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看来西北战场上的花销的确不用发愁,因为士大夫的家底比他想象中的厚实的多。
呵。
苏景殊不知道某些蠢货弄巧成拙让官家更加坚定整顿官场的决心,幸好他不知道,不然他还能再悄咪咪拉一波仇恨。
有官家和老王在前面扛着,他这种小透明只要不在京城就不会有人在意。
王安石不介意给这花招叠出的臭小子背锅,虽然知道这小子外派是为了避风头,但是还是感觉不放心。
亲儿子去地方历练都没这麽提心吊胆。
老王在家转来转去,到政事堂後继续转来转去,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即将奔赴西北的小惹事精提溜到跟前叮嘱。
西夏以两座焚毁後的寨基换绥州的阴谋诡计以失败告终,只要绥州能牢牢掌握在大宋手中,西夏的东南屏障便不足为虑,以绥州为中心来收复整个横山地区也指日可待。
官家对西北的战局非常看重,王子纯去秦凤路开拓河湟关系到日後平夏的成败,苏子安去永兴军路也不能掉以轻心。
绥州是西夏的募兵地之一,梁太後几次谋求未果,现在还学着大宋在绥州附近修堡寨,还一修就是八座,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鄜延路经略安抚使郭逵是狄青之後第二个任枢密使的武将,能让担任过枢密使的名将坐镇绥州,可见官家对那边的重视。
去西北少不得和西北各州的主官打交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除了狄青哪个都不好相处。
他已经将各州主官的情况写成小册子,臭小子趁路上有空多看看,免得到时候被人针对还不知道为什麽。
苏景殊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过掏心掏肺的王叔父後转头就回家让他爹看看什麽样的爹才是合格的爹。
然後他就又双叒一次被轰出了家门。
西北路途遥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离开不会再中途回京。
得到消息的庞昱很伤心,小夥伴在登州的话他还能想法子找过去,西北边境太危险,他爹肯定不会同意让他过去。
子安到地方别忘了给他们写信,遇到好玩的事情也别忘了给他们写信,有啥特産也别忘了往京城寄,人可以不在京城,但是特産和信得有。
风萧萧兮易水寒,苏子安你就安心的走吧。
苏景殊:???
怎麽听着那麽奇怪?
算了,庞衙内文化水平不高是兴苤氖虑椋丛诼砩弦肟姆荻显滤�
庞昱还在眼泪汪汪的絮絮叨叨,恨不得变成挂件跟去西北,“子安放心,我留在京城监督赵清卖眼镜,一定不会让他在账本上做手脚。”
王府不能抄,那就在根本上杜绝那家夥贪污受贿的念头。
唉,他也就只能干点监督的活儿了。
“本世子清清白白!你凭什麽胡说八道!”赵世子很生气,当场开始和庞衙内对骂,“你才贪污!你全家都贪污!”
庞昱拍桌而起,“滚滚滚!我爹两袖清风高风亮节!你才全家都贪污!”
苏景殊被他们的口无遮拦吓一大跳,“冷静!冷静!大家都清白!”
私底下吵架怎麽说都没事,在外面可不敢这麽说。
太子殿下啜了口水,面色如常,“没事,不清白他们俩也不敢这麽吵。”
苏景殊:……
搞不懂你们皇亲国戚。
小小苏大人被临行前的小聚弄得身心俱疲,聚完之後打起精神去买买买。
虽然狄大元帅在以往的信里介绍了许多西北的风土人情,但是还是得防备水土不服。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总之就是感觉需要就带上。
这次不光有白五爷这等江湖高手随行,还有禁军护送,应该没有劫匪敢在官道上劫禁军。
临行前白玉堂被官家喊去密谋了大半天,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麽,只知道白五爷离开皇宫时嘚瑟的恨不得能上天。
什麽情况?抄家大业要拓展到西北了?
太子殿下去他爹那儿打听,然而平时恨不得直接把天下交给他的亲爹这次却只是笑笑什麽都没说。
有古怪。
苏景殊被他们家小金大腿拉着嘀嘀咕咕说了半晌,郑重其事的保证道,“殿下莫急,五爷藏不住事,我路上慢慢打探。”
“路上小心。”最近个头开始往上窜的太子殿下拍拍小夥伴的肩膀,“遇到麻烦就去找狄元帅,狄元帅解决不了的话再去找乐平姑奶奶。放心,西北地界儿没人敢得罪她。”
车队整整齐齐准备出发,前来送行的程夫人正依依不舍的抹眼泪,听完太子殿下的叮嘱离别的伤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老苏父爱无声面色深沉,根本不担心他们家臭小子在外面会吃亏。
旁边,白玉堂还在试图诱惑展昭,“西北比京城好玩多了,而且没那麽多条条框框,你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
今时不同往日,到地方後他们俩就是西北六扇门的鼠猫双煞,比留在京城巡街抓蟊贼威风多了。
展昭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刚被借去卢大哥身边帮忙?”
这几个月六扇门的忙碌程度丝毫不逊开封府,这家夥一走他的清闲日子也到头了,还想让他去西北开荒?
已经走入正轨的六扇门衙门都这麽多事儿,新成立的六扇门衙门能有闲工夫吗?
不去!打死都不去!
