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织田作之助:明天下午。】
【织田作之助:我来接你,车上谈,你到时候告诉我位置。】
【二色申司:。】
“你不会忘吧,”猫不知何时过来了,眼神幽怨,如同充满怨气的男鬼,“明天上午,要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二色把狗从他怀里提溜了出来:“十二点前我就会走。”
“随便你。”
松田道,他的视线跟着这只比格移动,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只狗,好像它是老天爷派来满足他小时候遗憾的:“还有这只狗为什么要叫炸弹,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不吉利,我觉得应该叫她——”
“那叫她C4。”
二色说,他下达了指令:“咬他,C4。”
比格犬发出奇怪的大叫后,扑倒松田的脸上,舔着这个中学生的鼻子和脸颊。
……人生非常奇妙,谁也不知道拐角遇见的是叼面包片上学的女孩还是青涩的爱情,甚至还有可能是背着C4炸弹的C4。
在第二天上午,将二色送进心理诊室的松田呼出口气,走到楼梯拐角。
下一秒。
他撞上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
是看起来莫名憔悴的诸伏景光。
第74章 猫用眼泪种猫草 杜宾说这不关他事
如果上天给了你重来的机会, 你要做些什么?
这是轻小说家常见的命题创作——现在的诸伏景光看了许多轻小说,对于轻小说中主角要做的事已经烂熟于心了,左不过是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 走向幸福后宫人生。他也一直以来是这么做的, 许多次帮自己身边的人躲避命运道路上的小坎坷,有些躲避成功了、也有些没躲避成功。
你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希望那些自己认识的人过得更好一些。
他本来是这么解读自己行为的。至少,在听见二色申司说出的那句话之前,诸伏景光都这样相信着。
“你只是怕命运回归到那条线上。”
申司说道, 他平静的模样像是在阐述事实。说实话, 诸伏景光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那个认识的孩子的模样, 他冷淡的表情和声音、还有无法揣摩的他的心思,这些都导致两个人相处时,有那么些许的尴尬。
这样一个已经不再与他亲近的人,却说出了他那些行为背后、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真实目的。
……是啊。
他很害怕命运沿着上辈子的轨道再来一遍。
像小时候明明救下了外守有里,却还是差点发生了那场灾难, 这样类似的事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在发生, 分明改变了因, 却还是结出了相似的果,这种事使他感到不安。
他的不安又驱使他去进一步去尝试改变命运, 然而结局也总是不出所料的失败。
这简直是《魔法少女小●》。
只不过,令诸伏景光纠结的不只是这一句话——就算是他也不能搞懂申司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他的那一句“在改变主意之前,他们不会变成敌人”才是重点。
只是还没想明白, 他就遇见让他不得不来到心理诊所进行开导的事。
…………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松田阵平惊奇地问, 他对诸伏景光的憔悴实在是好奇, 就连当年在警校那会天天晚上做噩梦,诸伏都没这样憔悴过,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星期没睡了、不会你真的没睡吧?”
“……差不多吧。”
诸伏景光道,他的脑袋针扎一般发疼。
松田迟疑了一下:“你这个星期、睡了多久?”
“……”
“每天有睡够五个小时吗?”
“……”
“三小时呢?”
“……”
松田阵平瞬间感受到一阵佩服,虽然这远远不是人体的极限,但有这样经历的人,将来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诸伏景光走了两步,踉跄一下,松田急忙扶着,让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会失眠成这样?”
他在楼下的贩卖机那拿了瓶茶回来,这是那边唯一一个咖啡因含量低的饮品,要是换成咖啡,他怕这家伙因为一时提神过头猝死。看着诸伏插上吸管,慢吞吞喝着茶,这才又问了。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道,他也想不明白,“就是突然的、从周一开始,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不,也不是噩梦,就是个悲伤的梦,像是有一个我很重要的人死了。”
因为太难过了,每次都会早早醒来,眼泪也打湿了自己的枕头。
再这样下去,荞麦枕头里的荞麦发芽也没准呢。
“死的,是降谷吗?”
“不是,我确定我不认识那家伙。”
这个男子高中生如此说,他的表情是认真的:“不管是回归之前,还是回归之后,我应该都没怎么经历过熟人去世的事……啊,当然,除了我家那件事。”
“按这么说,”松田阵平挠了挠脑袋,“那应该就是你家的事吧。”
“我本来也这么想。”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他手里的纸盒已经被他捏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我看见了那个死掉的人的脸,或者说,是他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脸是……?”
