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失轨 第63章

作者:郑九煞 标签: 近代现代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谢,明明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我提议去买的那个蛋糕。犹豫几秒,我伸手环住蒋秋时的脊背,隔着一层衣料能描绘出他肩胛骨的形状,在掌心凸起。恍惚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从前也是这么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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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更,周一二三连更

第89章

  蒋秋时的脸色在小憩之后逐渐好转,但无论我怎么劝阻,他都坚持要开车回家。

  一路上心惊胆战地抵达楼下,蒋秋时的状态已经恢复往常。我又关心了几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成不变的让我放心。

  我脑海中不住划过他刚才苍白的面容,最终没有忍住问道:“你要上来坐坐吗?”

  深夜十分,我实在不放心让蒋秋时一个人回家。如果路上再发生刚才那样的状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蒋秋时似乎明白我的担忧,犹豫了一两秒,颔首道:“好。”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我家。

  走进楼道时,我才终于从刚才的情况里抽出一点思绪,猛然想起刚才发给陈锋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蒋秋时走在身侧,不用刻意低头都能看到我的全部动作。我不敢掏出手机,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心里不断默念千万别是最坏的结果。

  幸好这点祈祷真的起了作用,声控灯亮起时整个楼道都是空空如也。

  我悄悄收回目光,心也终于放了下去。打开门后给蒋秋时拿出一双拖鞋,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有点乱,出门前没来得及整理。”

  “没关系,”蒋秋时抿唇一笑,自然缓解了我的尴尬,“这次是我打扰的太突然了。”

  要要循声走出来,在熟悉的气味旁蹭了几圈,黏着不走。我花了点功夫把他赶到一旁,进厨房给蒋秋时烧起热水。

  虽说他看上去已经没事,但多喝热水总归能暖胃。我这样想着,又给水里舀了勺蜂蜜,匀速搅拌起来。

  肩膀忽然一沉,勺子晃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蒋秋时环绕上来的气息,偏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蒋秋时走路时悄无声息,我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走进厨房。他的下巴压在我右肩,垂下的眉眼难得泄露出一丝自责,轻声询问:“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停了下来,回想到刚才仍然有些后怕,“是有一点,你最近是不是经常会胃疼?我看你都把药备在了车里。”

  蒋秋时静默了片刻,没有否认,“之前发作过几次,但都不严重。”

  “改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皱了下眉,不知怎么的有些发堵,“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已经去看过了,医生说是慢性胃炎,按时吃药就没关系,”他平淡一笑,将头抬起,“本来就是小病,我不想让你担心。”

  蒋秋时轻描淡写地揭过,让我原本想说的话都随郁闷消散在嘴边。我把调好的蜂蜜水递给他,蒋秋时喝掉了大半,低头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夹杂香甜气息的吻,作为安抚,溢出几分温柔。

  过去大半个晚上,我已经有些困意,只是吻着吻着却开始变味。后背半抵在台边,呼吸变得急促,我忍着腾起的燥热和蒋秋时分开,被他微沉的双眸盯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你要先去洗澡吗?”

  蒋秋时被吻得湿润的唇恢复了几丝血色,此时正轻启询问:“要一起吗?”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出那么害臊的话。

  “下次吧,今晚早点休息,”我压下升起的温度,推了下蒋秋时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我帮你找找有没有能换洗的衣服。”

  他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应了一句‘好’。蒋秋时的身形与我差不了多少,我很快就从衣柜底下翻出一件买来后就没有穿过的衣服和毛巾。刚刚合上柜门,外头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

  我停下几秒,以为是幻听,直到又传来声熟悉的动静,才意识到那原来是敲门声。

  耳边嗡的一阵,我顾不上手里的衣服,走出去后看到蒋秋时正从沙发上起身。他转头看向我,镜片下的目光仿佛无声的询问,“有人在敲门,你要出去看看吗?”

