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鸡蛋 第31章

作者:西西特 标签: 幻想空间 近代现代

  桌上的饭菜都冒着热气,生活味很浓郁。

  梁白玉的眼睛看着遗像上的父母,他像是进了另一段时光里,安安静静的待着。

  “你父母的坟,不在山上吧。”陈砜蓦地开口,目光落在青年的后脑勺上,“要是你想把坟迁回来,我可以……”

  “已经迁啦。”梁白玉打断。

  陈砜愕然,迁坟的工作量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弄得了?

  除非……

  尸棺都没了,不在了。

  所谓的迁坟,就是挖个坑,放点过世之人生前的物品进去。

  让活着的人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

  “就是你想的那样。”梁白玉抠着左手腕部的膏药贴边边,怅然道,“我回来晚啦。”

  “他们不会怪你的。”陈砜突兀道。

  梁白玉揶揄地轻哼:“你哄小娃娃呢,这种话我信你才怪,晚了就是晚了。”

  末了,他的唇角耷拉下去,“他们要是不怪我,怎么会一次都没来我梦里看我。”

  陈砜的心口一堵。

  .

  气氛很压抑。院子外头有脚步声路过,是扛着电瓶去河里打鱼的村民回来了,嘴边一根烟,手里拎着鱼篓,几条混子在里头半死不活。

  那股鱼腥钻进了门缝,穿过小院,往堂屋飘,秀着存在感。

  坐在桌前的两人谁都没理它。

  “都说我像我母亲,实际是侮辱了她,我哪像了啊。”梁白玉的脸一直朝着遗像。

  陈砜沿着着他的视线打量其中一张遗像,那上面的女人很年轻,风华正茂,有着极其艳丽的美感。

  但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低俗轻佻,只有智慧与神性,是个又纯净又温柔的人。

  “我觉得像。”陈砜说,“你们都不属于这里,但又属于这里。”

  梁白玉终于转过脖颈,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唇一扬,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文化人。”

  陈砜低咳了声。

  “哎哟,还害羞啊。”梁白玉笑得更欢,状态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陈砜握住筷子:“吃饭。”

  “你吃你的。”梁白玉喝了口酒,他舔掉嘴边的酒液,支着下巴,眼睛弯弯地看过去。

  陈砜吃几口饭,喉头滚了滚,他压着嗓子,粗声道:“别看了。”

  “哈哈哈!”梁白玉笑得东倒西歪,眼尾生理性的发红,像揉碎了的桃花瓣汁映在了上面。

  .

  梁白玉喝酒不上脸,喝几口都一个样,他的酒量是真的好。

  陈砜喝酒上脸,刚毅的面部跟脖子耳朵都烧起来了,他一次次回应梁白玉的“干杯”,不知不觉一杯酒下肚。

  “好啦,吃饱喝足。”梁白玉单手揉了揉长发,他慵懒地站起来,对着陈砜摆了个绅士的谢礼手势,标准又高贵,“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陈砜挺着背部坐在凹凸不平的长板凳上面,他没半点儿反应,深邃有神的双眼发直。

  “不是吧,”梁白玉伸手在他眼前挥挥,“这就醉啦?”

  陈砜呆呆的,一动不动。

  “醉了都这么老实。”梁白玉把手放在男人肩头,半靠上去,“那你怎么回去啊?”

  说话时,指尖在他的阻隔扣上划了一下。

  陈砜身子一震,整只左耳发麻。

  “还是有反应的嘛,我扶你去洗把脸。”梁白玉把垂下来的发丝往后拨,左手去拉男人健壮的胳膊,“清醒了就回家,好不好啊,老实人。”

  半天都没把人拉起来。

  太沉。

  肌肉还硬得跟石头似的。

  梁白玉把手伸到男人跟前,嘟囔道:“我拉你拉的手都疼了。”

  陈砜的眼睑动了动,低眉去看那双手。

  纤细白长,指关节泛红。

  “自己起来吧。”梁白玉收回手,放进了西裤口袋里。

  陈砜没起来,他抬头,被酒精熏染的面部神情严肃:“不是。”

  “什么不是?”梁白玉散漫地问。

  陈砜宽热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有汗从他黝黑的后脖子淌进迷彩服领子里,他忍掉一个酒嗝,身上的阳刚气息很重。

  “我不老实。”陈砜说完,重复了一次,“不老实。”

  好像偷偷做了什么令自己不耻的事,他垂下眼睛,两手难为情的握住,卷起的袖子下小臂肌肉线条充满野性,很有男人气概。

  梁白玉怔了怔,院门突然被敲响了,他蹙了下眉心,仰望他的男人说:“我出去一下,你坐着别动。”

  .

