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62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系统 直播 无C P向

当时驻扎将近的汉军已经离开单于庭,借着天气回暖迅速穿过草原,赶往漠南与大将军所在的主力会合。而战事已毕,刘先生也完完全全空闲了下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骑马打猎晒太阳,以及听手下讲解另一个时空的激烈战局,同时指手画脚、高谈阔论、满足他远程微操的快感。

这种远程微操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但长平侯冠军侯也从不敷衍搪塞,每一次都是老老实实,将情形交代得非常仔细。这一次也是同样。虽然街亭战役看似大获全胜,光鲜亮丽,但卫青却依旧非常清醒,直接看出了问题的本质。

“司马懿确实不好对付。”他道。

第92章

“司马懿很难对付。”卫青低声道:“他的手腕, 确实是整整有法。”

没错,虽然蜀军已经拿下了街亭、即将攻破陈仓,看起来是赢了又赢、一片辉煌;但在卫、霍二人的心中, 这却远是不能叫人满意。

这也不是什么毫无自知的凡尔赛,而是清醒的战略预判。在两位原本的涉及中, 拿下街亭后一股作气, 是打算以此胜势强力威慑上下, 借着魏军人人自危、士气动摇的关口, 与汉中的蜀军主力彼此呼应, 来一个里应外合、上下夹击,将渭水上流的魏军分割包围、震蒙发落,可以将战线直接推到关中一线、迫近长安——如此一来, 整个北伐的局势,必然就大不相同了。

可现在呢?现在他们的确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但魏军却并未出现预料中惊恐万分全线崩溃的局面。司马懿到任后迅速派出使者, 强力清洗内贼、威慑上下,直接禁止宣扬一切前线战败的消息, 违令者立斩不贷;如此几百颗人头悬挂上去, 居然真用铁血手腕稳住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士气。一番整治之后, 效果立竿见影。现在第一线的魏军还是很萎靡不振,根本不敢出击, 但有强硬手腕全力弹压, 卫霍等人期待的什么全线崩溃, 却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

没错,蜀军占有巨大优势, 没错,魏军现在只能缩在坚固的堡垒里坐守空城, 已经基本失去了主动出击的士气。但只要他们不崩盘、不投降,那士气再低再弱,蜀军也得一个堡垒一个堡垒的啃过去——这种连绵不断的攻坚战,谁看了谁都得头皮发紧。

只要不投降,蜀军的优势就没办法转化为胜势;而转化不了胜势,那这场战争就变得会异常吃力——归根到底,中原对西川的国力比是以九比一,优势绝对在曹魏一方。在这种优势面前,占领一点土地、消灭一点人口,甚至胁迫几个州郡投降,那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战局已经演变为了当初赵、秦两国的长平之战。纵使秦军精兵马壮,白起天下无敌,只要廉颇咬紧牙关,一力死守,那就谁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曹魏的局势,还要百倍胜于当初的赵国——赵国耗人力物力是耗不赢秦国的,但中原的粮米源源不断,却真可以耗到天荒地老;难道诸葛丞相百事不做,就在前线陪他们干耗到大道磨灭不成?

这个乌龟流的战术基本是无解的。所以长平侯稍稍沉默了片刻。

当然,他也只能沉默片刻而已。长平侯非常清楚,自己与霍去病现在是在向上汇报而不是私下推演,重点不是阐述事实而是提供情绪价值;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事情讲得过于严重——再说了,就算真把战术上的困难一五一十讲清楚,难道陛下又还能提出什么高明的见解不成吗?解决不了的困难就不要麻烦领导,这是职场生存的秘诀之一。

所以,在稍稍点了点困境之后,卫青又格外找补了一句,讲汇报的基调往上拉了一拉。

“现在魏军的防御基本没有破绽,贸然攻击也没有什么结果。”他道:“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克制,等司马懿出招,再做成算。”

己方的招数已经出完,只有等待敌手回应,再见招拆招,寻觅破绽;这也是面对强敌时常有的办法,不失为稳妥的处置。

……不过,司马宣王的破绽,真有那么好找吗?

