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春
——请将我遗忘在海边,让飞鸟啃走我的眼珠,让野兽叼去我的眉骨。
——流星雨只是一场彗星的坠落,冥想集与回忆录却永世长存
——我站在岁月里回首,祝愿风华正茂的你健康顺遂
——祝愿世界少一些伤害与战争
——祝愿幸福如氧气般常在
录音机似乎躺在唱诗班席之间,金色的一角冒出一根天线,像是在召唤什么。李蓝岛忍不住挪动步伐,脚步落在残破的红毯上,每一步都被回音无限放大。
——一把寒光四溢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后腰上同时抵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你好,writer。”磁性带着电流的嗓音响起,对方用了变声器,漆黑的手套握住刀柄,戏谑地翻了好几个身,不断地用刀锋拨动李蓝岛的喉结,却又控制了精准的力道——不至于刮开他的皮肤,刮断他的血管。
“看到那段录像了吗?你觉得,主角是谁?”
李蓝岛缓缓道:“那要看你想讲一个什么故事。”
“哦?”刀锋轻佻地勾住李蓝岛的下巴,后面的人轻笑,“这话有意思,我第一次听人如此回答这个的问题。”
“当然。”
“不同视角有不同的经历。我坚信每个人都是主角。”
李蓝岛握着衣袖里藏好的枪,他只需要抬起手,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子弹就会贯穿身后人的脑门。
就算不是脑门,也足够他抢占上风。
但寒光四射的刀拍了拍李蓝岛的下颚,身后人道:“我知道你手里有一把枪。今天我不是来杀你的。所以,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李蓝岛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他带笑,语调却如同淬毒,“我是流星雨的通风人。”
“当然,我寂寂无名,在整个情报机构里只算得上一个小喽啰。不过我运气不错,和你们搭乘了同一个航班抵达潮平,跟了你一路。”
“我一直在观察你,writer。”
“你知道吗?”他凑到李蓝岛耳边,用近乎暧昧的语气低声,“有很多人在期待你的长大。”
“他们对你的期待无非是,你会不会成为诺奖的下一位得主?你能不能研究出无人可以攻破的加密系统,让密歇根局无懈可击?你是否有可以破译island解药的天赋?”
“我们对你的期待是,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家?”
李蓝岛寒意增生。他问:“回家?”
“你以为潮平是你的家吗?”男人手指像弹钢琴一般,在李蓝岛的脖颈上来回地点拨,一路从锁骨到太阳穴,“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曾经为流星雨工作过?”
“...”
“你知不知道,菲诺浦福利院天才少年组是该为法兰西政府效力的?一旦他们逃跑就是叛国,叛国就应该处死。”
“刚才那段录像上的女孩就是她哦。”男人咯咯地笑起来,“那首诗歌也是她的遗作哦。”
“她曾经答应过流星雨留下人质,可惜,兰开斯特公爵动用军队,把你救走了。”
“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存在,一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就该被抹杀,可是流星雨决定向你施舍仁慈。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为我们工作,时不时地提供一点密歇根动向,我们就可以放过你。”
“——和你的爷爷。”
“你也不希望给李家的那两块无名墓碑添上污名吧?我们只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一个月后,你会再见到我。到时,我要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一分钟之内,不许转身。如果你轻举妄动,我随时可以给信号,让清道夫开枪弄死单枭。”
鬼魅般的声音消失了,李蓝岛脑子高速运转。等他再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个通风人。
教堂的神父被吊死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脑门上还有个大洞,鲜血淌满了他的全身。
————
——
第45章
*
李蓝岛绕开神父的尸体, 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字母和数字。
这是车牌号。
这是撞翻李振贤的那辆货车的车牌号。
他们在告诉李蓝岛,如果他不安分, 李家随时会有危险。
他们在威胁李蓝岛。
很快教堂的大门被人踹开,松岗隼人扛着一把冲锋枪进来, 身后是李振贤。相顾无言, 李蓝岛走过去后, 李振贤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回家。”李振贤说。
相当于他什么都没说。
“单枭呢?”李蓝岛心一紧, 着急地问,“他去追——”
“他没事。”李振贤揉着李蓝岛的脑袋, “清道夫死了,单枭说你们今晚就要出发回帝都,不会再留在潮平。你是我的孙子,别怕事儿, 你爷爷我能混到财阀组长的位置,也不是吃白饭的。懂吗?”
“别怕事儿。”李振贤重复一遍。
他没读过书,只上到小学,但是李振贤一直教导李蓝岛, 人就应该多读书,读得多了勇气就多了, 选择就更坚定了。
李蓝岛冲李振贤举起手摇了摇, 然后在下巴上捏了下。
——对不起。
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就这三个字。
“哪学来的?”李振贤嗤笑一声,“单明山那个老古董教你的啊?别跟他学这些坏的!你又不是混财阀的,记住,你是木星学院的大学生,是密码学专家, 是国家倾力培养的高知人才!”
