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西洛在大都会待了一个星期，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确定其中真的没有阴谋之后，才迷惑地又去了哥谭。
为了避免罗宾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西洛还特地在过程中往哥谭走了两趟。
提姆一踏入教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趴在桌面上有些走神的同桌。
西洛很喜欢发呆，每次他发呆的时候，眼睛就不怎么聚焦，很好判断。
“西洛？”提姆悄无声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侧过头，声音很轻。
“啊，提米——”西洛一下回神，习惯性扬起笑容：“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提姆试探性地问道。
西洛眨眨眼，有点疑惑提姆在问什么，但注意到他脸上的担忧后，才后知后觉——哦，我名义上的爸妈死了。
西洛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过的父母死亡的例子，莱克斯没提过这些，终极人自己杀了他养父母，据说夜枭也杀过……嗯？这是什么进入辛迪加的KPI吗，他是不是也得杀一下？
西洛努力酝酿了一下，但他对于这种感情实在是太陌生了。他不理解这种感情的由来，就像他不理解理查德为什么会因为父母死亡而难过一样。
所以演不出这种感情的半氪星人眨了眨眼睛，决定略过这个话题，笑着问道：“还好，就是感觉错过了好多东西——幸好我比较聪明，还能跟得上课程。”
提姆见西洛不愿意多说，自然也不打算继续问了。
反正他已经调查过西洛这段时间的经历了。
因为之前对森莱特夫妇的怀疑，提姆并没有放弃调查，他也怀疑这场车祸是否藏着什么问题。
但是不论他如何调查，除了查出森莱特夫妇本人的问题外，这场车祸之中没有任何阴谋。
提姆不知道西洛是否知情，但罪恶的土地同样能生长出美丽的花朵，他见过这样的人。
他的女友斯蒂芬妮就是这样的存在。
斯蒂芬妮的父亲就是罪犯，为了阻止自己父亲，斯蒂芬妮穿上披风，戴上面具，成为了搅局者，成为了和她父亲完全相反的人。
……或许他某一天会和西洛说，但绝不是现在。提姆这样想到。
和之前相比，今天的大都会人显得有些安静。安静到提姆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而安静的大都会人，只是因为刚才的话题，突然联想到了他的“父母”。
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西洛并没有生理意义上可以称之为“母亲”的人，与之相对，他有两个父亲。
如果假定“将他创造出来、承担了生育责任的那个人”为母亲，那么他所谓的母亲应该是……额，总觉得好诡异啊。
如果他喊莱克斯一声妈咪，不只是莱克斯，终极人大概也会想杀了他。
不过西洛也的确不太习惯那样的称呼，他一般只会喊莱克斯为莱克斯，终极人就是终极人。
只有偶尔需要他们帮忙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喊老爸。偶尔老爸行不通了，西洛就会撒娇喊daddy。
说实话，他和莱克斯关系一直都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在来之前和莱克斯刚好吵了一架，西洛其实很乐意第一天就跑去找这个世界的莱克斯帮忙。
西洛并不是那种不玩网络的性格，不如说因为莱克斯的关系，西洛从出生起受到的教育就是博士起步。西洛知道最先进的技术，了解莱克斯对平行世界的研究，也明白莱克斯为了创造自己花费了多少时间、使用了多少技术，失败了多少次。
所以西洛落地在这个世界的大都会时，没有见到红披风的超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莱克斯集团的标识。
莱克斯是个好人……说不定没有那么好，但是在老家，至少在西洛的判断之中，莱克斯是个好人。
他从没有和莱克斯红过脸，只要他稍微扮一下可怜，莱克斯就会心软，会叹一口气，用言语告诉他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西洛总是显得叛逆，他会背着莱克斯出门，跑到了辛迪加那边，不听他的话直面终极人，还和夜枭的弟弟成为朋友……一桩桩一件件，西洛总是背离他的想法。
但不论他做了什么，莱克斯也只是骂他一顿，最后还是会冷着脸帮他处理一切。
就算终极人想杀他，莱克斯也会拿着蓝氪石拉他一把。
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莱克斯满足不了西洛的许多期待，可他作为一个父亲，是绝对合格的。比那个罪恶的世界99%的父亲都好。
所以，西洛从没有想过——莱克斯会背叛他。
哪怕他站在了终极人那边，哪怕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哪怕他破坏了莱克斯那么多的计划——但那可是莱克斯啊？莱克斯怎么可能会因为我失败？
西洛委屈地想。
所以……莱克斯怎么能背叛我？
【你要去哪？】那一天，莱克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西洛把墨镜往上抬，他悬浮在半空之中，语调之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去找理查德，我听不见他的心跳了。】
【哥谭含铅的建筑不少。】莱克斯·卢瑟翻阅着手里的什么资料——他总是很忙。
听懂了对方话语下的潜台词，半氪星人撇撇嘴：【可是我联系不上他，以前我找他他都会回我的。】
恶棍就是这点好，他们不需要隐藏自己的喜恶，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带来的危害——就算理查德大咧咧对全世界说他唯一的朋友是终极小子，也没有人能对终极小子下手。
