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当权臣 第361章

作者:醉酒花间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法不一样很正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苏景殊有他的想法,王安石也有他的用意,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容,动静大起来後很快把其他房间的官员吸引了过来。

王安石是个奇人,官场同僚很多时候都不理解他的想法,以前经常有人到他跟前和他辩论,自从条例司推行的几条新法都显出明显的成效後便很少再有人到衙门堵人。

理解不了王安石的想法是他们的问题不是老王的问题,事实证明王安石还是有点东西的。

朝臣平时各种明争暗斗,但也不是非黑即白,不管怎麽说他们都希望大宋能变好,如果能一直按照这个节奏往下走,他们也不是不能支持王安石。

好长时间没见过有人来找老王吵架,这次是谁?

年前司马光已经自请外放去了西京,范镇则是辞官回乡提前退休,反对派的两个领头羊都不在京城,最近的确消停的让他们有点不习惯。

政事堂设于禁中,堂下有舍人院负责撰拟诏旨,还有孔目、吏、户、兵礼和刑五房分曹处理事务,囊括门下、中书和尚书三省大部分职权。

宰执的议事办公处在政事堂的正厅,不过所有的宰相副相都不喜欢办公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所以平时都各有各的办公场所,只有在议事的时候才去正厅。

王安石那屋动静太大,不多时旁边几个房间都派人出来打探,知道里面是谁在老王吵後都惊了一下。

里面的是苏子安?

他们在吵什麽?

韩琦准备亲自过去听听,走到门口看到老夥计失笑一声,看来好奇的不只有他自己。

政事堂这两年的人员变动很大,宰相曾公亮因反对新法外放,参知政事赵卞因为反对新法外放,三司使唐介升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韩绛参与募役法的制定也兼任参知政事,衙门里的人来来去去没断过,只有韩琦富弼这两位老臣一直稳坐中枢。

两位老臣在庆历年间都是推进新政的激进派,可惜上次的教训太过惨痛让他们一度不敢再承担任何风险。

大宋是一艘破破烂烂的船,这艘破船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勉强可以继续航行,掌舵人可以修复船体,但是修复船体有失败的可能,且失败的可能还很大。

要麽什麽都不管继续破破烂烂,要麽就承担起修复失败沉入水底的风险来博成功的可能。

他们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候的干劲,比起博那把成功的可能他们更愿意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好歹大宋还在,大开大合的变革的话谁都不知道情况能坏到什麽程度,所以前几年官家让王介甫主持新法他们才会不停的挑刺。

他们的魄力比不过年轻人,但是基层治理经验比年轻人丰富,说他们因循守旧也好说他们胆小懦弱也罢,朝堂上的争权夺利比变革更可怕,要是这次新法再走上次的老路变成党派之争那还不如不推行。

他们相信大部分朝臣都希望大宋变好,但是当局者迷,真到了那个地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现在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怎麽说呢,他们失败是应该的。

王介甫要干的事情比他们当年更激进,好在官家不像仁宗皇帝那样优柔寡断,只是太有主意了也是个问题,一旦官家拿定主意他们想劝回来那是难于上青天。

好在他们官家不是昏庸之辈,昏君不听劝叫刚愎自用,明君不听劝那叫胸有城府。

怎麽说呢,变革这种事情成与不成还得看皇帝,只要皇帝态度坚定,不管前路有多难都能走下去。

“那小子最近在和韩子华忙活募役法,今儿怎麽跑王介甫那边去了?”韩琦脚步缓缓,笑吟吟的模样看上去很好相处,“听说官家有意将升王介甫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任命书过些天就能拟好。”

“意外这不就来了?”富弼摘了鼻梁上老花镜,他的比韩琦还要大几岁,眼睛的问题也更严重,有了老花镜後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甚至特意让家人去眼镜店排队多买了几副备用。

他自认对苏子安很了解,从苏家搬到京城到那小子在太学念书参加科考再到外放登州,一步步怎麽走的他都看在眼里。

那小子回京後在司农寺干的很开心,除了年前和王介甫一起胡闹年後春闱出成绩时被牵连入一场闹剧外也没怎麽、额、好吧、是不怎麽低调,怎麽想都不应该和王介甫发生争执。

孩子年轻脾气急忍不住事情很正常,如果俩人发生争执,定是那比牛都执拗的王介甫的问题。

韩琦笑的不客气,“偏心偏的没边儿。”

富弼眯眯眼睛没有说话,他觉得他没有偏心,不信的话待会儿进去看看就是。

苏子安可以理不直气也壮,但是那小子很少将自己置于理亏的境地,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政事堂衙门就那麽大,宰相副相们办公的房间相距不远,两位年过六旬的老臣一边说话一边过去,都没觉得王安石和苏景殊起争执是多大的事儿。

朝中天天都在吵架,大大小小的事情永远也吵不完,新法又是越辩越明的事情,商量着商量着就吵起来再正常不过。

直到俩人听见里面传出“反正也说不到一起去,你把我也贬去西京坐冷板凳去吧”的声音。

韩琦:???

富弼:???

什麽情况?

韩绛来的比两位老人家快,现在正满头大汗的和吕惠卿胡宗愈一起劝架。

不能贬不能贬,募役法还没开始推行,这时候贬去坐冷板凳谁来干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两个人都别那麽大火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吕惠卿平时都是吵架的那个,头一次干拉架的活儿,一会儿拦这个一会儿拦那个感觉比吵架都累。

下次再也不干这活儿了。

苏景殊气的不行,“我坐下来好好说了,王相公不听。”

王安石被这臭小子的倒打一耙弄得火冒三丈,他哪儿不听了?分明是这小子不听他的话!

