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一日
纪峣又喝了一杯酒,笑得前仰后合:“卧槽他妈,他说……哈哈哈……他喜欢娘C,然后把我推开了!——张鹤,你能想到么,朕!纪峣!A城神受,拜倒在老子脚下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结果他居然把老子给拒了!我当年还小,脑残一个,还特别要面子,心那叫一个难堪哟……还得强撑着不露怯,其实恨不得打死那个臭傻逼,然后我就装的特别像那回事儿地走了,然后再也没去过那家酒吧。现在想起来,好他妈傻逼啊哈哈哈哈哈!”他像个二百五一样捧腹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张鹤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角一抿,露出两个深酒窝。
“还有啊我给你讲,有次我跟一网上认识的男的约炮,那男的挺会玩的,说要扮成快递员过来见我,我一听艾玛,觉得太刺激了这个,赶紧同意,然后等到约定的时候一个快递员来了,我就跟人睡了……小哥可腼腆,又震惊又害羞但是身体特别诚实,我心里想你这装的也是挺像的!然后这小哥可猛,我有点受不了,我说你这腰怎么这么好,他说送快递是体力活……我给他干迷糊了,心想好像有哪里不对……然后门铃响了!”
张鹤握着啤酒瓶的手一顿,忍不住喷笑:“操——别是认错人了吧?”
纪峣猛拍大腿:“谁说不是啊!!!!!我他妈都被日懵了,打开门一看,一个快递员对我说‘您的快递到了,请查收’——我他妈当时——你说你约炮还迟到个鸡/巴毛啊!!”
张鹤再忍不住,扔了酒瓶捶桌大笑。
纪峣的故事里,有跌宕起伏的,有曲折搞笑的,有尴尬出糗的,更有心酸无奈的,和结局惨淡的。但是此时时过境迁,在纪峣的描述中,那些当时的尴尬羞窘酸涩苦楚,都变成了一种很有意思的经历,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化成了笑谈。
张鹤又喝了杯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你有没有觉得遗憾,或者放不下的前任?”
纪峣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有啊,当然有。”
张鹤惊奇地看他,居然还真有:“谁?难道是于思远?”
纪峣摆摆手:“是于思远他哥。”
张鹤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他们曾经的老师蒋秋桐,顿时诧异了:“蒋姨太?怎么是他?”
纪峣搂着酒瓶,老气横秋地叹气:“老蒋这人……惨啊……”
他瘫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年纪一大把,可活到现在还没活明白,连开心是什么滋味都不懂……架子架那————么高,”他的双臂往外张开,拼命比划着,比划半天没比划清,连胳膊弯都没打直,那蠢样看得张鹤忍不住想把他胳膊给折了,“——谁来也不行,谁也不喜欢,当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动心的……结果是个人渣!还劈腿劈到他弟身上了!……他心里都快怄死了,还得云淡风轻地说祝你幸福——于思远我不惦记,他没有我也有别人,过的不知道多好……温霖我也不怎么担心,他已经算是熬出来了……只有蒋秋桐——只有他——唉,老蒋啊,每次一想起他,我就觉得——操——他那么端着,所以我也端着,就是故意跟他怄气,好像谁低头就输了一样……其实有件事我谁都没说过,他也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我,我真,我是真……特别特别……喜欢他……”
他说到最后,几乎有点哽咽了,闭着眼,眼泪泊泊地往下淌,打湿了他的睫毛:“当年老蒋于思远二选一,我愁得一宿没睡……后来我想,算了,放蒋秋桐过正常人的日子吧——毕竟,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这条道上的……跟一个男人厮混,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张鹤反问:“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好不好?”
纪峣抱着酒瓶摇头:“就跟当初你和叶叶一样……你喜欢她,她说跟你在一起难受,你就放她走……同性恋这条路,真的,太难了……喜欢一个人,是,是要……为他好的……”
“可是后来,我们三个摊牌时,我从于思远家里出来……当时于思远坐在沙发上,老蒋站在阳台抽烟……我那时候回头,看了阳台一眼,然后,他也正在看我——那一眼,我大概能记一辈子——操,我形容不出来,只觉得,操,太难受了……我现在,别看我每次见他嬉皮笑脸的,其实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求而不得……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惨……实在是太惨了……”
他已经彻底醉倒,抱着喝空了的酒瓶子嘟嘟囔囔,张鹤踢了踢他,让他起来:“你这个渣,还懂什么求而不得?不是自诩百人斩么?”
