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春
冒号:你放心,我知道,老规矩。我不会多问,也不会多看。
单枭:不聊了。
冒号:???
冒号:你在忙什么?
单枭:散步。
冒号:?
李蓝岛从猫咖里又钻了出来,他身上粘了不少的猫毛。
单枭看他脱了外套站在门口抖了几下,再重新穿上。
“走吧。”李蓝岛说,“带你逛一下潮平。”
其实单枭对潮平的街道很熟悉。这么多年这儿基本布局没变过。他知道李蓝岛放学喜欢去电玩城,喜欢抓娃娃机,喜欢买炸物小吃。他知道李蓝岛在冰场里摔倒过,在墓地里哭过。
他也知道潮平的图书馆在哪里,更甚至,他记得每一个书架,和书籍的编号。
“荣幸之至。”单枭说。
这是李蓝岛第一次带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他心情还不错,给单枭买了很多伴手礼。
老街的老字号糕点、开放式著名景点、每天都有人放风筝的公园、小学附近的跷跷板和秋千、以及李蓝岛经常逛的博物馆和艺术长廊,他都带着单枭去走了一遍。
结婚是一项很重大的决定。它具有法律效益。
它允许一个人走进你的生命里,但不允许这个人随便地离开。要和这个人朝夕相处,要和这个人平分财产,要和这个人一起承担痛苦。甚至,如果有一天李蓝岛躺在了手术床上昏迷不醒,单枭有权决定手术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其实在登记办公室里,他们就相当于把自己一半的命都给了对方。
当然,这场婚姻背后还有更大的利益,比如财阀之间的合作。
李蓝岛坐在咖啡馆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单枭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笑:“怎么了?”
“你说怎么这么巧呢。”李蓝岛掰着手指头细数,“如果爷爷当年和明山叔不熟、如果你不是明山叔带在身边的子孙、如果你笨一点傻一点考不上木星学院密码学系...”
“——我们绝没可能认识,更没可能结婚。”
单枭估计是那种走在路上撞到李蓝岛了都不会扶他起来的混子。李蓝岛则是典型的好学生,他会很自然地避开单枭,避免与混子同流合污。
他们看起来像是玩不到一起去的两类人。
“就算我不在单家帮老爹做事,你最后也会嫁给我的。”单枭却说。
李蓝岛冷笑:“哦?为什么?”
他以为单枭终于愿意提起他们曾经是知己好友的父母了,结果单枭道:“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配得上你,我敢肯定。”
“他们要么太蠢要么太弱,提不起你的兴趣。”
“之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最适合你。”
“而就算我们之前没见过面,但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哪怕仅仅一秒钟,我也会立刻产生想要拥有你的冲动。”
“.......”
非常自信的一段发言。李蓝岛都想站起来给他鼓掌了。
他们所在咖啡馆处在市中心,潮平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今天刚好是周末,街上全是人。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此时已经近黄昏。
李蓝岛低头看着咖啡上的拉花,绿色的激光忽然打在了餐盘上,一晃而过。
他瞬间抬起头,撞到的是单枭的目光。
这目光和李蓝岛一样带着警觉,这一桌萦绕的气氛陡然变了味,空气里有一股危机在弥漫,如拉紧的绳子。
“你看见没?”李蓝岛说。
单枭不答,拿起一颗薄荷糖放在了餐盘上。
位置刚好是绿色激光的定点。
再过几秒,宛如世纪般漫长的等待里,激光再次出现。单枭则咔嚓一声拍了照片,是激光落在窗户上的定点。
密歇根局带出来的密码破译员对环境中的异常格外敏感。
单枭几乎是立刻比对了两个激光点的位置,划出了一条直线,再不断延长。
“从那打过来的。”单枭手指叩了叩窗户玻璃,指着不远处一座教堂。
黄昏时分,教堂伫立在视线尽头,沉默地凝视余晖。
李蓝岛迅速结账,站起身拉着单枭:“走!”
他们来到圣辉之冠大教堂,这是整个潮平最庄严肃穆的地方,每个礼拜都信徒来教堂听神父讲道。
巨大的玫瑰花窗镶嵌在正立面中央,彩绘玻璃在夕阳里泛出微弱的红蓝光泽,如同一只眼睛,审视每一个经过的人。
门口的藤蔓从顶尖缝隙中垂落而下,轻叩大地以献亲吻。
教堂上方的十字架被岁月锈蚀,铜制门被风吹得轻轻碰撞,发出鸣钟一样的声音。它不再崭新,却永远停留在这里——等一个人,或者一场暴雨。
教堂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长椅上,李蓝岛和单枭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墨水香。
突然地,整个教堂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周围的人发出惊呼,从低头祷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慌乱看着眼前的混黑。
“啊!!”尖叫爆发,有个男人屁滚尿流地从座位上滚下来,看着身边的女人,“死,死人了!死人了!!!”