事实没有超出卫青的预料。在以强力手段平息了军中的恐慌情绪后,控制住大局的司马懿终于开始了行动,但动作却浑然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既没有向前进军,寻觅蜀军主力组织决战;也没有派出军队袭扰汉中,甚至都没有搭理近在咫尺,已经摇摇欲坠的州郡,而是将兵力集结起来,一人发了一把木锹,开始——打灰。

是的,打灰。早上修土墙、掘壕沟;下午挖地道、砍树造拒马;挖出来的土方堆在营地四面,就地建造为高高的瞭望台。等到工事修建完毕,再勒令中军在工事的掩护下缓慢移动,到达空旷地带后立刻就地驻扎,继续修土墙、挖壕沟,与地球奋死决战,打那些永远打不完的灰。

打灰——行军——再打灰——再行军;平均下来军队一天能够移动个三五百米就算不错了,速度慢得活似乌龟爬。但就是这样慢得像乌龟爬的行军速度,却给蜀军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位于中军的诸葛丞相派出探子窥探了魏军的营地(或者还不如说是工地);位于街亭的赵将军也派人窥探了魏军的营地;卫、霍两人甚至乔装打扮,甘冒奇险,亲自去看过一回,而所有人的结论非常一致。

“……基本没有办法突破。”冠军侯道:“防守得太严密了。”

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无可奈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魏军的确防守得太严密了——壕沟、土墙、拒马、瞭望台,各样齐备,整整有法,几乎可以算兵法上防守的顶级范本;要想强行攻下防守如此完备的营地,人员伤亡必然极为惨重,乃至不可承受。

当然,强攻不行还可以借用智取,在前一天晚上,冠军侯趁夜色隐匿身形,乘骏马单骑闯入魏军营地的外围,借着火光俘获哨兵,在惊动了精锐后连战连走,左右开弓射杀数人,成功将俘虏带回审问,稍稍展示了一番单骑赴会的悍勇;要是日后撰写史书,大概都能为此单列一节,尽情渲染此一人劫营的伟大奇观;说不定还能流芳百世,成为什么传奇画本的原型呢。

当然,冠军侯跑这一趟,绝不是为了炫示什么武力。他半夜闯入魏军营地抓人,多半是想摸一摸对方的底细,而测试的结果则相当不妙——在他看来,魏军营地的管理相当严谨,外力基本无缝可钻;而魏军选择的地址,同样也十分稳妥。

“营地附近相对平坦;树木都被砍伐殆尽;唯一一条河流水量也不大。”他简洁道:“没有办法了。”

营地平坦,意味着不能居高临下放石炮;树木砍伐殆尽,意味着不能搞火攻;河流水量不大,意味着也不可能在上游修堤坝搞水攻——简而言之,除非他们能学习光武皇帝砸一颗陨石到魏军营帐里,要不然一切水火之力,都拿这些工事无可奈何。

刘先生镇定自若的听完外甥的汇报,然后镇定自若的没有开口——主要是他想来想去,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倒是穆祺哼了一声。

“……结硬寨,打呆仗;又是这一招。”

地府君臣组的阅读量尚且局限在古代,暂时还不知道洪天王与曾剃头吉列豆蒸的恢弘往事,所以只能转过头去,呆呆望着穆祺。

显然,穆氏并不打算仔细解释,他只是又哼了第二声:

“坚守待变,伺机而动;一个司马宣王,再加一个曾某某——怎么自古道貌岸然的阴损货色,都这么喜欢搞这一套猪的战术呢?”

总座曾经谆谆教诲教导手下:“古今征战,猪的战术一再为人们成功运用着,遇有攻击便把屁股偎依着墙壁,让你抓不着尾巴,终于把它无可奈何,弄不好尖牙利齿给你一口,咬住了就不放。”而今司马氏的战术精神,也恰与总座暗合——将屁股牢牢偎依着工事,绝不叫诸葛亮抓住尾巴;等到蜀军无可奈何,再伺机狠狠咬上一口。

事实证明,猪之战术能够跨越千年引发共鸣,那确实也有其独到之处。所谓招不在老,管用就行。只要司马宣王将屁股藏得妥当,那纵使诸葛、卫、霍当面,亦无可如何了。

刘先生仔细看了穆祺一眼,从他的神色中抓住了关键。

“听你的意思,你倒是对这一套很熟悉啰?”他道:“以你的见解,又该如何应付?”