纪峣醉眼朦胧地看他,眼泪蓦然流得更凶,无声无息的,却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打在张鹤的心里。他嘟囔道:“……我当然知道。”
他哭得那样伤心,本人却无知无觉,也不晓得擦一擦,只嘀咕道:“……太惨了……”说罢,抱着酒瓶,沉沉睡去。
张鹤见不得他哭,从小就见不得。
他瞧得难受,一个人默默闷了一会儿,皱眉看着纪峣挂着泪痕的脸,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然而任他想破了脑袋,仍然没想起来,究竟在哪个时候,哪个地方,看到过这样的纪峣。
自从上了高中,纪峣再不肯与他喝酒——他没兴趣知道是什么鬼原因,大概是出于基佬的矜持——后来纪峣长大一点后好了一些,却也不肯喝多了,只浅尝辄止。
他听爹妈说过,纪峣喝醉以后特别老实,问什么说什么,其实他一直很想把纪峣灌醉以后试试,可这小子不知道瞒了他什么事,鬼精鬼精的,警惕得很,从没中过招。
所以,给纪峣把尿擦屁股的事他都干过不少,却从没照顾过醉酒后的对方。
这感觉,颇为新奇。
莫名的熟悉感淡去之后,他轻轻踹了纪峣一脚,骂了句“活该明天头疼”,然后拎着他进了卧室。
第二天纪峣醒来,就见身旁睡着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一个面庞英俊的男人。
一个面庞英俊身材很好的男人。
一个面庞英俊身材很好的赤裸男人。
一个名叫张鹤的面庞英俊身材很好的赤裸男人。
纪峣:“……………………”
谢天谢地,他身上的睡衣是完好的。
张鹤……张鹤还穿着条内裤。
他盯着张鹤发了大概足足有五分钟的呆,直到张鹤被他的眼神惊醒,才回过神来。
“?”张鹤睡眼惺忪,见纪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张——鹤——!”纪峣扑过去,坐在张鹤小腹上,咬牙切齿地挠张鹤的痒痒:“你知不知道我是基佬?我给你讲,你这样赤身裸体地钻一个基佬的被窝,是会被日的!”
他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晨勃的硬物就那么直挺挺地顶着发小身上。
没办法,他明明一直在忍,可张鹤这个死直男不但不感谢他,还一个劲撩他,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忍无可忍了。
他简直有些埋怨这个男人了。
纪峣舔了舔嘴唇,忽然拽住张鹤,声音有点发抖:“张鹤,我们打一炮吧。”
张鹤还没睡醒,长臂一伸,直接按住了纪峣的头,从他身上掀下,然后啪叽将人按进被褥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打个鸡巴……”他的脸色阴沉,“昨晚你全他妈吐我身上了,这又没我的睡衣,你是要我穿着被你吐的衣服睡?还是穿你那些他妈至少小两码的衣服?”
他又把纪峣往床铺里按了按,纪峣发出一声惨叫,像只尖叫鸡,四肢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大魔王无情镇压了。
张鹤此时的气压低到了极点:“你家只有一个床能睡人怪我?难道你让我睡沙发?还是我把你扔到沙发上去?”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低头,一脸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把刚才纪峣渗到他小腹上的黏液蹭到被单上,又开起了嘲讽:“还敢日我?水都流我身上了,是不是欲求不满?是谁昨晚说温霖体力太好担心被弄死在床上?卧操?还嫌被温霖日的不够?”
