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倨川
奇怪,水粉纸上不就一只手吗?
我狐疑地回头——操!我什么时候在纸上画了五根阴茎!?
画中的“手”极其诡异,手掌延伸出的骨骼上没有手指,而是五根长度、粗度、硬度不同的鸡巴……
我注视着这幅眩晕状态下完成的作品,难免尴尬。莫非刚刚想我哥想过头了,所以把手指画成了阴茎?
我迅速冷静下来,坦然地看着靳士柳。毕竟对比这个来画室约会的老师,我的画并不算可耻。
他对上我的目光,笑得高深莫测,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年级?”
“凌禹,大一的,上过您的油画鉴赏课。”
“嗯。”他点点头,又抬手指了指我的画,笑道:“画得不错。”
这时,站在后面的漂亮女生踮脚看了一眼我的画,“哪里不错了?变态吧!把手画成这个鬼样子!”
靳士柳睐望女生,眼神似看愚昧无知的孩童。可短短两秒后,他又重新挂上宠溺微笑,揽着女生的腰,转身道,“宝贝,走吧。”
我瞥了几眼女生的窈窕背影,突然明白为何靳士柳作品中的女性那样香艳,果真“艺术来源于生活”。
小插曲过后,我坐下继续画画。把纸上“变异的手”撕下来,揉成团扔在一边。这画看起来是很不错,但也确实变态,没必要再让别人看到。
七点之后,开始天黑了,我懒去开灯,也没心思继续练习,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凌卓说他到了会给我打电话。
可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人造光源簇拥成团在冰冷城市中取暖,我哥还是没有联系我。
我只好发信息。
——哥,哥哥哥哥哥……
十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没有回复。
——扛不住了,太想你了/大哭//大哭/!!
终于,对面显示“正在输入……”
——乖,我也想你,在路上了。
我没再回复,抚摸玻璃屏幕深深叹气,望着窗外的彩色泡泡般的城市灯光,猜想凌卓正在哪盏灯下的地铁上。
十分钟后,我背上包,兀自跑到学校附近的地铁站,僵直站在出口等我哥。
“叮铃叮铃……”
手机响起,屏幕上“老婆”两个大字不停闪烁,我立即颤抖着手抚上绿色按键,凌卓性感的声音随即从听筒里传出,“我到了,你在哪?”
我扫视前方,发现穿着白T牛仔裤的凌卓正举着电话,在地铁站的扶梯上缓缓升起。我马上跑到电梯前,对着即将上来的凌卓张开手臂,“哥,我在这儿!”
凌卓看见我的下一秒便笑弯了眼,扎进我怀里,将我带到路边。
我在他头发上蹭了又蹭,终于又闻到了我老婆身上的气味,仿佛吸入舒缓镇定剂,瞬间抚平心中所有焦躁不安。
抱了许久,凌卓拍拍我的背,“好啦,很晚了,先去吃饭吧。”
我和我哥在一家小饭馆里面对面坐下。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一刻不停地用视线舔舐他俊美脸蛋,抓着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捏,“哥,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嗯?有多想?”
我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恨不得把十根手指都变成唧唧,用来肏你。”
凌卓低笑,“你呀,小变态。”
“我今天真的画了一只长了五根唧唧的手,还被学院的老师撞见了。”
“那老师说什么了?”
“他说画得不错。不过……那老师也是个和学生约会的变态,这大概是变态间的惺惺相惜吧。”
凌卓挑眉,审视地看着我,“听你的语气,你还挺喜欢那个老师的?”
闻言,我愣了片刻。
凌卓很敏锐,我的确对靳士柳的行为没太多反感,因为他是一个小有成就的艺术家,有点疯、有点腐坏好像是可以被理解的,就像毛姆刻画的思特里克兰德是个彻底的人渣,却并不妨碍他伟大。
过去如果遇到这样的衣冠禽兽,我大概会义愤填膺。可是经历那些事后,我无法像我哥那样继续保持极强的正义感。尤其这次,我认为靳士柳的行为与我无关,并且不影响我继续欣赏这个人。
但我不敢跟凌卓说实话,只好解释道:“我只是比较欣赏他的作品。”
我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好在这时菜上来,我赶紧给我哥装了一碗鱼汤,故作谄媚道:“吃多点,工作辛苦了!”
我哥笑了,“为了能和你过好日子,值得的。”
说完,他就开始埋头吃饭,动作有些急躁。现在接近十点,距午饭已经有八九个小时,他不饿才怪了,尤其他现在同时兼职两家的家教,特别辛苦。
大学开学之前,我哥就在微信上找了很多家教群,几乎是一开学就开始工作。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大半也是为了我。
当时填志愿,我打算选容易找工作的专业,可凌卓记得我喜欢油画,执意要我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我不乐意,油画出路太少,除非成为领域里的佼佼者。我哥却偏执地相信我有天赋,不愿我为了生活妥协。
我们大吵了一架。
油画的画材很贵,平时花销会特别高,凌卓铁定得为了我拼命赚钱,我怎么也不想看到他吃苦。
可是他说他知道我多喜欢油画,还用“离婚”来威胁我。我当时就被他的幼稚惊到了,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我是不会“签字”的。
冷战了两天,结果夜里控制不住做了一场。做完浑身粘腻,他死死抱住我不让我挣扎,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说:“我到现在还记得十六岁那年,你举着第一座绘画比赛的奖杯对我笑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有多喜欢你。”
我被他打败了,最终选择油画系。
“宝,别发呆了。”凌卓从碗里抬起头,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怎么只吃这么点,不饿?”
