轻视竹叶青的能力。
自从实验小鼠被人成功挑拨之后,他便明白了:就算是亲手培养的神秘生物,也有各自的私心。
说到底,凡是有智慧的生物,终究有自己的思想。如果真将它们当作无意识的工具,只会在最虚弱时遭遇致命的反噬。
在这个世界上,西从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因此,无论是未知的神秘生物,还是眼前这个男人,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抱歉,我还有事,先行告辞。您自便。”
西从说完转身离去,步伐稳健,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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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兴目送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心想:“这小子真是邪门,年纪轻轻,就这么不好对付。”
他也见过不少天才,天才比同龄人成熟早慧,也更有行动力。像慕然那样,哪怕知道他不怀好意,依旧能笑脸相迎,虚与委蛇,只是为了套出想要的情报。
而像西从这样,对辰兴说的话毫无反应,表明,他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所谓的橄榄枝在他眼中,毫无吸引力。
即便是离开时,他手中的火系道具依然保持着随时可启动的状态。辰兴毫不怀疑,若他有心强行留下西从,必定会是一场恶战。
他曾考虑过以竹叶青相要挟,迫使西从妥协,但看到西从对竹叶青的平淡态度后,他推翻了这个蠢念头。如果西从真在乎这个契约生物,又怎会只设下临时契约呢?
辰兴只能无奈地看着西从离去。他伸了个懒腰,迎着夜晚刺骨的凉风,望向挂在天际的明月,轻笑道:
“只相信自己,这不也是天才的一种傲慢吗?”
慕少言果然没说错——今年的好苗子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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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青亦步亦趋地跟在西从身后,抿着唇问道:“你要去契约那只幽灵水母吗?”
西从漫不经心地答道:“与其揣测我的行动,不如先把该做的事情办好。我的蛇肉呢?”
竹叶青气得瞪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罢,他身形一晃,瞬间化作蛇形,迅速游向小溪。翠绿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岸边的植被间,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不多时,一条毫无防备的水蛇悠然游过。竹叶青瞅准时机,猛然发力,以惊人的速度弹射而出,精准地咬住,毒液迅速扩散,水蛇还未反应过来便瘫软无力,挣扎渐渐微弱,最后彻底失去了生机。
竹叶青恢复成人形,浑身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绿色长发湿贴在脖颈上。他高举手中的水蛇,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
显然,他是在辰兴那儿输了一局,急着在其他蛇身上找回点自信。
西从瞥了水蛇一眼,心里已有了打算——虽然水蛇被注入了毒液,但回去用解毒粉腌制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问题不大。
从营养角度来看,水蛇的蛋白质和胶原含量都十分丰富,尤其是它脂肪略高,口感比竹叶青更为滑嫩。
他随意地扫了竹叶青一眼,竹叶青立刻感受到危险,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吃了别的蛇,就不能再吃我了。”
西从低着头思忖了一小会儿,然后抬起若有所思的面容,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过来。”
竹叶青鼓起腮帮子,气愤中带着几分不敢违抗的忐忑,走近几步,显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西从斜瞥了他一眼,看他走得慢吞吞的,便道:
“你变成蛇形吧,爬会比较快。”
话音刚落,竹叶青脸色顿时涨红,气得不轻,但终于不情愿地加快了步伐,两三步便来到西从面前,愤愤道:“叫我做什么?”
西从面色不变,语气一如既往:“伸手。”
竹叶青脸色又一变,咬牙道:“你什么意思?训狗吗?”
西从垂眸俯视他,言简意赅:“快点,我赶时间。”
月凝珠的起效时间本就长,再拖下去,他就要赶不上明天的早课了。出勤也是成绩的一部分,他不会让迟到拉低绩点。
竹叶青怒气未消地伸出手腕:“你最好有理由,否则——”
话还没说完,他手腕的契约之绳却瞬间断裂。
这根绳子原本系在他本体的尾巴根部上,化为人形后转移到了手腕。现在,他愣愣地盯着那空空的手腕,难以置信一向老谋深算、手段毒辣的西从,竟如此轻易地解除了对他的束缚。
西从毫不多言,拎起水蛇,转身离去,步伐依旧稳健如常。而竹叶青望着他那不疾不徐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寒气直冒。
他之前敢对西从大呼小叫,不过是仗着契约在身,觉得西从还有用他之处。可现在,契约之绳已断,证明他身上没有任何让西从图谋的东西。
换言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竹叶青慌忙喊道。
西从的脚步未停,语气平静如常:“那三件事,你都完成了,我按约解除了契约。现在,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竹叶青怔住了。
原来如此,只是因为……这个?
西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竹叶青才感到心中一片空落。倒不是他对西从有何依恋,更多的不过是那股慕强的心态未散。
西从不在,他绝不敢独自去找连三;西从不在,连三也绝不会对他和颜悦色;辰兴更不会放他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些特权,全是契约之绳带来的。而现在,随着绳子的消失,这些若隐若现的优待也随之消散。
再不会有人因为这根他曾嫌弃的绳子而有所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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