李蓝岛被松岗隼人护送上了李家的车。
看到单枭坐在车后座上冲自己笑,手里捏着那枚被血染红的戒指,李蓝岛的心脏一缩。
——他夺回来了。
单枭手掌因机械性刺激而引起局部充血,看起来红通通的,他本就疤痕遍布的手背又添上一道新伤。
单枭细细观察李蓝岛表情,不合时宜地开起了玩笑:“小岛,我其实是个喜欢争风头的人,事事都要抢第一。比如你看,别人家的清道夫拿枪都打不过我。我不会让你那一百万亏了的。”
李蓝岛手指一撑滑进单枭裹满干涸血液的掌心里,握住他,说:“你精力旺盛到要在各种刁钻的领域里拔得头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单枭问:“在你心里呢?”
李蓝岛笑了一声,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你猜。”
李振贤的地盘上死了个神父,教堂里到处都是血,他又花钱摆平了当地的媒体,而后迅速联系了警方。这事儿和流星雨有关系,消息当然就被警方传达给了密歇根局。
当天凌晨,李蓝岛和单枭风尘仆仆地抵达帝都机场,被阿蒙接上吉普,送到堪灵顿农场。
密歇根大楼里破天荒亮了无数盏灯,在这个本应该是下班时间的寂静夜里。
卡洛斯已经在等候了。
他难得地再一次换上了军服,肩膀上带着勋章。卡洛斯见到两人,冲他们点点头,而后伸手邀请:“writer,请跟我走一趟。”
单枭当即上前拦住,锐利的眼眸里寒意一闪而过:“什么意思?”
“你没有被邀请,去里面等着。”卡洛斯板着脸,“我只是按照命令办事。”
“没事,我去。”李蓝岛松开单枭的手。
单枭似乎要上前一步把李蓝岛拉回来,卡洛斯横在他们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用无言的姿态警告单枭。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卧槽,为什么突然把我们叫起来?”洛克睡眼惺忪,穿着睡衣就走下来了,他站在楼梯扶手处,和金宸打了个照面,情报部其他的密码员也都陆陆续续出现,没有一个人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单枭站在满是飞蛾的灯光下,注视着卡洛斯和李蓝岛的背影。
然后单枭抬脚跟了过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蓝岛再一次来到了停满吉普的小洋楼,大门敞开,客厅灯光微弱,一个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在抽烟。
“陈院。”李蓝岛带上门进去。
没有人知道这天晚上李蓝岛和陈恺聊了什么。
卡洛斯背手站在阶梯之下,静静看着路灯下的单枭,无声对峙,卡洛斯紧绷脸,尽忠职守地护住了大门,防止单枭硬闯。
当然,单枭倒是也没有硬闯。
这个面容英俊的青年只是单手插在兜里,站在忽然飞雪的夜空之下静静看着朱红色大门。
一对一谈话从凌晨持续到破晓,上午五点半。
洛克和金宸坐在台阶上,两人身上都裹着毛毯,困得连连打哈欠。情报部其他人扛不住,早早走了,只剩下他们还在等待。
“诶,你说单工站在那干嘛呢?”
金宸不说话,幽幽的视线定格在小洋楼客厅亮着灯的窗户上。
洛克低声:“单工不冷吗?雪都落满他肩膀了,他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会眨眼睛我以为他都要成冰雕了。”
“他在施压。”金宸说。
“施压?给谁?给陈院?!那可是特务院的院长!特务院堪比FBI!陈院一句话可以让你死得悄无声息,密歇根局只是特务院旗下一个分部而已,你知道陈院手上掌握了多少情报,多少政权纠纷和国防机密吗?单工就算是咱们情报部高层也不能给陈院施压吧...”
“他如果不...不只是情报部高层呢?”金宸说,“你想想,我进密歇根局时前后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考核,我给你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我装疯卖傻、呕心沥血用这么多年时间自学了密码破译,愿意为这里抛头颅洒热血,尽管如此,密歇根也不是非我不可。”
“但是密歇根局不能没有单工。”金宸咬着手指甲,黑眼圈上那双总是混沌痴呆的眼睛里闪着探究,“卡洛斯是求着单枭进来的。”
被点名的卡洛斯很无奈地站到了早上五点半。
他是军官,接受过特殊训练,站这几个小时不算什么,他身上还有厚重的军服,然而单枭太让他出乎意料了。这个疯子站在那一直用一种死神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和自己身后的门,好像只要李蓝岛不出来,他就能把这夷为平地。
卡洛斯很想来一句“你他吗的这么看老子做什么老子是欠了你八百万吗”,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知道单枭站在那意味着什么。
即使今天和李蓝岛进行一对一谈话的人是首相,看在爵位的份上也不敢随便处置李蓝岛。
咔哒一声,朱红色大门被人拉开了。陈院并没有出来,只有李蓝岛一个人带上门,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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