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日斑马
人不能简单分为好人坏人,再善良的人也有他的私心,再坏的人或许也会有柔软的一面,但是畜牲不配为人,没有什么两面性,只有光秃秃的一面墙,上面刻满了恶心。
梁彰蹙眉:“他畜牲都不如。”
向裴默认,每次他对世界感到绝望都是在这样的时刻。
在背后骂也没什么意义,畜牲又听不到,梁彰比较担心阿城,他走了快一天,现在都还没回来。
梁彰道:“你说阿城哥会做傻事吗?”
向裴想了想,道:“如果是我刚认识的阿诚哥一定会,那时候别人踩了他脚,他都能拿棒子追着人打。不过他现在成熟了很多,特别是还有娜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实在想不到阿城以前血气方刚的样子有多冲动,梁彰印象里的阿城是个沉默寡言又落魄的中年男人。
“那他干什么去了?”
向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波不知是探病还是拜年的家属终于走了,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老奶奶还很诚恳地道歉,是家里人非要过来,弄得梁彰反倒不好意思。
娜娜醒了,状态好了很多,她说口渴,梁彰忙着去给她倒水。
因为嘴唇有伤,娜娜只能小口小口用吸管喝水,也没体力喝得太猛,一杯水她喝了好久才喝完。梁彰问娜娜还要不要,她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可以。”
向裴不依,说要等阿城回来再走,要不然不放心,梁彰也在旁边附和,反正游景那边他们已经打过招呼,今晚去不成。
娜娜忍了半天没让眼泪掉下来。
临床是两个老奶奶,老人家不看电视也不看书,最爱闲聊,看见年轻人就喜欢问问题。
“这两个小帅哥是你的什么呀?”
娜娜正在喝粥,闻言笑了笑:“弟弟,他们是我亲弟弟。”
她加重了“亲”这个字,还朝着梁彰和向裴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肿着,眨眼睛的样子费力又怪异,可就是让梁彰心中一暖,觉得感动。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可以当作家人,梁彰以前从来没想过。
娜娜的脸受了伤,不怎么看得出她原来的模样,老奶奶道:“原来如此,我是觉得这两个小伙子有点像,姑娘你一定也很好看。”
梁彰看了眼向裴,还真没觉得他们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像。
娜娜垂下眼,说:“不知道...”她摸了摸脸上的伤,“会不会留疤。”
“就算留疤也是最美的,何况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大概率不会留疤。”
娜娜笑得东倒西歪,打趣道:“小彰,你怎么学会油嘴滑舌了?夸人的本事还是留给你以后的女朋友吧。”
即便是在谈话中,梁彰还是感觉到了背后不明的视线,他转过去,向裴没在看他。
是错觉吧,梁彰默默地想。
天都快黑透了阿城才回来,他被低气压笼罩着,半天没吐出一句话。
娜娜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亲她的头顶,又心疼地揉着她手。
全都是悲伤,梁彰也跟着悲伤,吃饭那会的轻松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痕也不剩。
“对不起...”
阿城翻来覆去只会说对不起,娜娜一言不发,很久之后在他怀里接了句“没关系”。她是真觉得没关系,变成这样本就不是阿城的错,要怪也是怪自己,做了人性可以完全泯灭的职业。
她早没了自尊心,那玩意没法当饭吃,即便被这样对待,她也生不出太多愤怒。
阿城仿佛魔怔了,最后他说:“我要带你走,马上。”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娜娜没有,梁彰他们更没有。
阿城送梁彰和向裴出医院的大门,只字不提他今天到底干了什么,只是低落地对他们说谢谢,改天请他们吃饭。
又说起婚礼,哪还有什么心情办婚礼,结婚证可能都要延迟领,一切计划全被飞来横祸打断了。
他脸色严重不好,随时要变成风筝飘走一样,却死活要回去守着娜娜,如何劝都没用。
“城哥,你有按时吃药吗?”向裴问。
经此梁彰想起阿城还有病,经不住太累。
阿城点点头:“当然。”
向裴不信:“你把你的药拿出来我看看。”
他伸出手,同阿城讨药:“说实话,你瞒不过我。”
见向裴是不问出个所以然不罢休,阿城踌躇半晌,妥协道:“药快没了,我把钱用去给娜娜买戒指了,”他急忙抓住向裴的袖子,“你娜姐不知道,你别给她说。”
如果是以前,向裴肯定毫不犹豫会给娜娜通风报信,但娜娜现在躺病床上,他还真没勇气告诉她。
梁彰气急了,语速飞快道:“城哥,你身体要是出什么问题娜姐怎么办?那是多少个戒指也弥补不了的。”
阿城可能也觉得这行为过于冒失,低着头没说话。
向裴道:“我去问陈召南借点钱,先把你药补上,其他的以后再说。”
阿城点点头,哑着嗓子对向裴说谢谢,声音里全是苍白的无力。
“要下雨了。”梁彰看着天空,张开双手感受了下凉风,树叶已经开始左摇右摆。
“赶紧回去吧。”向裴说。
“嗯。”
梁彰坐上向裴的摩托车后座,手扶着后边。
向裴道:“抱紧我。”
梁彰没动。
“快点,我开很快。”
