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 第38章

作者:寒星孤月 标签: 天之骄子 系统 快穿 轻松 无C P向

沈明烛叹了口气,“别逼他了,我们回去再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你故意瞒我们?”燕驰野眼眶通红:“是你不让军医告诉我们的,是不是?”

沈明烛最见不得人哭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他松开手,帘幕滑落,重新将马车罩得严严实实。

沈明烛的声音隔着帷幕传了出来,闷闷的,像是请求:“表兄,先回去吧,回去我告诉你。”

“好,回去,先回去……”沈永和深吸一口气,扬声吩咐:“回宫!”

他们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像是在护送。

燕长宁从周围把军医拉了出来,眉眼凌厉,是毫不掩饰的威胁:“明烛让你瞒着什么?想清楚了,你不敢得罪明烛,难道就敢得罪我吗?”

军医:“……”

我他妈敢得罪谁啊!

对不起了元帅,故意隐瞒身体状况是你不对,反正都得死,我总得选择一个更适合医者的死法。

军医看看了悄无声息的马车,将心一横,正要说话,忽闻萧予辞声音带颤:“是毒,对吗?”

军医诧异,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臣学艺不精,只能看出殿下中了毒,却难以分辨是何种毒药。”

还能是什么毒?

还能有什么毒!

萧予辞忽然朗声大笑,笑得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笑得故人生死两茫茫,魂销肠断,不见从前少年郎。

浓烈的怅惘与悲伤顺着这苍凉的笑声萦绕在天地之间,让人听着便几欲落泪。

旁人还未从这短短的一问一答中反应过来,听见这笑声,忽然便鼻头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萧予辞猛地转身,顺势拔出燕驰野腰间佩的长剑,长剑出鞘,铮鸣作响,剑尖直指沈永和。

一个文官,这时候表现出来的矫健居然让燕驰野都有些措手不及。

“萧予辞,你想做什么?把剑放下!”

“护驾!”

“萧予辞,你大胆!”

文武百官迟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怕他伤了沈永和,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周围七嘴八舌或辱骂或劝诫。

萧予辞全然不顾。

写字的手拿着铁剑也一样稳,萧予辞紧紧盯着沈永和,问他:“是你干的吗?”

他何其聪明,见沈明烛抱恙就猜到解药有问题,而凶手除了沈永和还能有谁呢?

“……朕不知道,朕没想害皇兄。”沈永和心里也有些慌张,面上还保持着镇定神色。

他也不确定是否是他让人下的药导致沈明烛没有顺利解毒,可他到底是天子,天子之威不容冒犯。

沈永和被剑指着,但丝毫不显弱势,“萧予辞,你现在放下兵器,朕可以不追究你的冒犯。”

剑指皇帝是大罪,如果沈永和不作表示,萧予辞必死无疑。

帝相二人剑拔弩张,百官们不知缘由,但萧予辞做得这样过分,其实也不需要知道缘由。

纵然陛下有错,为人臣子,面刺也好、上书谏言也好,都算尽了职责,如何能以利刃相胁?

百官们出离愤怒,纷纷出言指责。

而距离他们最近最能阻止这一切的燕驰野站在原地,红着眼满脸固执。

他也不喜欢萧予辞,可在这种时候,不做表态,本就代表一种支持。

燕长宁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出言阻止。他自问无愧大齐,可他戎马倥惚一生,到头来连唯一的外甥都保护不了。

明烛何辜?这天底下,明烛是最不该受苦的人。

“都住嘴,能不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现在殿下的身体最要紧,萧予辞,把你手里的剑还给燕小将军!”

颜慎打断这幅对峙的场景,他言辞尖利,连对皇帝都不客气:“还嫌情况不够乱吗?满朝公卿在这种地方闹起来像什么样子?是要演一出笑话给天下人看吗?回宫!”

他是帝师,唯有他有这样的底气和声望连皇帝一起教训。

萧予辞听懂了颜慎的提醒,他们外面声音这么多,以殿下的性子,他若有余力,一定会出来阻止。

可马车无声无息,连帘幕都不曾飘动。

殿下现在不太好,或许已经昏迷了。

颜丞相说得对,没有什么比殿下更重要,当务之急是带殿下回宫。

宫中有最好的医者,有最好的药材,殿下无数次逢凶化吉,这次也一定能遇难成祥。

萧予辞惨然一笑,颓然松开手,长剑落地,荡起一束飞溅雪花。

连萧予辞都妥协了,其他官员自然更不敢违抗难得表露出怒气的颜丞相,当下唯唯诺诺地催促返程。

马蹄萧萧,宫规挡不住它,径直闯入宫门,停在了含章宫前。

第36章

贺时序在太医署内来回踱步。

他知道今天是殿下班师回朝回到长安的日子, 陛下不曾点他随行,不知情况,难免心中难安。

殿下素来不会照顾自己, 忙起来便不记时间,战场又危险……

正忧心忡忡地想着,忽然有个内侍急匆匆跑来,未站稳便气喘吁吁道:“贺太医,陛下、陛下召你觐见,在含章宫……”

他话还没说话, 贺时序已经一把抓起医药箱跑了出去。

含章宫……

怎么会是含章宫!