见纪峣终于停止了扑腾,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呵”,直接将对方踹下了床:“他妈一块睡了那么多次了现在才矫情,我也是醉……”
说完一把扯过被子,不到三秒就重新睡着了。
纪峣被踹下床,呆呆地坐在地上,被骂得一脸懵逼。他那满腔情欲还没来得及宣泄,就被张大魔王久违的毒舌摧残哑火,现在整个人都像朵娇花一样,被蹂躏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愣了一会儿,等大脑终于在张鹤刚才那顿暴风骤雨般的,精神+肉体的双重碾压摧残下回过神来后,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第97章 Chap.15
他懊恼地,甚至是有些羞怯和惊慌地站起来,慌慌忙忙奔进了厕所。
他满脸通红,在冷水底下把头发浇透了,仍旧没法熄灭心里那股欲火。
他实在是渴望那个男人渴望太久了,像旱地里的麦苗盼望着雨水,快要饥渴而死。
因为这个男人他不能动,所以他只能忍着,憋着,压抑着,不看不听不想不碰,甚至连最最日常的接触,都得小心翼翼,再三掂量。
他是那样迷恋张鹤,面对张鹤时,他纯情得像是一个处/女,哪怕只稍微碰碰他的头发,弹一下他的脑门,就足够他心里的麦苗欢欣鼓舞,羞怯满足。
可越是压抑在心里,就越是想要,他平日连对对方的性/幻想都不敢有,可此时这些污秽的念头,却如同泉涌一般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勉强确定锁上了房门之后,他就脱下了衣服,坐在马桶上开始DIY。
…………
张鹤……
张鹤……
张鹤……
……阿鹤哥哥。
…………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失焦,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他爱他。
纪峣取出口中衔着的东西,一边把它洗干净,一边平复自己的呼吸和情绪。等一切差不多了,他才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
张鹤就在外面,刚才这件事让他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慌张,他蹑手蹑脚地走近,男人把头埋进枕头里,这是他的习惯睡姿,他睡得很熟,浑然不知自己被发小进行了怎样的意/淫。纪峣松了一口气。
他换下睡衣,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一离开公寓,他就拨通了蒋秋桐的电话。
刚才在卫生间里时,纪峣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该跟他的心理辅导师交代一下。
之前他们见面后,有次蒋秋桐忽然打电话过来,建议他正视对张鹤的感情,而不是逃避它,他可以试着倾诉,可以向蒋秋桐,也可以向温霖,这样,对改善他的心理状况会有很好的效果。
他和温霖之间从来不提张鹤,两人在这件事上很有默契,也很是避讳,甚至到了但凡不得已提及,都含糊地用“那个谁”来代替的程度。
纪峣听了蒋秋桐的建议后很忐忑,思量再三以后还是决定回去跟温霖商量。他想要改变,他知道自己现在有问题,他想变好,他需要帮助。
而出乎意料的,温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抱着他不住地亲吻,温柔地答应了。
他很困惑,问蒋秋桐,蒋秋桐用一种关爱傻狍子的眼神看着他,回答:“因为比起你的人,他更想得到你的心。”
题外话先打住,纪峣现在是个很老实的病人,遇到这种事,乖乖地打电话寻求帮助。蒋秋桐态度冷淡,让他先跟温霖交流,下午去他那聊聊。
纪峣挂了跟蒋秋桐的电话,直接开车去了温霖那。
温霖恰好在家,接了他的电话后就在屋子里等着,不一会儿纪峣就敲了门进来,两人坐在沙发上,纪峣面色微妙,像是有话想说,又想是难以启齿。
温霖的第一个想法是:难道他想和我分手?
随后又自我否定,不,不会的。
然而虽然理智尚存,心却提了起来,他面上仍旧是不疾不徐的微笑,脑子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纪峣绝不会想到温霖只单单因他一个表情,就脑补了那么多东西。他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努力平息自己的尴尬。
他在发愁,这件事怎么跟温霖开口。
想想看,你的男人,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他发小,而且还恬不知耻地想着他发小操他!
他并不是个要脸的人——但凡人要点脸,就干不出许多他这种混账事——然而或许是跟温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又或者蒋秋桐的开导真的有作用,总之,他面对温霖时越来越心虚气短,甚至有种愧疚到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的二郎腿越还在一晃一晃,吊儿郎当的,看上去就不正经,左思右想,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那什么,还记不记得,老蒋跟我说,让我要经常跟你沟通,那什么——就是,多聊聊张鹤。”
温霖心下猛松了口气,顿时才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被吓出来的:“嗯,怎么?”他笑吟吟问,“今天又有什么要跟我坦白?”
纪峣这人特别有意思,在温霖同意了蒋秋桐这个提议以后,他就把这件事当做了个任务完成,每次跟温霖说起时,都是一副犯错的小学生面对班主任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温霖跟前,一脸垂头丧气,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第一句永远是:“我坦白……”
“我坦白,今天张鹤点了周黑鸭外卖,顺手给我也点了份,我特别开心。”
“我坦白,张鹤跟徐叶叶又像是有门儿了,其实我挺难受的。”
“我坦白,我……那什么,今天面对张鹤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想起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快好了?我是不是快不喜欢他了?”
就是这种。
其实最先开始,温霖只是出于理智答应了蒋秋桐的建议,从本心上来说,他是真的烦张鹤,烦到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想听。而每次纪峣在他面前巴拉巴拉张鹤的事情,他气到变形,还得装模作样地鼓励纪峣继续。
可后来,大概是扎心扎多了也就麻木了,他渐渐能体会到一点好处。纪峣每次坦白后格外老实和顺从的态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纪峣对张鹤……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