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即飞雪
这次也是因为蜀月与鹤不群闹掰,母亲才终于同意他来A大上学,但依旧为他安排了三名保镖贴身保护。
至于鹤不群雇人暗杀他,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如果不能通过对某人发泄心中的愤恨,恐怕鹤不群早已被那毫不掩饰的偏心压垮了。
不过,环荣也仅止于理解,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由他选择。
与放任自流的鹤不群相比,母亲对环荣的要求要苛刻得多。他每天都有固定的练习任务,只有完成后才能吃饭,完不成就得挨饿。
小时候,环荣不止一次向母亲提起自己越饿越记不住复杂的符文,而母亲总是置若罔闻,只拨弄着光泽微卷的发丝,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的父母、父母的父母……都是这样教的。你以为做天才很容易吗?”
相比之下,鹤不群的人生称得上顺风顺水。鹤相臣只卷自己,从不鸡娃。不过这也是因为鹤不群没有神秘学天赋,否则他同样逃不过。
由此看来,有些父母真的不适合养育孩子。
培养出来的,不是脚踩数条船的海王,就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
会客室宽敞明亮,正面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与符箓学相关的厚重书籍和符具,旁边还有一个小型水池,专门用于清洗符笔。
再过去是一张简洁的办公桌,桌前挂着一块白板,白板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今天的计划:“20号下午六点,与西从商谈。”
木地板铺陈在脚下,墙壁则刷成淡奶油色,给人一种温和的氛围。工作台前堆放着各种符文材料,那些在外界极为稀有的符纸,此刻却像跳楼甩卖的地摊货一样凌乱地摆在一起。
环荣靠在办公桌前,说道:“不同品质的符纸会影响符文的效果。若你要绘制高级符文,必须挑选高品质的符纸。”
他随意从一叠材料中抽出一张符纸递给西从,“我平时都用这种。”
西从接过符纸,眉头微微一动。眼前这符纸与他之前在秘密集会上购得的无异。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高级符文师也逛「Occult」。
“最近有一项新技术,能够将符文设计可视化,并通过交互体验符文效果,甚至可以在虚拟环境中进行测试,从而评估符文是否符合预期。”西从说道,“A大也引入了这项技术,不过我在官网上没找到相关的申请流程。学生可以申请使用吗?”
环荣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对符文学的最新动向这么了解。”
“来之前用电脑查了一下。”
环荣轻笑一声,“这项技术目前还处于试运行阶段,只对符文学专业的学生开放。不过,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临时权限。”
“会很麻烦吗?”西从问道。
“不会,综合服务APP上提交申请,一般当日就能通过。”环荣回答道。
正说着,管家敲了敲门。得到环荣的许可后,管家走近,低声说道:“夫人快到了。”
西从见状,适时起身道别:“今日多谢,我就先告辞了。”
他想知道的都已经问到了,接下来只需等待申请通过,便可以着手炼制储物道具。
环荣点点头,示意管家送西从离开。
出了会客室,管家的态度似乎轻松了几分。
或许是长期处在复杂的工作环境中,他显得格外谨慎,没有多说“好久没见少爷这么开心了”之类的客套话,只是寒暄道:“需不需要司机送您回去?”
“不用了,谢谢。”
“好的,路上小心。”
管家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然而,他的思绪早已飘远,正想着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难题——夫人显然打算留鹤不群一起用餐,但鹤不群已经摔门离开了……
管家还在琢磨着如何措辞婉转传达此事,门外一辆限量版跑车忽然停在了宅邸前。正是鹤不群之前驾驶的那辆。
不过,从驾驶位走下的却是一位肌肤如雪、发丝微挽的女性。她的手指修长优雅,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缕缕青烟在她指尖轻盈盘旋。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面容冷艳慵懒。西从在秘密集会上曾见过她,当时,她身边陪伴着一位英俊的男子,那个男人对她极为殷勤,称她为“霜儿”。
而此刻,她身边的男子已换了人,正是刚刚负气出走的鹤不群。两人站在一起,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
只是,鹤不群的长相更像他的父亲,而环荣则更像母亲。
鹤不群一见西从居然还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瞳孔剧烈收缩,喊道:“西从,我身上被贴了符纸,快帮我撕掉……”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他的锁骨便被香烟轻轻烫了一下,痛得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女子连看都未看他一眼,手腕轻转,香烟在她指尖优雅地旋动,带出一缕袅袅青烟。
她微眯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从容地落在西从身上,语气平静得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闲谈:“你,不会多管闲事吧?”
西从收回视线。
且不说这是旁人的家事,单是鹤不群之前无故跟踪他,就已让他不愿插手。
于是,他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外走。鹤不群见状,瞪大眼睛,咬牙说道:“我们这么久的室友情分,你居然袖手旁观?环荣给了你多少?我出三倍!”