血腥味迅速在教堂内弥漫,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往外跑。
李蓝岛被单枭拉进怀里,结实的手臂护住他肩膀,挡住四处乱窜的人群。单枭深邃的眼眸一寸一寸扫过大堂。祭坛附近有个人影在晃动,穿着防护服,整张脸都被罩住,头上还戴了迷彩作训帽。
覆面系装束。
“清道夫。”单枭沉着声音,在李蓝岛耳边说。
气流扫过耳廓,李蓝岛没有心情去追究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他谨慎地听着混乱的声音:“几个?一个?”
“只看到一个。他注意到我们了。”单枭的手已经伸进了大衣里,在拔枪。
然而,清道夫却忽然拿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戒指上有繁复的花纹,如同某个家族的家徽。
他用这枚戒指成功分散了单枭的注意力后,拔出来手枪,“砰砰”两声巨响,对准了李蓝岛的后脑勺。
“就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单枭手臂绷紧,向来擅长搏斗的身体显得有点慌乱,他推了李蓝岛一把,“不要被发现。等我去找你。”
对面有枪。
谁允许的?
谁给的?
从哪弄到的?黑市?军-火贩?
李蓝岛选择按照单枭的吩咐去做。除非他是脑子秀逗了,不然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冲上去和人拼命。要知道体术就算练得再好,也赢不了持枪的绑匪。
而单枭手里只有一把枪。他皱了下眉,拉住转身要走的李蓝岛,忽然把枪塞进了李蓝岛的手心里。
“你做什么?”李蓝岛把枪推回去,表情带着愠怒,“你别告诉我你丢了武器,想自己追过去。”
“我就是这么想的。”单枭直勾勾看着他,“李蓝岛,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走。”
他再次推了一把李蓝岛,推得李蓝岛踉跄两步,等李蓝岛稳定身形后单枭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这个疯子要赤手空拳和持枪的清道夫对峙?他脑子刚才是被那两发子弹射穿了不成?!
李蓝岛蹲靠在圣水钵后,迅速通知了爷爷。
李家的人不出十分钟就能到,在这十分钟里李蓝岛要保证自己安全,并且,他要在圣辉之冠大教堂里向上帝祈祷,保佑单枭安全。
单枭原本可以不用追过去,但如果真的没去,那就不是单枭了。
李蓝岛理解为什么单枭如此在意那个清道夫。因为那枚戒指上的家徽李蓝岛见过,和单枭送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对戒的另一半,出现在一个不知道阵营,不知道来历,不知道目的的清道夫手里。
教堂安静下来。所有普通群众已经撤离。李蓝岛放缓呼吸,一动不动。教堂的安保、神父、唱诗班成员全都不在,他后知后觉,这是一次请君入瓮。
就在李蓝岛平稳呼吸时,主殿中央一道忽然亮起的光猛地投在正前方的石墙上,投影设备不知道被藏在何处,画面模糊滚动——一段老旧的黑白录像正在被无声播放。
画面中,一群矮小的孩子围坐在圣坛面前,低语、双手合十、虔诚地诵读着经文,而一个身穿实验服的男人走进画面中,他的脸部被特地打上了码,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玻璃罐表面贴着一个标签。
——island样本。
在这群围坐夜读的孩子中,几乎所有人的五官都被打了码,只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露出了清晰的容貌。
剪辑这段录像的人想让观看者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李蓝岛心跳骤停。他试图看清更多,飘荡在空气中、带着回音的一段吟唱炸着他的耳膜。
它空灵、沧桑,或者说,悲伤。它反复地重复着拉丁短语,夹杂了希腊文和法文,但是李蓝岛全部能听懂。
——我不能再完成旅程。
——我所接触的全部令我痛苦不已,而我身不由己。
——人们可以铿锵有力地指着一块土地说,“这是我的”。
——或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如此骄傲地说
——而如今我知道,我没有。
——我们没有名字。
——必须借一个名字,建立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你供给我一个地方,让我能长久地驻足眺望。
——我满怀感激,轻信你的谗言。
——浓烟从口中滚滚而出,穿过我的童真和成熟
——危险的男人让我驾驭他,带他直抵天堂
——无需向上帝伏首,我已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人们珍爱我的皮囊,需要我的智慧,放弃我的灵魂
——如今我坐在这里,在珍贵仪式上错过终身提名
——百感交集,我只能起身,朝世界致敬
上一篇:超级小子,但反转世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