沈明烛昏过去了,萧予辞一朝被蛇咬, 坚持不肯让沈永和把沈明烛带到太和殿。

天子居所条件再好,但架不住那是个贼窝。

沈永和懒得与他纠缠, 于是他遣散了文武百官, 只带了从边境回来的燕家父子、江铖,与颜慎、萧予辞等与沈明烛关系较为密切的人去了含章宫。

他当然不想带他们,但这些人要是与他撕破脸皮, 饶是他也得费一番心力处理, 而他现在确实没心情处理这些。

让人去请太医的时候, 沈永和想起了贺时序。

贺时序年轻,医术不算顶尖,他也很久没用他了,但论起瘴气之毒,大概没人比贺时序研究得更深。

贺时序刚到含章宫,看到躺在床上瘦削了许多、闭着眼睛生死不明的沈明烛时,手脚都发软。

他像是看不到周围还有沈永和等人,踉跄着扑到床边, 颤抖着去摸沈明烛的手腕。

就这么一个已经刻入骨髓的动作,他好几次扑了个空,刚跪直又跌倒,双手也完全失了力气,抬起又滑落。

而在他指尖终于搭上沈明烛的脉搏之后,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贺时序神情恍惚,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没用?为什么毒没解?为什么……”

像是中了邪,只会翻来覆去重复这两三句话。

在他来之前,其他人还抱有希望,想着纵然棘手了一点,但有贺时序研制出解药的成例在前,至少性命总该是无虞的。

可贺时序表现得太过夸张了,一幅天塌下来的模样。

天怎么可能会塌呢?

燕驰野性子急,他大步向前,按住贺时序的肩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快给明烛诊治,需要什么药?现在就去写方子煎药啊!”

燕驰野下手没有轻重,贺时序衣服下肩膀已经青紫了一块,然而他像是失去了知觉,神情依旧恍惚。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低的,如同呢喃:“没用了,现在什么药都没用了……”

他的小殿下,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说什么?”燕驰野勃然大怒,他重重踹了贺时序一脚:“你这个庸医,你胡说八道!”

燕长宁忍无可忍:“燕驰野!”

贺时序受力下后背撞上床沿,他闷哼一声,因着疼痛总算从绝望中找回几分理智。

他又挣扎着跪起来,伸手去摸沈明烛的手腕,声音哽咽:“我明明、我明明制成了解药的,为什么会没有用?”

沈永和苍白着脸,在这瞬间,强烈的心虚与悔意侵占了他全部心绪,如同一场海啸,呼啸着蔓延至四肢百骸。

真的是他吗?

是他害死了皇兄吗?

可他没想的,他真的没想……

“你做了什么?”沈永和抬头,见萧予辞祈求地望着他,声音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像是从九幽地狱回荡而来。

萧予辞重重跪地,像是要将膝盖连同自尊一同砸碎,他卑微地问:“陛下,你做了什么?你动的手脚,一定会有办法,对不对?你救救他,你放过殿下,要臣做什么都可以……”

“不,不是我,我没有……”沈永和再也掩不住仓皇神色,语气哽咽,“朕是让人在解药上洒了一层药粉,这药粉只会让人心智渐渐受损,皇兄太聪明了,朕只是想他不要这么聪明,但朕问过的,这药粉按理来说不会影响药效。”

他没想让沈明烛死,他只想可以毫无负担地去信任、宠爱、珍惜他的皇兄。他知道这样对不起沈明烛,可他愿意往后千百倍去弥补。

就算有朝一日他的皇兄心智如同三岁稚儿,有他护着,谁敢嘲笑皇兄半句?

他可以让皇兄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将倾其一切对他好,让他永远无忧无虑。

“什么叫‘按理来说’?”贺时序抬起头,双目赤红到骇人,“没有经过试验,谁敢妄下断言?”

张太医插了一句嘴:“臣翻阅过医书,医书上说……”

“你闭嘴!”贺时序向来有医者的仁心与从容,这还算第一次,张太医看到他这同僚生这么大的气,让他忽而噤若寒蝉。

贺时序逼问他:“你试过吗?如果你没试过,凭什么敢开口说没问题?”

张太医缩了缩脖子,惶恐地说道:“也、也不能这么判定,要是什么药都亲自试,那岂不是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呵。”贺时序冷笑一声,泪水猛然涌了出来,他吼道:“给殿下用的药,我全部都自己试过!”

他努力了这么久啊……

他看了这么多书,付出了这么多心力,也曾把自己折腾到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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