他的声音急促,西从却连头都没回,脚步依然沉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鹤不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财物诱惑无效,便开始打感情牌,声音提高了一些:“哥,当初我不想和别人挤公交车,你扫共享单车载我回出租屋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西从,目光各异。
西从:“……”
谢邀,不过是系统的爱心任务罢了。
第67章 附身
环霜扫了一眼管家,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伸手拦住西从,微笑着说道:
“现在打车不太方便,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餐吧?稍后我派司机送您回校。”
托鹤不群的福,看来是被盯上了。
“不必了。”
虽然鹤不群与环荣之间的纠葛尚未明朗,但西从看出鹤不群肩上贴的那张提线木偶符是高级符文。如果这符文出自环霜之手,证明她也是高级符文师。参与符文师家族的内斗,注定麻烦不断。
至于鹤不群,西从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上次你快死的时候不是找了慕然帮忙吗?我建议你继续找他。
鹤不群:“……”
慕然哪会轻易答应?他精明得很,绝不会涉足这种家族纷争。即便他愿意来,恐怕事情早已结束了。
鹤不群只能眼睁睁看着西从拒绝管家的提议,走出众人视线。
环霜倒是对鹤不群的窘态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转身问道:“见到高级符文也毫无惧色……他是哪家的人?”
管家恭敬地答道:“他并非世家子弟,只是少爷在A大的同学,主修御兽学。今天来是与少爷讨论符文学的。”
“主修御兽学?却对符文学感兴趣?”环霜若有所思。
单看那个少年整洁利落的模样,便知是个优等生。而且,绝非那种埋头于书本的书呆子。否则,环荣也不会特意邀请他过来。
想到这里,环霜瞥了一眼鹤不群:“你和他是高中室友?”
“是。”
“那你跟他回出租屋又是怎么回事?”她语气虽轻,却透着一丝审视。
西从刚才表现得很有边界感,绝不可能随意带人回家。
鹤不群不情不愿地答道:“那时我被困在‘黑纸鹤’里,不跟着他走,连宿舍都出不去。”
“你没听懂我的问题。”环霜扫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让他同意带你回去的?”
鹤不群被困,对于西从而言并无影响。按照西从刚才的表现,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就像刚才拒绝他时一样,更不必将附在异常物上的鹤不群带回自己家中。
鹤不群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嘴唇动了几下,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西从为何会同意。
“也许……‘黑纸鹤’有魅魔的特性?”他含糊其辞。
“如果真有那种能力,它就不会只是三级异常物了。”
环霜对这个连自身情况都不明白的儿子已不抱任何希望,讽刺了一句,随手将车钥匙丢给他,转身走进别墅。
鹤不群紧攥着左手中的钥匙,肩上的提线木偶符微微牵动着他的身体,他只能不甘地跟在环霜身后,亦步亦趋。
-
环荣的效率很高,西从刚在食堂用完餐,就收到了环荣发来的二维码。
扫码填写个人信息及申请用途后,不久实验室的临时权限便批准下来。这是神秘学院的特权——其他学院的审批流程受限于工作时间,而神秘学院拥有24小时全天候审批渠道。
西从给环荣回了个道谢的信息,随后便去了实验楼,试用权限。
安全识别系统识别了他的身份,为他匹配了当前空闲的实验室。进入实验室后,他将所需的神秘材料和期望形成的仪式道具导入模型,接着开始在面板上绘制符文,模拟现实中的仪式道具炼制过程,以此验证符文组合的可行性。
科技革新的好处便在于此——若不通过程序预演,炼制时耗费的将是真实材料,而非虚拟数据。
经过几次尝试,虽然没能找到完美契合的符文组合,却也发现了之前设计中的漏洞。或许需要在符文的某个环节上做出调整,才能达到他所期望的效果。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十点半,西从将漏洞记下,准备回宿舍洗漱。
A大的宿舍带有独卫,但每层楼也有公共淋浴间。独卫门紧闭,他便拿上洗漱用品去了公共淋浴间,等他洗完吹干头发,将换洗衣服从洗衣机取出来晾好,独卫仍未打开。
手机倒是收到了慕然发的信息,说他会在图书馆待得久些,晚些才回宿舍。这样一来,独卫应该是应闻在用。
但奇怪的是,从他回宿舍到现在,卫生间的门始终没开,然而水声却一直未停。应闻平时洗澡十分钟就能搞定,这次明显不对劲。
西从不想被卷入凶杀案里,因此走到卫生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问道:“应闻,你还好吗?”
片刻过去,里面依然毫无回应。西从沉默了几秒,随即说了句“抱歉”,然后他握住门把手,果然,门是锁着的。
这是一道普通的弹簧锁,解开并不难。只需一张薄且坚韧的卡片,插入门框与锁之间,轻轻滑过锁舌,便可打开。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独自破门的行为过于轻率。如今慕然不在,如果应闻真出事了,西从没有不在场证明。
于是,他披上外套,转身下楼,找到宿管,简要说明了情况。宿管听说可能有学生出事,表情上虽然带着几分不耐,但一想到这可能影响自己的工作,还是不情愿地拿出钥匙,跟着西从上了楼。
到宿舍后,宿管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声音略带冷淡:“里面有人吗?我要开门了。”
里面依然毫无动静。宿管皱眉,随即果断地用钥匙开锁,推开门,热气顿时扑面而来。应闻倒在湿滑的地面上,脸色苍白。
宿管啧了一声,迅速关掉了花洒,蹲下身检查应闻的状况,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便随口说道:“没事,可能是低血糖或者缺氧晕过去了。你给他披件衣服,送医务室看看吧。”
西从礼貌地点点头:“多谢。”
宿管站起身,没有扶起应闻的打算,临走时还特别嘱咐了一句:“如果嫌麻烦,不想送医务室。我教你,别动他,等他死了再报警。别担心,我可以作证你没杀人。”
“……”
您人还怪好的。
西从无言以对,只能目送他离开。虽说宿管这样提议,但西从不会真的让应闻光着身子躺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