  门外不是村里哪个没事找事,是赵文骁。

  “今天是你生日吧。”赵文骁看着给他开门的梁白玉,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梁白玉掀了下眼皮。

  “我刚刚想起来的。”赵文骁有一点自责,他见梁白玉反应不大,惊讶道,“你自己忘了?”

  梁白玉说:“没忘。”

  “我只是没想到,”他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以前你每次过生日,都喊我来你家吃饭,我晚上还会跟你睡一块,我们挤一个被窝,盐水瓶捂脚。”赵文骁感叹,“我在外头不怎么想小时候的事,自从回来后跟你一重逢,我就老是回忆这个那个。”

  “不说了,这个你拿着,给你的生日礼物。”赵文骁把手上的小袋子递过去。

  梁白玉伸手去接。

  赵文骁发现他没有要打开袋子的迹象,边让他看看。

  梁白玉看了。

  袋子里有一个深红色的小绒面盒子,打开是一块精致的手表,明亮的蓝色调。

  “我看你总是拿的那块都旧了,表盘划的很严重,表带也没,就想着你肯定喜欢手表。”赵文骁温声说。

  梁白玉没承认,也没反驳,他把玩着手表,幽幽道:“女士的呀。”

  赵文骁有一瞬的诧异,他似乎没料到梁白玉能一口说准。

  毕竟手表虽然是女士的,但无论是款式色彩,还是设计上都不明显。

  “对,女士的,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的,回村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赵文骁解释了句,说,“你手腕细,戴着合适,颜色也衬你。”

  梁白玉把手表连同小盒子一起塞进袋子里。

  赵文骁弯腰靠近他点:“白玉,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味道这么大。”

  “一杯吧。”梁白玉说。

  赵文骁的视线越过他,往关着的堂屋门方向扫去,试探着询问:“你屋里有人?”

  梁白玉一笑:“要是有人,我还有空给你开门?”

  赵文骁:“……”他嗅了嗅梁白玉的气息,没嗅到一点别人的信息素。

  梁白玉把袋子还给他:“礼物我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行。”

  赵文骁的面色很明显的差了一截,态度却是相反的低声下气:“是不是因为不喜欢……”

  “想什么呢。”梁白玉无奈地瞪他一眼,叹口气,“是手表太贵重了。”

  赵文骁还想让他收下:“不值几个钱。”

  “这谎扯的,礼物跟情谊不挂钩,你要是真想送,明儿给我搓个泥巴吧。”梁白玉不等赵文骁回应,就懒懒的转移话题,“杨鸣怎么样?”

  “睡了。”赵文骁的大背头就跟定住了一样,这会儿都没乱,发蜡味挺浓,“明天他就能回自己家。”

  梁白玉轻笑:“你让我对Alpha刮目相看。”

  “也有他的作用吧,他很抵触本能,一直在自我较劲拉扯。”赵文骁的话里含着欣赏。

  梁白玉的唇间若有似无地溢出一声呢喃:“是个好孩子,苦了他了。”

  “回去吧,早点睡。”

  .

  梁白玉送走了赵文骁,他把院门一合,木栓从这头推到那头。

  “烦啊……”

  梁白玉在院里站了会,慢慢悠悠的回到堂屋。

  男人还坐在板凳上面。

  梁白玉走过去:“干嘛呢,裤子粘板凳上了吗?”

  陈砜木讷着:“你叫我不要动。”

  梁白玉忍俊不禁,他摸摸男人很短很硬的头发:“真听话。”

  “那现在起来吧,我带你去洗脸。”梁白玉说困就困,精神萎靡了好多。

  陈砜撑着桌面起身。他站得很稳,没有摇晃,醉也是真醉。

  “你当过兵?”梁白玉看他一副下一刻就要立正敬礼齐步走的样子,好笑地问。

  陈砜点头:“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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