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因为深刻理解了负司的抠,所以当看到自己经历的每个情绪场的总结数据可以随时、免费查看,员工们还有点欣慰,虽然总结数据一共就只有七项:
产出初级情绪能量总数,能量平均纯度,情绪最大值及对应场景、情绪最小值及对应场景、纯度最高及最低能量段分别对应的场景、单场工资。
负司:“数据都给你们总结出来了,要好好反省、累积经验、好好工作。”
一线员工敷衍回复:“知道了。”
负司:“瞧瞧你们这分析数据的态度,还想我浪费能量提供给你们免费的过往数据查看权限?傻帽,你们不配。”
后勤总管古任:“公司所有者时不时就与员工掐得昏天黑地,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其他后勤:“垄断者的霸气?”
在情绪场内时,员工除可看实时情绪值和当前单次产出的初级能量数额之外,还可以实时查看本场截至目前自己产出的初级能量总额和平均纯度。最大值等项目只能自己估算,或者出了情绪场后等负司发数据。
柏寒:“经历多了后其实不用看员工能量块自己心中也大致有底。很多一线都承认,负司给出的数据与我们自己的直观感觉是一致的。不过承认这一点并不妨碍我们鄙视负司对数据遮遮掩掩的行为。负司连接了那么多高科技世界,我们才不相信一部普通智能手机就能做到的数据存储与查询会花它多了不得的能量。”
柏寒:“也有小道消息说,负司严格藏数据的行为其实是为了阻止员工过于研究数据。负司可能希望员工把心思放在‘主观感觉’上。‘感觉’‘感性’与频繁的情绪起伏更匹配,过于较真数据则会妨碍情绪发挥。”
侯卞:“挺有道理的。”
柏寒:“你现在行走时比那三个从容,但你猜你本场的工资会比他们高吗?一场任务的收益多寡对老员工的短期生活质量影响薄弱,但对能量存款动不动就低于三位数的新人来说,这场少赚点能量可能便意味着下一场很被动。”
侯卞:“但被动、狼狈有利于产生更多能量吧?那下一场就把这一场的不足给补回来了。”
柏寒:“头脑挺清醒的,祝你活得久一点。”
易昌雯:“为什么好些老员工都祝我们活得久一点?我们活得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柏寒:“如果员工人数太少,且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足够多的新灵魂来补充,负司就会加重每一场的刺激量,以图让每一个员工产出更多能量;而如果员工数量非常多、负司吃能量吃到撑,它就无所谓我们偶尔在情绪场中混日子。每一个希望能悠闲度日的员工都盼望着同事数量只增不减,也盼望着多数同事的产能非常高、一个能当十个用。”
柏寒:“放心,多数员工都不会嫉妒同事收入高,经常还会怜悯。”
小绒毛听到邢异说:“从那三个新人的表情看,他们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对两个老员工又产生了更多一些信任之情,他们仨这一波应该产了不少能量。至于抱着你的这个侯卞,情绪比较稳,这波大概没什么收入。”
小绒毛前爪拍了侯卞手臂两下,当作安抚。
这时候他们七个恰好走出了密林,已经能清晰看到任务指示的村子。
那村子看着……其实还行。比较旧,但并不破,再加上做饭的烟火气,很容易让艰难走出密林的新人们放松下来。
小绒毛听到邢异说:“柏寒赶在走出密林的当口说完那些话,可能也有利用场景改变来刷自己在新人心中可信度的意思吧。负司的重点是情绪,所以老员工们恐怕多是玩心理的好手。”
小绒毛在侯卞怀中换了个姿势。
侯卞低头,看着小绒毛,问:“你是想自己下地走吗?最好不要,这里的路不是很平整,还有一些……比较大的坑。”
小绒毛顺着侯卞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大”坑,它的话可能会整个身体陷进去,而成年人不小心踩到最多就是崴一下脚。
小绒毛又开始生气,啪啪拍打侯卞的手臂,和它刚才安抚的拍法差别不是很大,至少侯卞没意识到这二者有区别,他都只当是猫情绪化的、无意义的小动作而已。
六人一猫刚一走进村子便遭遇了很多注视。
程择按照负司和情绪场给的剧本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位中年男人说:“我们在那林子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在快天黑了,我们能在这里借住一晚吗?一晚就好,我们明天天一亮便离开。住宿费也好商量。”
中年男人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砂砾流动的感觉,不是沙哑,而像是隔着什么传出来似的。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们跟我去见村长吧。但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宁可回到那林子里将就一晚。”
第013章