白五爷遗憾的放弃诱拐御猫,等他们苏大人告别家人钻进马车,这才走到最前方带着车队离开。
车轮轱辘轱辘慢慢吞吞,按照这个速度怕是得大半个月才能到地方。
西北天高地远,越走官道上的行人越少。
苏景殊一行不赶时间,开始时还能夜夜宿在城中驿馆,後边城池之间间隔太远,禁军入村寨容易惊扰百姓,车队只能在郊外停歇。
这年头的军队不像後世那麽得人心,百姓分不清禁军厢军,更不知道兵丁是哪个番号的军队里出来的,在他们眼里兵就是匪,士兵进村和土匪进村没什麽区别。
当兵的对他们在百姓中的形象很清楚,平时可以不在意,护送官员上任的路上不能不在意。
品级高的官员上任都要有禁军护送,护送途中要是出现惊扰百姓的事情,他们回京复命的时候大概率还得带上弹劾他们的奏疏。
夜宿郊外颇有野趣,不怕冷的话可以躺在火堆旁边看星星,如果半夜没有越来越近狼嚎的话就更好了。
离京城越远越荒凉,难怪都说西北苦寒,这漫天的黄沙别的地方还真见不到。
秋冬尚且如此,春天刮起沙尘暴得是什麽场面?
如此不紧不慢的又走了十多天,官道尽头终于再次出现城池。
由于西夏占据陕北部分地区,陕西这边长期处在战争前线,前几年陕西路一分为二为永兴军路和秦凤路。
永兴军路治所在京兆府,秦凤路治所在秦州。
京兆府,也就是昔日的长安城。
太祖皇帝建国时曾考虑过先将首都设在洛阳,然後逐渐迁回长安,据关中山河之胜循周汉故事以安定天下,不过当时反对的声音太大,所以迁都之事只能作罢。
没办法,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关中在隋朝时就已经无法供应长安百姓的粮食,这块儿漕运也不方便,从别处运粮太麻烦,不如继续留在开封。
长安城没有成为大宋的都城,不过这儿直面西夏的威胁,仍以京兆府之名作为军事重镇立足西北。
先前陕西路没有一分为二的时候治所就在京兆府,现在分为秦凤路和永兴军路,京兆府依旧是治所,所以京兆府的衙门有永兴军路的官有京兆府的官还有身兼两职既是永兴军路的官又是京兆府的官。
苏景殊这次来西北的差遣名叫管勾永兴军路经略司机宜文字,管勾就是官吏,前头的永兴军路和经略司是衙门所在,机宜文字才是真正的官名。
这个官的是都督、招讨使、宣抚使、经略安抚使这些路级要员的属官,品级并不高,但是实权极大。
机宜文字相当于机要秘书,这个职位军政一把抓掌管所有机密文书,乃是文臣掌军事的最佳选择。
当年李元昊建国称帝,大宋因为轻视党项,分配在陕西一带的兵力极少,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两万人,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战三败,打的朝廷不得不用每年二十万银绢来换西夏口头的臣服。
那几年西军损失惨重,仁宗皇帝紧急派范文正公等人赶赴西北戍边并培养人才,之後狄青、种世衡等将领名声渐显,西北这边的边防秩序才算重新建立起来。
安抚司经略司这些在中原逐路而设的衙门在西北分的更细,庆历年间陕西沿边分了四个管勾部署司,分管领导分别是范仲淹、韩琦、庞籍和王沿。
最後那位在後世名气不显,但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要不是麾下将领不听指挥,当年定川寨之战或许就能换个结果。
大宋对外战事上老打败仗是多方面的原因,有领兵的文官瞎指挥的锅,也有文臣能指挥作战武将却不给文官面子你让我往东我偏往西的锅。
别说将相和了,将和相凑到一起不捅死对方都是好的。
不求他们文武齐心其利断金,好歹别互相使绊子。
苏景殊看着厚重的城墙,拍拍额头打起精神准备和京兆府的官员打官腔。
资历浅的好处是只要他们不敲锣打鼓的赶路就不会有地方官注意到他们,一路上能省下很多交际时间,可惜到任职所在地就不能再躲了。
白五爷不参与接风活动,看到城门口乌泱泱的一片就选择了翻墙进城。
区区城墙,他一天翻八十回都没人能发现。
马车停在城门处,车外的禁军小队长敲敲车厢,言语间有些迟疑,“大人,迎接的人……”
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应该是迎接的人……吧?
苏景殊听外面人的语气不太对以为京兆府的官员要给他来个下马威,结果掀开车帘一擡头,几十个身着盔甲的兵丁就唰的一下围了上来。
“苏大人来啦!”
苏景殊倒吸一口凉气,也唰的一下放下车帘。
战术後仰.jpg
禁军护卫队的成员们已经把手放到刀柄上,他们知道边地文臣武将矛盾很明显,可以前也没明显到新官上任就不让进城啊。
路上听苏大人说他和狄大元帅关系很不错,这个样子的不错吗?
狄青刚开始站在前头最显眼的地方,没想到手底下这群兔崽子那麽不给他面子,马车一停下连招呼都不打就立刻蹿了过去,
“都让让都让让!别那麽热情!把人吓跑了就请不回来了!”
禁军护卫队:……
你们边军管这叫热情?
苏景殊听见狄青的声音松了口气,再次掀开车帘往外看,正好看到狄青一脚一个把往前挤的士兵踹去一边儿。
在狄大将军和热情的士兵们身後,京兆府的文臣们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就……
很有地方特色哈。
那什麽,文官在这边真的能趾高气扬为所欲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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