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匣
陈辰一直没睡,他还如之前一样,总是无神的看着半空中的空气,悄无声息。
疼也不会喊,痛也不会叫,跟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辰辰”,傅煜城坐在床位,用干燥的手慢慢抬起陈辰骨头突出的脚,他翻起脚底,一边看,一边慢慢摩擦寻找着一个个微不可见的针孔。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但随着针孔数量的增加,脚跟的一片已经泛着青,被傅煜城昨天泡过水后,又慢慢的肿了起来。
“你疼吗?辰辰?”,傅煜城将脸贴在他脚上低声的问。
陈辰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傅煜城记得陈辰那时最怕脚痒,每当他们的脚不小心碰到一起,陈辰总会下意识的一缩,敏感的很。
但傅煜城现在如此碰他,呼吸都打在脚底,陈辰却一点儿曾经生动可爱的表情都不给他了。
“我是傅煜城”,傅煜城躺在他身边跟他说:“还记得傅煜城吗?”
陈辰不记得,因为他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再惧怕了。
陈辰的手脚还在发凉,如今终于能睡上正常人的大床,身体却保留着之前的记忆,丝毫没有回升一点暖意。
傅煜城抓着他的手往怀里带,一手温柔的摸着他瘦下来的脸,他温声说:“母亲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他因为公司去世的那天,我便没有了亲人”。
“我爱她,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温暖都是她给我的”,他眯着眼睛回忆:“生日那天我本准备好要带你去见她,我们去结婚,然后真正一起生活,她都已经同意的了”。
“辰辰,你让我怎么不恨你”,傅煜城慢慢将头靠在陈辰的肩膀,痛苦的闷声道:“我想让你当我第二个亲人,当我的爱人,要跟我过一生的,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卧室内寂静无声,偶然有风吹树枝的声音隔着窗帘传来,傅煜城在自言自语,独自诉说着自己的苦涩难堪,却一直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
第二十章 听着医生的话,傅煜城落荒而逃
傅煜城渐渐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便被噩梦折磨的大汗临头。
他触碰到一片温凉的皮肤,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猛然坐了起来,等看清床上挣着眼睛的人,心跳才慢慢回归正常。
他扶着陈辰慢慢坐起来,触碰到了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安下心来。他给陈辰套上了外套,抱着他去洗漱。
傅煜城给陈辰洗好脸后,将牙膏挤好放在陈辰嘴边:“辰辰,张嘴”。
曾经感情再好,傅煜城也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过陈辰,等到他傻了,什么也感知不到了,才慢慢又做了一回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挺讽刺的。
但辰辰却站定在镜子前,呆傻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男人的话一无所知。
很久以前,他便不再能去听懂理解别人的话了,与外人隔离,独自待在一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傅煜城耐心的又凑近了些,一手抚摸着陈辰的后脑:“张嘴,辰辰”。
陈辰看着镜子里瘦骨嶙峋的人,没有动弹。
傅煜城沉下心来,尽量轻柔的用手指将陈辰上下齿分开,牙刷在他嘴里轻轻刷动,但在漱口时,陈辰好像失去了吞咽的功能,水一边顺着嘴角留下,一边呛进了气管。
陈辰大声的咳嗽,憋的满脸通红,眼泪流下来。
傅煜城抱着他,眼神呆滞的突然不知所措。
他该怎么办啊?
他尝试着让陈辰吃饭时,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很多,陈辰是真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下午他屈服于陈辰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抱着陈辰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很温和的看着陈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跟傅煜城说:“你说他之前有副画,但坏掉之后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傅煜城点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一幅画?”,女医生温柔的一击即中,迅速找到谈话的重点。
“一个太阳”,傅煜城沉默良久说,“一个很红很红的,曾经他非常宝贵”。
心理医生和善的眯了眯眼睛,在与傅煜城的交谈中努力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促使他去画一幅太阳呢,或者又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那副画被撕了呢?他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煜城无话可说,他带着陈辰几乎落荒而逃。
经过专业的心理医生分析,陈辰的“太阳”被丢掉是所有导致他现在这个鬼样子的直接原因。
陈辰之前的心理状况已经不能算健康,他长时间待在一个密闭的屋子内,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清新的空气。
“太阳”,可能代表着陈辰渴望的自由,也可能代表着他的某些信念或活下去的希望。
当“太阳”被破坏,那么这些所寄托情感的东西,便也随之而破坏掉。没了这些东西,他已经变得什么也不在乎,做什么都无所谓,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情况很糟糕,陈辰似乎有了抑郁症,并且已经有了二级的征象。
回家的路上傅煜城几乎都在紧紧抱着陈辰,内心的谴责让他血液逆流,手脚冰凉一片。
陈辰的身体太差,傅煜城便请了私家医生回家调养身体,他本来想让沈时笙过来帮忙,却被他本人拒绝了。
当时沈时笙只笑着说:“陈辰的病太重,恕我无能为力,可能帮着监督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医生还有可能”。
“话说”,沈时笙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你该不会又会找来个什么东西去祸害他吧?我觉得挺有可能”。
作为医生,沈时笙没法面对如此狼狈的陈辰,也做不到冷静,并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去医治他。傅煜城能请到更好的医生,他不能因为感情用事,便将好朋友的生命拿去赌。
之后傅念生再次来家里了一趟,将傅念华最后剩下的一些资产转交给了傅煜城。
不是自己的东西,傅念生向来不会多拿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