我回神,问他:“今晚不做吗?”
若要做爱,被插那个就不能多吃,否则会肚子疼。我哥兼职已经够累,我舍不得他继续挨饿遭罪,所以只能我自己少吃点了。
“国庆不是有七天吗?”
我笑嘻嘻地问他:“我们大半个月没见了,你不想做?”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塞了一口牛肉到嘴里,恶狠狠道:“好吧,很想。待会儿买点面包到宾馆,做完你再吃宵夜吧。”
我乐了,兴奋地把他的头发揉乱:“不住宾馆,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第30章
从饭馆里出来,我带着凌卓去看我给他准备的惊喜。
路上,他问我的大学生活如何,而我不愿聊这个,只能含糊其辞。
因为我不喜欢和其他人说话或者出去玩,不爱交朋友,我只爱我哥,满脑子都是他,上个月除了在画室练习、在宿舍睡觉,我做的事全都和他有关。
我答不出他的问题,只好反问:“你呢?有没有认识其他人?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凌卓虽然疲惫,但说到这个便突然提起精神,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
他加入了一个公益社团和学院的辩论队,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学长学姐帮了他很多忙。舍友间有共同话题,能玩到一起,上周还出去聚餐了。
他讲话时音调颇具活力、情绪高昂,看得出他对新环境的喜爱,就像刚刚离笼的小鸟,对天空有用不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一会儿扎进云里,一会儿盘旋雾中,眼中的世界仍朦胧却万分生动有趣。
我听着这些,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正是因为他太过偏爱天空,过去两周才会没时间和我见面,而且我一直清楚,我是凌卓的重心,却不是他的唯一,他有自己的生活是应然的。
但我始终害怕,有一天我这个重心不够重,他就会飞走再不回来。
摇晃的地铁上,凌卓继续讲着他兼职家教的事,只是原本充满活力的声音逐渐变得含糊,身体左摇右摆。没多久,他把脑袋放在我肩上,睡着了。
玻璃窗倒映我和凌卓紧紧依偎的轮廓,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子和锁骨上,直到这一刻,我清晰感受到凌卓的依赖,惶恐的心才得以安定。
我揽着他的肩膀,在大庭广众之下悄悄亲吻他的头发。
那瞬间,我产生了很多想法。比如,若是我哥真要飞走,那在他起飞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剪碎他的羽毛。
好在一路不需要换乘,凌卓在地铁上睡了半个多小时。离目的地还有一站时,我才叫醒他。
“哥,快到了。”
他缓缓抬起头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微笑着捏我的肩膀:“肩膀酸吗?”
我摇头。
地铁停下,他揉着我的头发:“走吧。”
我强迫自己从方才患得患失的失落中抽离,牵着凌卓的手往外跑。
我哥被猛地一拽,不住地倾身往前冲,堪堪维持平衡后,他疑惑地问我:“怎么了?”
想逃走。逃到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
我没有说出口,只是疯似的拉着他一路奔跑。我们穿过地铁站里熙熙攘攘的人,切断连锁奶茶店前的长龙,绕过小区的茂盛绿化,最终到了一幢公寓楼的十一层。
我拿出一串钥匙,在凌卓惊诧的目光中打开了其中一户的门。
“哥,到家了。”
这房子是我上周租的,只有三十八平米,但还有一个十多平米的阁楼,使用面积足够。进门左边有个小小的开放厨房,右边是通向阁楼的梯子,木梯下面是一整排的储物柜,往前便是不大的客厅、阳台和卫生间。
我哥惊喜地四处张望,问我:“什么时候找的?”
“上个周末,我想着以后假期我们都得住一起,酒店不方便也不划算,还不如租个房子……也有点家的感觉。”
上周末凌卓去社团面试没空,我便自己出来找房子。那时东奔西跑了两天,都没有合眼缘的,正打算放弃时发现了这间,这儿环境不错,而且离我哥的学校不远,我就立马租下。
凌卓搭我的肩膀,“那我们想到一起了,我本来也想找个时间跟你一起看房的。”
我带着他往里走,解释:“我这周来了几次,把生活用品都买齐了,沙发和茶几本来就有,但楼上的床是新买的……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给别人画画,能赚点稿费,我……”
话还没说完,凌卓就扳过我的脸,旋即将柔软的嘴唇贴上来。我被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愣,但因为很久没亲热,刚刚在外面也没机会亲,我早已心痒,很快沉浸于凌卓柔软微涩的唇舌。
……
吻完,我哥抹掉挂在嘴角的口水,轻轻扯着我的脸:“谢谢你。”
我用手肘撞他的肋骨,“少说这种客套话,有家室的人了,以后别总是在外面鬼混!”
尤其是你那些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