这就实在是太班门弄斧了。穆祺只能绞尽脑汁思索前人应对“猪之战术”的奇妙战例;但想来想去,也只能憋出来一句:

“还是得把魏军引出来。”

——这还用你说!魏军缩在工事中几近无敌,当然得想法子逼他们出来——但问题是这又能怎么逼?在原本的历史上,诸葛丞相连女装这种大招都放出来了,最终不也只能屈服于宣王的厚脸皮么?

沙滩一躺三年半,今天浪打我翻身;只要没有道德和底线,别人还能怎么绑架他?

议事的密室内陷入了沉默,气氛稍稍有些低沉。这样的低沉自然是不好的,他们的确需要向陛下陈述实情,但也不能将实情渲染得太过严重,以免打击君主的情绪。于是长平侯果断出手,主动转移话题:

“说起来,镇东将军赵云昨日曾召我等前往,说是要为我们表功。”

皇帝果然起了兴趣:“怎么说?”

“赵将军说,如今累次大胜,威震中原,不能不犒赏功德;让我等勿要推辞。”

长平侯说得轻描淡写,省略了大量的细节。事实上,早在他们兵出箕谷、威慑陈仓时,赵将军就大为喜悦,不仅当众竭力褒扬两位参谋的才能,还要立刻上表,请求丞相为他们记功;当时是卫霍为了不引人注目,在私下竭力辞让,只说大战方殷、不宜议论私事,又说自己的谋略多半出自丞相的指点,一人不好居功,如此再三辞让,才终于压下了这件事情;但现在——拿下街亭、功劳更显卓著之后,他们却再难推脱了。

事实上,先前的推脱还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效用。赵云似乎隐约认为,愿意主动推脱赏赐和名誉的人,必定心怀大志、品德高尚,足可托付大事;所以这一次为两人表功之时,还暗示可以带他们认一认军中的宿将、当年随昭烈皇帝起事的元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长平侯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换做当时代的将才,面对如此厚重殷切的恩遇,大概是真要感激得五体投地、效死以报的;可问题在于……卫霍的编制就没挂在西川呐!

虽然穆祺谈得比较含混,可他们二人到诸葛手下办事,应该属于天子许可后的借调——子公司借调母公司的高级人才来开拓市场,也是很正常的人事行为;但子公司用着用着用顺手了,还想把母公司的高级人才当下一代军界接班人培养……这这,这就不太妥当了吧?

一臣不事二主啊!

兹事体大,卫青不能不想办法委婉汇报,免得自己君主又从什么莫名的渠道听到些怪话,开始想东想西,怀疑些“背刺”、“挖墙脚”之类的不妙设想,最好开诚布公,能够尽量洗刷掉疑窦的阴影。

还好,这个主动汇报的思路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刘先生神色不变,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有的没的。他想了一想,只道:

“明赏罚才能辨功过;你们做了事情,领一些酬劳也是理所应当,原不必推辞。至于怎么赏,怎么升,怎么才有利于大局,就让诸葛氏斟酌吧——当然,现在还在打仗呢,赏罚也不急于一时。战后再说吧。”

卫青暗自松一口气,低头应允。而穆祺扫了他一眼,忽然微笑了出来:

“战后再说?那恐怕是有得等啦。”

虽然大家都达成了共识,知道非得把宣王引出来才能解决问题。但在执行层面上,却根本没法开展。蜀军派了几波疑兵,宣王一动不动;蜀军派人叫骂,宣王一动不动;蜀军故意离开要塞,将柔软的腹部暴露给魏军,做好了佯败诱敌的准备,宣王却依旧一动不动;一个月后连武侯都憋不住了亲自出手,坐个木轮车大张旗鼓视察前线,脱离了后方大军的保护,主动处于无依托境地,仿佛只要魏军集结兵力一次冲锋,就能活捉诸葛氏底定战局,成就不世之功。而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宣王却依旧——一动不动。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你诸葛氏本领再高,又能拿这老乌龟怎样?