这样的动机是什么呢?向裴说不清,也懒得细想,他只知道自己心里不爽。
梁彰叹口气,抱住了向裴的腰,严格来说只是两手放在了向裴腰的两侧。
向裴不再说什么,只是没有发动车子。
“我不想你变坏,所以不想让你抽烟喝酒。”
解释很无奈,梁彰听出来了,他知道向裴是发自内心地说。可恰恰如此让他难受,他知道向裴潜意识里把他看作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不同,所以没理由靠太近。
在家他有父母保护,没想到跑出来还有向裴保护,太扯了。
“你管太宽了,向裴。”
他的声音闷闷的,一如即将来临的大雨。
“是吗?”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啊,向裴想。
作者有话说:
卡文卡得失智
第26章 孤立无援
常客叫王杰,是留香街出名的混子,左脸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蛇。都说他年轻时坐过牢,倒符合他的长相,五大三粗,莽得像熊,怎么看都是好事的主,手底下又跟着帮小弟,不过都是些歪瓜裂枣。
他爱玩女人,又爱打女人,平常的女人不方便他肆意发泄,小姐最好办,只要钱到位,其余随他。娜娜是这条街最好看的一个,要走,他当然不依,那天娜娜反抗得过激,他火气一上来,手上便没了轻重。
之前王杰和向裴他们也有过矛盾,起因是他手底下有个小弟一直骚扰辛愉,向裴看不惯打了那小弟一顿,那怂货就嚷嚷着要他大哥来收拾向裴,向裴理都懒得理这群智障,怂货说的话全当是放屁。
后面王杰的确找上门来了,向裴不想惹是生非,而且干架太幼稚,无非放两句狠话,象征性出几下拳头,他没工夫陪帮傻缺玩游戏。
偏偏那帮人要挑衅,说向裴怂,小白脸,话说得难听,向裴都没往心里去。
那小弟说了些关于辛愉的风流话,粗鄙不堪,还专门跑到向裴跟前说。这下向裴没忍住,照那人脸上来了一拳,力气使得大,小弟被打懵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只一个劲哀嚎。
王杰那帮人掏了棍子准备干架,向裴这边只有他一个,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思忖一会儿怎样溜。
还好游景带了人过来,结果王杰那边输得惨,他的脸肿成了猪头,但又不敢和游景硬碰硬,夹着尾巴赶紧逃了,此后两边彻底结了梁子。王杰的人时不时就在游景酒吧里坐着,偶尔闹上一闹,不过也没弄出太大风浪,游景全忍了。
说到底是王杰输得不光彩,游景那时候不过二十岁,向裴还是未成年,王杰一个三十岁的人,打不过毛头小子,他心里不是滋味,就到处找事。
找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敢真的怎样,欺软怕硬,他这种畜牲专有的特点。
游景点了支烟,嘴唇衔接处发出清脆的响声,烟雾打着旋上升,遮住他半张脸。
“你去警察局了?”他问。
阿城点点头,吸了口烟:“警察找了王杰谈话,谈完就把他放出来了,”他用力锤了下桌子,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稍微克制住情绪,低声说,“去他妈的,答应了要调查,结果屁都不放一个。”
那日阿城消失了将近一天,是去了警察局。最开始他是打算单独找王杰算账,都找到了他常去的那家茶馆,阿城在门口伫立着,想到娜娜还在医院,还是拐弯去了警察局。
游景道:“王杰家里有钱,只要不闹出人命,他家里扔钱给他解决了就是。”
这世道只要钱能解决的,那根本就不叫事。
向裴止住手里拨弦的动作,抬头看了眼阿城:“娜姐现在怎么样了?”
杯子里的酒被一饮而尽,阿城说:“好很多了,只是吃不下饭,我只能强制性让她吃一点。”
娜娜好像被人抽去了活力,很多时候阿城觉得她只剩一副躯壳,饭吃不了多少,多了就要吐,医生说可能和心理有关。
没人告诉阿城心理问题该怎样治疗。
“没道理,警察不管。”向裴说,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
三人都没再说话,彼此心照不宣,他们比谁都清楚警察为什么不管。
如果是一个平常女孩,这事可能还有引起重视的可能,但娜娜职业特殊,说她被强.奸了谁信啊,况且这行业本就非法,上不了台面,警察根本就不想管这事,只能草草将阿城给敷衍走。
阿城现在都记得报案时那警察轻蔑的眼神,满脸就写着不可思议和鄙视,连找娜娜询问的步骤也直接给省略了。
当时阿城只觉得绝望又讽刺,特别是看着他正前方那五个大字,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没有人理会他,他忽然懂了娜娜躺在床上时该有多绝望,孤立无援,等不来任何人的救赎。
他手上还攥着给娜娜的戒指,普通的银圈,做婚戒来说太过廉价,却是他能买得起的最贵的戒指,娜娜总舍不得摘下来。
戒指快要勒进阿城的肉里,和他的血液融为一体。
游景问:“你想怎么解决这事,要我帮忙吗?”
阿城摆手,拒绝了,他心事重重,酒只喝了一杯,不敢多喝,忙着要回医院。向裴从他眼底看出了不对,想开口说两句,梁彰从后门进来了,他刚刚出去扔垃圾。
“王杰在外边,说是要见城哥!”梁彰指着后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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