“我不认识的人。”
于是松田沉默了,片刻之后,诸伏景光打算闭目养神一会的时候,这个卷毛男又开口了:
“会不会是你上辈子失忆了?不是经常会出现吗,那种影视剧里写的,因为爱人死去对主角的打击太大,导致主角无法接受现实,而让主角顺理成章失忆的剧情,或者你不是干的那什么吗,那种职业脑袋受伤也有可能……”
“……”
诸伏景光睁开了眼:“不太可能。”
“你怎么能笃定呢?”
“因为我感觉那种心情和爱人死去的心情是不一样的,”两辈子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大魔法师道,“如果真的要我形容,我会觉得那是、亦师亦友的年长好朋友?”
冥思苦想的卷毛猫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时候的名字:“鬼佬吗?”
“倒也没有教官那么老。”
…………
外面发生的交谈与室内没什么关系。
二色坐在心理医师的对面,他平静地回答了医师给出的所有问题,现在正与医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主要还是医师在说话,二色只会回答医师闲谈中抛出的问题。
“二色君今年还是在上学吧,”医师问,她自顾自地感叹着,“真好呢,学校里面的生活……二色君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学习很好的男孩子呢,是班级前几吗?”
二色点了点头。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医生又问。
无论态度还是语气,都像是朋友在询问人的近况,在她身上,二色感到了一种熟悉,就像妈妈一样,但他虽然对这位医师有着不错的印象,却还是表现得十分冷淡。
“没有。”
“以前也没有吗?”医师惊讶起来,收到二色回复后,就换了个话题,“一直都是吗?那么,有好朋友吗、那种和你长时间待在一起的朋友,能够一起打游戏或者出去玩的?”
“也没有。”二色道,浅井成实算不上,那家伙是莫名其妙缠上来的,“我不经常出去。”
“爱好呢?”
医师感到十分诧异,如果二色连爱好也没有,她大概真的会怀疑面前这个人是那种常见又少见的病症患者——情感缺失症这种症状在当今社会确实很常见,但缺失到这种程度上,那太少见了。
这个棕色头发的男生开口了:“没有。”
“看书、写作或者绘画和乐器,这些都算哦?”
“嗯。”二色知道她的意思,但没有就是没有,上辈子或许还有点写轻小说的爱好,这辈子,他真的属于是什么爱好都没有的人,“没有。”
从始至终,二色都没在这位医师面前撒谎。
因为对方和妈妈很像,所以无论对方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医师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又换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当时预定这个时间段的那孩子,是二色君的哥哥吧?在来之前,二色君有想到这里是心理诊所吗?或者说,之前有去过心理诊所吗?”
“没想到,也没去过。”
最终医师也放弃了,她大概对二色的情况已经有所定论,只是在这个谈话结束之前,她递来一块画板、白纸和铅笔,希望二色能以房树人为主题,画一副画。
“想怎么画都可以,”医师说,经过前面的交流,她对二色会画出来的图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不要写生或者临摹哦?”
“好的。”
“也不可以用尺子。”
“好。”
那副美术作品一样的房树人图几乎只用了两分钟就搞定。
医师看见的时候都瞪大了眼,很难想象两分钟以内,面前这个冷漠的中学生画出了像是电视剧里的庄园画像——树在房子前,树干笔直匀称,树冠的形状没有封闭,只是用铅笔涂满了阴影;房子大门没有被树遮挡,但进门前需要先踏上台阶……
“有什么问题吗?”
二色问道。
“……二色君以前练过素描吗?”
“没有。”二色说,南韩狂攻无论学什么都是很快就能精通的,就算是绘画也一样,“只在绘画课上学过一点。”
医师呼出了一口气:“没有什么问题了,二色君做得很好哦?今天陪二色君过来的人是二色君的哥哥吧,到时候我会把相关的诊断交给他的,如果二色对诊断结果有兴趣,就去他那里看吧?”
“好。”
二色点了点头。
这样的反应从侧面印证了医师的想法。这个棕色头发的男生站起来,把画板和铅笔放回原位后,就打算离开了。女士在他走后,叹了口气,写下自己的诊断,卷毛男生从门口走进来,等着医师告诉他诊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