——可以说,在攻下街亭之后的一个多月,蜀军就基本没在战场上取得任何进展;而卫霍每日例行的报告,也因此变得相当之无聊。几个人在下班后挤在一起,绞尽脑汁的集思广益(虽然穆祺与刘先生的主意百分之九十九都属于屁用不顶,可有时候也是能撞到两个的);然后这些集思广益或者胡说八道的点子被逐个拉到战场上实验,再逐个的一败涂地,反馈回无穷的沮丧和失望。

但这样的颓丧还不是结束;如果按照先前秦赵长平之战的规格算,那这样的对峙搞不好会持续半年……一动不动的磨折半年的时间,那谁能够忍得下来?武侯能有闲心在前线蹲六个月吗?

取不到进展就只能撤退。如果真无奈撤退,那这一次大张旗鼓北伐,收获也就是陈仓一线,外加陇右的天水、南安等几个郡而已,虽然不无小补,但实在无法逆转大局;如果再考虑两方的国力差距,那辛苦筹备如此之久,居然只有这么一点战果,简直——简直可以算是失败。

没办法,以弱敌强就是这么艰难;而强盛一方就是有这么多的底气,不能不令人喟叹。

等到汉军跋涉过初春的草原,即将到达草木丰茂的漠南,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期盼许久的消息——诸葛丞相派往东吴的使者,此时终于返回了。

为了执行双方合力攻曹的盟约,武侯在北伐之初就派人游说东吴,希望他们同样能出兵伐曹,牵扯洛阳的精力;而在前线进展不利之后,穆祺等人唯一的希望也寄托在了东吴头上——万一吴军真的能克建奇功,震动洛阳,逼得宣王不能不出他的王八壳呢?

从回报的结果看,游说还是相当成功的;东吴果然整顿了水师,鸣鼓东向,直奔——

“——合肥。”

穆祺痛苦地闭上眼。

“……好吧,孙权是指望不上了。”

穆祺在原地坐了许久,终于不能不承认这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刘先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实际上,早在十几天前,刘先生就看出这个局面根本没法解环了;不要说东吴跟着了魔一样又开始迷恋合肥;就算孙权真存心要跟曹魏大作一场,他又能有什么作为?联军这种东西从来就不靠谱,否则六国合纵,是怎么在秦军面前输个一干二净的?

既然外援已经再不可信任,那也就只有唯一的办法了。

“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他道。

第93章

“……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穆祺眨了眨眼, 没有说话。

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攻势受阻、千百般伎俩都无法引诱司马宣王出手时,刘先生就曾经隐约提到过盘外招的可能——既然靠正统手段根本没法攻破这坚如磐石的乌龟壳子, 那就只有用一点跨越时代的盘外招数——比如说,爆炸、火焰、从天而降的火箭。

但出乎意料的是, 无论刘先生如何暗示, 穆祺都没有接这个茬, 甚至如今直接点明, 他都仍然环顾左右, 神色怪异,憋了半日,只憋出来一句:

“……就算出手, 也不是所有办法都能用的。”

皇帝抬起了眉:“你几个意思?”

穆祺叹了一口气,不能不吐露一点实情:“司马宣王的堡垒修得很坚固。要想攻破这样的堡垒, 一般的□□是远远不够的, 数量实在太少;必须得上硝化的黄色火药,乃至于更厉害的东西。但这样厉害的东西……”

系统也不是吃干饭的, 上一回在他手上吃过大瘪之后这老baby就矢志报复, 终于说动管理局颁布了一条贸易禁令, 禁止下面的人交易“过于危险的管制品”,同时更新了管制名单, 将一大堆可疑物质统统列上了单子;而迄今为止, 穆祺还没有找到这张单子上的漏洞, 所以也不能不暂退一步,潜身缩首, 以图将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穿越三国的“门”, 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系统着意担保的特权。既然是别人担保的特权,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真不好横行无忌,直接大棒横扫了。就算——就算真想要大棒横扫,也不能顶风作案,真搞什么违禁品交易吧?