所以每次听不到理查德的心跳，西洛就会先发个信息问对方在做什么。
理查德总会第一时间回复他。
但这次理查德没回他，而且他在失去消息前，刚和夜枭吵过架。
西洛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会找理查德抱怨，这次理查德竟然没来找他，这已经很不正常了。
他和莱克斯说完这句话，正打算往外飞，房间里的窗户却猛地关上了。
因为莱克斯的教育，不会主动破坏玻璃的西洛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对莱克斯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疑惑地回过头：【莱克斯？怎么了。】
而下一秒，明媚灿烂的黄太阳光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空旷安静的房间之中。
会因太阳失去能力的半氪星人猛地从半空坠丨落，他因太阳光颤抖恐惧，然而在罪魁祸首靠近时，那双泛红的蓝眼睛里，却依旧透着不自知的孺慕和茫然。
半氪星人哪怕被如此对待，也依旧信任着创造自己的人类——这一件事已经足够令人发笑。
【莱克斯……？】
【抱歉，你今天不能离开这里。】莱克斯垂着眼看着他，眉眼间是终极小子此刻看不懂的怜悯。
此时的西洛不明白，他以为是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惹莱克斯生气了。
直到——他见到了那装着理查德的六个礼物盒。
……
“西洛？西洛——”提姆拍了拍看起来情绪不高的同桌，担心道：“你要不要再请假几天？”
“嗯？”西洛回神，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发现一节课已经过去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卷发的少年很快将原本的思绪丢在脑后，对着提姆说道：“今晚要不要来我家玩？我买了新的游戏。”
提姆一愣，他很想答应，毕竟西洛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够好，需要有朋友在旁边。
但是……
“抱歉，我哥哥今天要回哥谭。”提姆回答道。
因为猫头鹰的事情，他联系了迪克，迪克说今天会回来。
西洛有点失望，“好吧。”
时间很快过去，他们放学时一起往校门口走。今天的太阳不错，西洛打着伞，和提姆随意聊着天。
“不过你竟然有兄弟，我还以为你是独生子。”西洛感叹道。
“我的确是独生子，这件事比较复杂……总之，迪克很照顾我。”提姆解释道。
他们刚走出校门，就听到了周围的喧闹。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正斜靠着一辆摩托，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到了提姆，那个青年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鲜明，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提姆有些无奈。他正想和西洛介绍一下迪克，回过头，就看到西洛撑着的那把黑伞从中间莫名折断，往着身后坠去。
害怕阳光的人即将完全暴露在太阳之下。
提姆吓了一跳，甚至忘记了掩盖自己的身手，抓住那把折断的伞，重新帮西洛撑起。
提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注意到西洛泛红的双眼，立刻关心道：“怎么了？刚才不小心晒到了吗？”
但是西洛没有任何回答他的余裕。
他隔着伞，猝不及防地见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看着那个身影向他靠近，伸出手对他自我介绍。那个有着熟悉面孔的青年对他说：“你好，我是理查德·格雷森。”
【竟然是半氪星人？这太有趣了，你叫什么？我是理查德·格雷森。】
那道早已消失的心跳声，曾经的锚点，带着陌生的律动，在他耳边重新响起。
【咚——】
第22章
西洛是真的不知道提姆口中的兄弟是理查德·格雷森,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理查德的同位体。
西洛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刻意关注过韦恩。他在有意识地避开韦恩。
或许是猫头鹰在他潜意识留下的威胁，也有可能是他并不想听到一些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可是世界有什么能瞒过氪星人的耳朵呢？哪怕是无意识的, 西洛也听到了来自哥谭的声音。
哥谭, 韦恩，哦——那个死去的可怜男孩。
于是西洛更不乐意听了。
他避开了韦恩的所有消息，他不在乎罗宾面具下的真实身份，他对这个没有多少好奇心。
察觉到真相也不过还是那句——有什么能瞒过氪星人呢？相似的口吻、没有什么区别的上扬的音调, 一模一样的头骨轮廓。
原来小罗是你呀。于是西洛觉得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正因为如此，此刻的一切，对西洛来说太猝不及防了。
【如果觉得周围太吵，我会将注意力全放在一个地方，然后就会开始慢慢忽视周围的声音，你要不要试试看？】
【嗯……就是找个锚点什么的, 只听那个, 那你应该会舒服一点？】
在西洛因为周围的噪音感到不适时, 理查德曾这样对他说过。
于是西洛按照他所说的那么做了。但在这个充满了罪恶的世界之中, 有什么是固定的、能让他感觉到平静的声音呢？
半氪星人思索着, 将全部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平稳的心跳一声又一声，足够西洛专注地听那道声音，从而忽视他所不喜欢的尖叫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