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当权臣 第295章

作者:醉酒花间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如果这麽想的官员比支持许大人的官员多,阿云非但没法保住性命,甚至还会和县衙初审一样直接判斩首。

白五爷气的不行,“他们讲不讲道理啊?”

砍根手指头就要偿命,江湖上那麽多拼杀官府怎麽不管?

该较真的时候不较真,不该较真的时候在这儿叽叽歪歪,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看京城那边有什麽回复吧。”苏景殊打起精神,“许大人已经让县衙将阿云送到州城关押,在结果出来之前,这事儿还是许大人说了算。”

世界观大杂烩就这点不好,想用江湖道义来办事的时候,朝廷律法会冒出来给他们当头一击,想用朝廷律法来办事的时候,江湖道义又横空出世将朝廷律法踹一边儿。

很矛盾,但是又不好处理。

由此可见,他们真的非常需要有个能连接江湖与朝堂的六扇门。

京城那边他们管不了,登州地界儿还是能管住的。

县衙判的是绞刑,绞刑乃是大辟之刑,这种死罪必须要上报京城交由京城的司法部门复审并让官家过目才能定刑。

大宋的官僚机构是出了名的复杂臃肿,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一贯都是分设新的机构来削弱某个部门的权力,只在京城就有足足三个衙门掌管司法。

刑部、大理寺,再加上太宗皇帝时期设立的审刑院。

要是这三个衙门达不成共识,再往上还有两制可以加入讨论,两制就是翰林学士和中书舍人,也就是皇帝的专属秘书班子。

管事儿的人多就容易出现分歧,司法领域分权更是如此,不过对阿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要走的程序越多结果就出来的越慢,结果出的越慢就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京城吵。

毕竟知州是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许大人不点头这案子的流程就走不下去。

白玉堂在心里将县衙和京城那些可能给阿云定“谋杀亲夫”罪名的官员骂了个遍儿,骂完之後才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顶多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吵架,朝京城发难是怎麽回事?”

案子再棘手也只是个案子,顶多就是刑部和大理寺头疼,最多最多加上个官家,应该不至于用“朝京城发难”这种词来形容。

苏景殊现在很想安详的躺下,“正常情况下是只有审案的官头疼,现在问题是,这事儿极有可能会送两制乃至朝堂公议。”

他刚从许知州那儿得到消息,王安石王叔父刚回京就受到官家的重用,如今任翰林学士兼侍讲。

小道消息,王叔父可能是曾公亮曾相公看不惯韩琦韩相公专权而大力推荐上去分韩相公权的工具人。

朝堂上暗潮汹涌,文臣之间斗争比看上去更加激烈,韩相公连任宰相,不管为公还是为私,朝中已经有人开始弹劾他专权。

大佬们的明争暗斗小小苏管不着,他只知道前不久谏院的一把手司马光才被欧阳修推荐去翰林院,如今正兼任翰林院的翰林学士。

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俩名字放在一起能有太平日子过吗?

小小苏不敢想,虽然王安石离京时和司马光关系很好,但是他看到这两个名字下意识只能想到俩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前期关系好一点用都没有,後期变法的时候掐的那麽厉害,谁能猜到他们俩年轻的时候是好朋友。

他不在京城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变法进行到哪一步,甚至不知道变法有没有开始。

老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课本上几句话把熙宁变法讲完,身处其中才知道课本上的几句话要掀起多大的浪头。

变革不总是轰轰烈烈,很多时候都开始的悄无声息,再加上朝堂本就不安稳,各种政策来回改动,很久很久之後发现“啊,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目前即便是让王安石王大佬亲自过来也不好说现在到底在什麽时间节点。

风起于青萍之末,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王叔父和司马大人能在阿云的案子上达成共识吗?他们要是能达成共识,是赞同许知州还是不赞同许知州?

包大人又是什麽看法?

苏大人忧心忡忡,不行,他得赶紧写信让邮差捎回京城。

登州这边已经有大雪封山的架势,周边其他几州的情况也好不哪儿去,除了官府的邮差往京城传消息,连商队都不怎麽愿意上路,所以冬天传信很不方便。

外头的雪下的太大,官府的邮差也不乐意天天往外跑,毕竟雪下起来不会管路上的人是商人还是官差,说冻死就全冻死,在大自然面前什麽身份都不管用。

要是不能让邮差顺路捎信回京,下次再和京城联系就得等来年开春。

马上就要过年,为了登州这边等过个好年,他悄悄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况不过分吧?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邮差回来吗?

好像不太够。

天冷路不好走,邮差能在年前将案卷送到京城已经很不错,官府衙门过年要放假,所以案卷大概率是年後才会被翻阅。

就算年前会翻阅,短短几天也到不了朝廷公议的地步。

笔尖的墨滴在纸上,苏景殊默默将笔放下,写了一半的信纸团巴团巴扔进火盆,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安详。

年後才开始吵架啊,那没事了。

旁边俩人:???

是他们年纪大了还是怎麽回事?现在的年轻人怎麽那麽难懂?

苏通判算出京城要年後才会复审阿云的案子後整个人都放松了,以前觉得大宋为了分权不断的设立新机构是自找麻烦,现在看来也不全是麻烦。

流程越多可操作的空间就越大,越拖延就越能让参与其中的官员上下其手。

桀桀桀桀桀桀!