只是不等他吼回去,韩琦和富弼就一前一後进来询问情况。

两个当事人都在气头上,吕惠卿一直是王安石说什麽他都觉得对,韩绛只比他们早一会儿过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于是给两位相公讲解情况的重任就落到了胡宗愈身上。

苏景殊和王安石都盯着,胡宗愈也不知道该什麽说,索性将那份写满标注的条例拿给两位相公看。

他怕他哪句话说错让这俩人再吵起来,这份公文上写的很清楚,草拟的条例是王相公的想法,批注是他们苏大人的想法,俩人谈不拢的地方都标了出来,两位相公一看便知。

韩琦和富弼接过公文,然後齐齐拿出他们的老花镜。

年纪大了看公文太费力,老花镜这东西用了之後才知道有多方便,真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韩绛也是满头雾水,看到胡宗愈递过去的公文後连忙凑过去,他要看看什麽事情值得俩人这麽大动干戈。

草拟的条例只写了两页纸,旁边的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誊到别的纸上估计抄十页都抄不完。

几个人一目十行看完这份《畿县保甲条制》,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难怪吵的那麽厉害,的确应该这麽吵。

富弼擦擦眼镜,扭头看了老夥计一眼,什麽都没说。

虽然什麽都没说,但是此处无声胜有声。

他刚才说什麽来着,如果这俩人发生争执,错的绝对是王介甫。

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麽?

保甲连坐?历朝历代哪个搞连坐的有好下场?王介甫糊涂啊。

韩琦无声叹了口气,“此时的确操之过急,子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子安这小半年来忙活的募役法是解决乡村上等户因差役倾家荡産的问题,这时候推行保甲相当于只换个名目折腾百姓,且被折腾的百姓范围更大。

上等户刚能通过交助役钱来免除差役,转头又需要出男丁去当保丁,两条政策同时下达,就算地方官能完美执行百姓也受不了。

何况没有那麽多地方官能全然按照政策来办事,各地情况不一样,也不能尽数按照条例所写来刻板办事。

唉,难办。

苏景殊已经平复心情,这会儿小鸡啄米般点头,“韩相公,下官只有一个想法,先把募役法推行下去,这保甲条例再等等,至少要等到募役法稳定下来再推行。”

连坐不太行,在京畿一带推广不太行,保丁月俸太低不太行,任务太重也不太行。

总之就是问题很多。

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没关系,且就算一定要以保甲来当裁撤军队後的补充力量也不能现在就推行。

还是那句话,实在缺钱可以挑几个贪污腐败的幸运儿抄家,别想不开去折腾百姓。

襄阳王和柴王府那种抄完可以供朝廷用好几年的大户不多见,不过蚊子腿也是肉,钱不够就再抄几家,反正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贪官。

老虎要打,苍蝇也要打,不求官场清明的藏不下一点儿污垢,至少让他们知道贪多了真的会掉脑袋。

什麽祖上的规矩不杀文臣,杀着杀着就没这规矩了。

抱歉这话不能说,反正就是他不赞同募役法还没着落的时候冒出来个保甲。

两法并行听上去很厉害,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王相公的保甲条例不妥的地方很多,他们的募役法却是准备了小半年只等试行看效果,要是因为仓促推行保甲而被连累,他搬着铺盖卷儿去老王家门口哭。

王安石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你们听听他说的这是什麽话!”

去他家门口哭有什麽用,直接上朝的时候在皇宫门口哭多应景儿。

新条例还没推行就先想着失败,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前的意气风发哪儿去了?

老王气的直拍桌,苏景殊的声音也没小哪儿去,“没灭自己志气!下官对募役法很有信心!”

眼看着俩人又要吵起来,韩琦朝富弼使了个眼色让他带这几个小子都出去,他留下来和王安石谈谈。

胡宗愈看吕惠卿还有些犹豫,顾不得他们俩以前的恩怨直接将人拖出去。

韩相公明显要和王相公单聊,这时候留在屋里干什麽?当摆设还是当记录官?

走走走,成天在王相公身边待着不愁没有说话的机会。

苏景殊木着脸拱手告退,生气归生气,该有的礼数不能丢。

如今已是盛夏,午後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庭院闷热不能待,富弼直接带他们去正厅凉快。

吵架是个累人的活儿,在场没有外人,苏景殊也没有绷着,让胡宗愈按住吕惠卿不让他插话,然後搬着椅子到富弼韩绛跟前问他们同不同意老王的想法。

富弼面色微缓,“急于求成,操之过急。”

韩绛也委婉道,“保甲对民间变动太多,需慢慢详议。”

言下之意,都不太赞同。

尤其是韩绛,他兼任参知政事就是因为要管役法变动,年後没出正月就开始忙,忙到现在好不容易要准备试行坚决不能再出问题。

真要因为保甲连累募役,他到时候舍了面子和苏子安一起蹲王介甫家门口哭。

苏景殊稍稍松了口气,都不太赞同就好,刚和老王吵了一架他还以为他错了。

很好,看富相公和小韩相公的意思他应该没错。

韩绛叹道,“下次再有意见可以好好说,别动不动把贬去坐冷板凳挂在嘴边,介甫那人越激越拗,万一真把你打发去坐冷板凳怎麽办?”

人走了没关系,差事怎麽办?

苏景殊撇撇嘴,“当官就是这样起起落落,没坐过冷板凳的官生不完美。”

不知道韩相公会和老王谈些什麽,但是就算他不在场他也知道韩相公肯定不会同意老王这麽干。

那个保甲条例本身就自相矛盾,韩相公当年在陕西也训练过乡兵,他知道民间结甲的前提是什麽,让全大宋的百姓都和边疆一样屯田生存根本不现实。

韩相公非常清楚差役有多压迫百姓,也一直在推进募役法的进行,老王想让他同意募役和保甲并行几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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