员工能量块加了好友后,通讯模式只能在负司内使用,进入情绪场期间,员工能量块除了查看自己的实时数据外,什么论坛、商城、好友通讯,统统被锁,所以侯卞虽然很想吐槽,但当着原住民的面,他也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负司任务是指引我们往最容易导致激烈情绪的方向走,所以如果背离任务方向、反着走,确实应该更安全安稳。那密林现在看来只有点蛇虫鼠蚁,好像真不是太危险。
小绒毛就没有侯卞的这种烦恼,它现阶段本来便没兴趣与除邢异之外的人类交谈,而它与邢异的交谈属于脑内模式,不受通讯频道的限制、时刻畅通无阻。
负司一队人跟着中年男人往村长家走去。路上,各家各户都有人看向他们,那些目光,即使不考虑任务介绍,也是无法错辨的排斥,甚至敌视。
侯卞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适当地发表一点正常人的疑惑,所以他开口问中年男人:“为什么你们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真的会付住宿费的。我们只是迷路了,但并没有丢失我们的钱包。”
苏火见两个老员工没有反对,也开口道:“可能纸币你们用不上,但我们随身也带了一些比较实用的小物件,比如手电筒、游戏机什么的,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中年男人还没反应,程择先看向苏火:“游戏机?”
苏火缩了一下脖子,但觉得老员工的表情好像是说笑而不是责备,于是回道:“我真的带了。因为很便宜,所以我一时好奇买了一个。”
木休:“他就这德性,节衣缩食也要玩游戏。”
程择:“最便宜的游戏机……啊,是那款,性价比确实挺高的,里面有很多经典单机小游戏。”
苏火:“对啊,而且耗能也低,一……”他突然停下话头,有点僵硬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侯卞想起来自己也在负司商城里看过那款游戏机,售价十能量,购买后每往游戏机里充一能量就能累计玩一百小时。
侯卞:苏火突然不继续说下去应该是因为“能量”在多数情绪场中并不是货币或者能耗单位,而论坛里很多人都建议过不要对情绪场中的智慧生物提负司内的专用名词。
负司也说:“不然你们被情绪场原住民当妖怪烧死了我可不会救你们哦。”
侯卞觉得现在这个村子的气氛好像是挺适合搞封建迷信的,发现妖怪或者外星人后烧死,似乎没有违和感。
不过中年男人并没有探究苏火未说完的话语,他和村中的其他人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们这些外来者说了什么、想说什么,他们只关心他们会不会留在村子里、会留多长时间。
村长是一位老人家,脸上满是皱纹,但活动能力还凑合,说话时咬字也很清晰,他直白地告诉外来者们:“不欢迎留宿。”
柏寒:“我们在村子外圈待着也行。主要是我们实在不敢入夜后到处乱走,我们在那林子里看到了……骨头。”
村长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柏寒:“小姑娘,你怎么肯定这个村子里就没有那样的……‘骨头’呢?”
四个新人都略微抖了一下。
柏寒:“虽然经常有人说‘人比鬼更可怕’‘尸体不会害人,活人才会’,但没有实际经历过非常可怕事情的活人还是更愿意待在活人身边,不愿意靠近代表了死亡的东西。”
侯卞心想:说得非常诚恳,但问题是我们这一队里就没活人啊。而且负司不正是千方百计地让我们经历可怕事情吗?
村长感知不到侯卞的吐槽,他一一与负司员工们对视,最后视线落到了满眼懵懂与好奇的小绒毛身上,问:“你们的想法呢?都和这个小姑娘一样,更愿意留在村子里?即使我明确告诉你们村子里有危险?”
木休真情实感地语带哭腔:“我不想再被蚊虫咬了。”
易昌雯:“我怕蛇。”
苏火牵着木休的手,说:“我要保护我的女朋友。”
侯卞:“能不能给我些热水?我想给猫冲点奶粉。”
程择:“我作为队长,认为在这个村子里待一晚上,比在林子里过夜强。”
也不知道是剧情作用,还是一行人的表现真有足够的说服力,总之,村长同意了让他们留下,并说出了任务背景介绍中的警告:“入夜之后、天亮之前,不管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屋子。把窗帘拉好、远离门缝,别往外看。”
一队人连连答应,连小绒毛都喵了一声。
村长:“明天天亮之后你们就立刻离开。不用再来与我或者其他任何村民打招呼,直接走就行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小绒毛,嘀咕一句:“可惜不是成年黑猫……”声音极轻,只有小绒毛和两个老员工听清了这句。
侯卞很费力才憋住质疑,他觉得村长的要求自相矛盾。
侯卞:一开始不愿意让我们进村子里住,那么我们在天黑不敢乱走的情况下必然会在村子不远处露宿,就相当于一直在“屋外”;而当同意了我们住在村子内后,又反复强调我们必须一直待在“屋内”。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是希望我们在屋外还是屋内?