咳咳,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换个笑法。

正直的小小苏大人要放假了也没闲下来,他和许知州要的是合理合法的保住阿云的命,不是以权谋私让人连着他们一起骂。

怎麽合理合法的保住阿云的命?就看谁将律法运用的更得心应手。

小小苏律师即将上线,上线之前让他补个课先。

苏通判和许知州为了接下来能吵得过别人都埋头苦学,白五爷看他们忙活也跟着忙活,不过他忙活了两天就放弃了,这种事情让老沈跟着忙活就行,他觉得他还是更适合话本。

岁回律转,岁暮天寒,京城各衙门的官员将一年的卷宗整理完毕都开始准备放年假。

朝廷给的假期短没关系,年後没有要紧事的话多请几天假就是,和放假没什麽区别。

一年就过一次年,怎麽着也得过完十五再开工。

刑部衙门,何尚书亲眼看着差役将今年的卷宗搬进库房,终于能闲下来喝口茶缓口气。

他们刑部衙门经手的案件很多,往年多,今年更多,襄阳王那边还没消停柴世子又跟着冒头,後来发现俩人勾结在一起意图谋反也就罢了,登州的案子又一出接一出。

京城地界儿的案子还有开封府帮忙分担,京城之外的大案只能刑部大理寺来办,能让包拯帮忙纯粹是他和包拯的关系够铁。

他都亲自去开封府请了,包拯好意思拒绝他?

何尚书咂了口茶,心道幸好有包拯这个精通断案的同僚能帮忙,不然他这把老骨头还真搞不定那些九转十八弯的案子。

不服老不行啊。

刑部侍郎王融抱着案卷进来时,何尚书正在想是年底上书乞骸骨还是明年再和官家提退休,然後他就听见王侍郎说,“大人,登州有案件需要咱们复审。”

何尚书:???

“又是登州?”

“又是登州。”王侍郎摇摇头,“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再晚一会儿就得等到明年,大人您是现在看还是什麽时候看?”

何尚书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捂住心口,“我不看,你先看。”

第163章

*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放假就在眼前,一大波工作从天而降。

别问他们为什麽知道会是一大波工作,这半年来但凡和登州有关的案子就没简单过。

这次的案件又是快马加鞭从登州送过来的,用脚丫子想也知道里头的东西肯定让他们过不好年。

邮差也真是,冬天路上那麽难走就不能走慢点?不该磨蹭的时候磨蹭,该磨蹭的时候又不磨蹭,想干什麽?

何尚书和王侍郎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卷宗已经送到眼前,肚子里有再多的话也得忍着。

事有轻重缓急,登州那边也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事情都往京城汇报,年前各个衙门都忙的很,不是要紧事也不会让差役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藩王联合起来造反的案子难得一见,登州境内的寨也只有一个乳山寨,所以这次不可能是造反也不可能是克扣军饷。

寻常的山贼作乱闹不到上报京城的地步,登州官场和禁军厢军刚被收拾过,短时间内也不敢胡作非为,问题不在官场就在民间,总不能真是大规模的民变吧?

何尚书忧心忡忡,嘴上说着不看不看不看,案卷打开後还是认认真真的从头看。

大宋建国以来民变就没少过,年年都要花大力气去平乱,新帝登基还没几年,以前民间怎麽乱现在还是怎麽乱,不会因为皇位更叠好转,绝大部分百姓甚至不知道皇帝是谁。

虽然登州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是那地方确实没什麽存在感,要不是出了程元那麽个离谱的知州,除了流放犯人的时候很难想起来大宋还有个登州。

万万没想到登州还有成为官见愁的一天。

何尚书和王侍郎看完案卷,两个人的眉头都皱的能够夹死苍蝇。

案子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是很不一样。

这次的案子不像之前那麽惊心动魄,只是民间恩怨纠纷,但是仔细一琢磨就能琢磨出登州那边为什麽会快马加鞭把这麽个案子送到京城。

地方大案要上交刑部复审,判了死刑的案子要由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复审,要是案子不好判,刑部和大理寺都审完还得拉着审刑院再审一遍。

整个大宋都以《刑统》为标准来判案,能判死刑流放的都有律法可依,一般情况下复审和初审都没什麽不同。

地方官大部分都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进士,大不了就翻着《刑统》一条一条对比着判,在基层待几年该学的不该学的都能学的差不多。

律法条例在那儿摆着,谁来都得按照律法来判,还能一个人一个说法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能一个人一个说法。

杀人未遂好判,妻杀夫也好判,如果涉案的两人是正常夫妻,这案子在京城复审之後送回登州就能行刑。

偏偏俩人不是正常夫妻。

说他们是夫妻吧,他们是在女方守孝期间成的婚,按照大宋律法的标准这桩婚事不成立。

说他们不是夫妻吧,女方家已经收了男方的聘礼,双方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不是夫妻也是未婚夫妻。

县衙认定二人是夫妻,妻杀夫谋杀未遂判处绞刑。

州衙认定二人不是夫妻,且女方主动供认可以从轻发落所以判处流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案子在登州内部都达不成共识,送到京城能达成共识才怪。

许遵怎麽搞的,他一个明法科出身的进士不知道朝臣吵起来有多大阵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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