穆祺叹了第二口气:“就算真有办法,恐怕也得等回到长安上林苑再说了,还得指望工坊那边的进度不掉链子。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事情。”

既然贸易上被狠狠卡了脖子,那就只有自力更生、自主生产。但问题在于技术总有其发展规律,就算有后世的知识强力催化,也不可能指望一群公元前的工匠能在几个月时间里精通化学精通工艺,打通从零开始的全产业链——实际上,上林苑的匠人们能够按照说明搞搞组装式的来料加工,将穆祺从现代采购来的化学物质安全处理而不整出大的乱子,那都已经是心灵手巧、能力大大超出预料了;至于强行上马,搞什么跃进一样的技术升级,那弄不好就是穆人一炬,可怜焦土;长安天子的屁股都得飞到天上去。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要指望上林工坊拿出什么惊天大杀器,估计是有点缘木求鱼了。穆祺顿了一顿,不能不承认自己的无奈:

“到了现在,暴力破局的办法实在已经不多,不知陛下……”

是的,如今军事上的办法已经穷尽,又一时没有使用高科技降维打击的余裕,所以思来想去,就只有诉诸于某些阴暗的、恶毒的、不可告人的计谋——当年长平相持时,秦国不就是巧妙用间,挑拨赵国临阵换将,才最终解决了问题么?

当然啦,要论这样阴暗而恶毒的权谋,那在场谁又能胜过皇帝陛下呢?所以穆祺转过头去,投来了殷殷的目光

穆祺既然已经承认无奈,老登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只不过穆祺好容易服软,老登当然也要稍稍矜持一番,表示一下自己的风度与能耐,以此满足某种微妙的情绪。所以他淡淡一笑,从容起身:

“暴力破局的法子当然痛快;但如果实在不好动用,那也不能干巴巴束手无策,总有其他迂回婉转的套路,可供一试……也罢,看来我还是得稍稍用一点心思。”

虽然说是“用点心思”,但其实执行起来也相当之简单粗暴。在两军相持数十日后,渭水前线开始逐渐流传起谣言,传闻此起彼伏,都说魏军重兵屯驻畏葸不前,多日以来战局毫无进展,多半是因为主将司马氏心怀不轨,企图把持兵权扶持亲信,有意在战争维持外重内轻、干戈倒持的局面;以此——以此“图谋大事”,效法前人之旧智。

至于是什么样的“前人旧智”嘛。那显然也是一目了然。那些漫天飞舞的传闻一点也不遮掩,有鼻子有眼的给司马侍中上了不少劲爆段子;什么“鹰视狼顾”、什么“司马懿必预汝家事”、什么当年魏武帝曹操梦见三马同槽,那匹“马”指的恰恰就是司马,可见此人雄心勃勃,天意早有预兆;段子还引经据典,郑重指出:当年曹操征召司马懿入朝为官;司马懿以“风痹”为由推辞,说他身体僵硬疼痛,已经不便举动,直到痊愈后才应召入朝;但如果仔细算来,那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不刚好就是在他“风痹”的时候生下来的吗?

您老都已经全身风痹,举动不能了,这儿子又是怎么生的?风痹发作时全身关节痛得像刀割,您老一边忍痛一边造人,这兴致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又尖酸,又刻毒,又涉及大人物隐私,隐约中还有点淫秽的意思。这样的段子,当然是随风流布,口口相传,迅速就炒出了惊天的热度;即使魏军全力弹压,也拦不住这些谣言无孔不入,随春风而散播至渭水上下——再说了,段子中的某些内容确实是证据确凿(比如司马侍中长子的出生时间),无可辩驳,不能不令知情者——尤其是军中的知情者升起莫大的猜疑。

事情走到这一步,司马侍中也必须得回应了。当然,他还是表示得很淡定、很从容,一面下令释放因为搜捕谣言而被无辜波及的士卒平民,一面公开安抚亲近心腹,表示谣言止于智者,自己风光霁月,自然无愧于心。而且——

“葛氏情急之下,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可见其技穷无路,快要支持不住了。”他镇定自若,对着众人抚掌而笑:“强敌走投无路,我军胜利在望;诸公不应该为我愤怒,而应该为我欢喜才是啊!”

一语中的,立刻就逆转了魏军上层的心情。没错,长时间一动不动蹲王八,不但蜀军焦躁难安、情绪不稳,魏军将领的心情也相当之糟糕,只是在强压下勉强忍耐而已;如今眼见敌方露出急迫不安的破绽,这场战争似乎结束有望,那当然如释重负,欢喜无限。谣言所激发的种种诡秘猜想,至此亦消弭无踪——

靠腚力硬生生腚出来的胜利当然有些丢脸;但只要最终能磨走诸葛氏,丢脸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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