侯卞不敢将这个质疑说出来,怕村长恼怒之下反悔不让他们留宿了,那会违背任务指示。虽然老员工明确说了任务可以不做,但自己一个新人也不好上来第一场任务就打水漂吧?再说那两个老员工的话还不一定可信。
领他们来见村长的中年男人又领着他们到了临时安排给他们的住处。这住处是整个村子里距离他们来的那个密林最远的一个屋子,而且应该也是全村最破的一个屋子。
中年男人看出了他们对屋子条件的一言难尽,冷声道:“我们村没有招待外客的习惯,所以也不可能给外客准备舒适旅馆。”
柏寒露出客气的笑容:“我们只是住一晚,不会挑剔条件的,能挡风遮雨就好,主要是看这云层,今晚很可能会下雨。”
中年男人没接这话,只说:“已经很晚了,现在就进屋吧,明天天亮之前都别出来。”
柏寒:“好,我们会小心的。”
中年男人没有盯着他们进屋,直接转身离开。
等中年男人走后,柏寒和程择先在屋外绕了一圈,然后才招呼新人们全进了屋,锁门、关窗、拉窗帘,屋内立刻陷入黑暗。新人们的呼吸一开始都略重了几分,然后是刻意的放轻。
程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问:“怕黑吗?”
木休:“不太适应……”
屋中唯一的桌子上发出一点轻响,然后屋内亮了起来,是柏寒打开了一盏充电灯。
新人们松了口气。
程择戏谑道:“看看自己的数据,是不是又小有收获?”
苏火:“……是有收获,但……太特么累了……”
易昌雯:“觉得自己又要脱发了。”
程择看着易昌雯,说:“这个你倒是不用再担心了,我们已经失去了脱发的自然条件。”
易昌雯指指屋门,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悄声问:“外面没有……?”
柏寒:“没有偷听的。这屋子与其他所有屋子之间都有不短的距离,而且附近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侯卞:“送我们过来的那人离开时步子有点急,我觉得村民在入夜后也不会或者不敢轻易到处走动。”
木休:“村民之外的……东西呢?这个地方是有几率存在……非人的吧?”
程择看着木休:“你是不是本想说‘鬼’?但这个字到嘴边了你又觉得不吉利,于是在心颤中给换掉了?”
木休抿唇,在黯淡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格外难看。
苏火问柏寒:“那个灯的亮度能调高一些吗?”
柏寒:“最好别太亮,入夜后会很打眼。”
程择:“村里人让我们不要从门缝往外看,可这屋子,有缝的哪里才只门啊,我坐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星星。”
整个屋子里,家具除了桌子外,还有一张床、两张椅子、三张凳子,倒是足够他们六人都坐下。而且东西破归破,却意外的干净,尤其那床单,仿佛是刚晾晒过不久,甚至还能隐约闻到阳光的味道。
苏火:“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因为老员工没正面回答附近是不是有非人偷听者这个话题,所以苏火不好直接说任务,更不敢仔仔细细从负司的角度分析任务,这时候便相当懊恼没在准备区里做这件事情了。
程择仗着自己比新人更适应黑暗的视力,冷眼看了会儿苏火的神情,开口时说的却是:“侯卞,你要把那猫抱到什么时候?”
苏火顺着程择的话意看向侯卞怀中的小绒毛,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程择:“二十点左右的差值。”
苏火一愣,看向自己的情绪数据,刚刚被小绒毛缓解紧张情绪,还真得到了二十一点的情绪能量,也就是连续两个主情绪的差值为二十一。
知道程择在教自己控制情绪,苏火对程择道谢。
程择耸了下肩:“有萌宠在,确实容易放松心情,不过不能保证每场都有这么个小伙伴——应该说,大部分时间都不可能与猫同队——所以不要太依赖。”
苏火:“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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