  “有吗?我刚才没有听到,”我只能装傻,嗓子眼止不住发紧,“我已经把衣服找出来了,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再去看看。”

  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察觉到了屋内的声音,一阵安静。

  我心跳的很快,几乎能撞破胸膛,紧紧注意蒋秋时脸上的细小波动。

  他面色平淡,最终什么也没有多问,不知是相信了我的说辞,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片刻后,卫生间传来唰唰的水声。

  紧绷的弦松了一刻,在打开门看见陈锋的一瞬间再次警惕地绷起。他站在昏黄的楼道灯下,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棱角分明瘦削,唇角抿的很紧,浑身散发出沉郁的压抑。

  他漆黑的瞳孔望着我,顿了片刻,移向充斥水声的屋内。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没有任何表情,却看得我腾起片心慌。

  我咬了下唇,“你没有看到我的消息吗?”

  “看到了。”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今晚准备带谁回家。”

  他每一个字音都咬的很重,连带讽刺用力砸在我的心上。我狼狈撇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声说:“陈锋,我说过很多次,让你别再这样......”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他打断我的话,晦暗的双眸直直射入我的内心,一字一顿裹挟喘不上气的冰冷,“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就不会用这种根本没有用的方式一次次拒绝我了。”

  我涌起一阵慌乱,却不知道为什么慌乱,强压下后假装镇定,“你回去吧,别再敲门了,如果你再做出这种事情,我就再也不会给你开门了。”

  陈锋比我先一步拉住门框,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却失败了,“林曜,我真的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想拒绝,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

  “我分明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我疲惫地深吸一口气,“是你自己听不懂我的话。”

  陈锋眼底划过纷扰的深意,默了半晌,喑哑道:“是吗?”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感觉来的比我想的更快。

  在我毫无防备的刹那,陈锋直接推开门跨进屋内,不容我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后响起我此刻最不希望听见的声音。

  “林曜,我听到一点动静,你没事吗?”

  陈锋关上身后的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我不知道耳边的水声在什么时候停下,僵硬地转过头,看到蒋秋时走出卫生间,逐渐停下擦拭头发的手。目光在陈锋身上滞留了片刻,才转移到我身上,没有镜片的遮挡,划过一瞬不稳的波动。

  霎时,沉寂下来,每一秒都像是走在刀尖般的煎熬。

  我的喉咙被死死扼住,头一次感觉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陈锋第一个打破僵局,目光沉沉望着蒋秋时,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你?”

  蒋秋时抿了抿唇,淡淡颔首,“你好。”

  陈锋停在原地,仿佛在几秒的时间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扯出一个荒谬到极致的笑,看了看蒋秋时,又看向我,笑得眼眶泛红。

  “林曜,原来这就是你不想让我看到的原因,原来除了顾鸣生,还有个人被你藏得那么好。”

  他的嗓音哑的像是用砂纸磨过桌面,一句句敲打我再也绷不住的弦。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过年之前吗?我早就该怀疑你那天去学校的事情,林诺答的那么好,我还以为只是我想多了。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林曜,我真的就有那么好糊弄吗?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不会有一丁点愧疚吗?”

  “不是的。”我控制不住颤抖的嗓音,想让他别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无论怎样都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蒋秋时蹙起眉心,走上前用少有的冷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和林曜是在你们分手以后才在一起。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你先离开这里。”

  陈锋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对上蒋秋时沉静的目光,一字一句指着他的胸口,混杂强烈的讽刺与不甘,“我凭什么离开?这句话轮不到你来开口。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个老师,破坏别人的感情很有成就感吗?蒋老师,真该让你的学生看看你私底下做的这些事情,你配做一个老师吗?”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沉住了脸,“陈锋,你说够了没有?”

  “够了,已经够了。”

  他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抵靠在门上,大概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脆弱,哪怕眼眶已经通红,也忍着扯出一声嘶哑的笑,“林曜,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你宁愿护着他,护着顾鸣生,也不愿意来心疼心疼我?是因为他们会示弱会演,而我就什么都不值吗?”

  我想要反驳什么,手心却被一道温暖的力量兀然拉住,蒋秋时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不要生气,我没事。”

  陈锋仿佛被这一幕刺到,扯出一道灰败的弧度,乘满了挣扎与痛苦。他似乎再也不想继续停留,离开前抛掷下一句冰冷的话。

  “林曜,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的心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下来一样疼,话音在耳边不住回荡,缠绕在周身。

  他说的没错,我会遭到报应。

  如果就连我种自私自利,坏事做尽的人都可以被老天宽恕,那世上应该再也不能相信报应不爽这四个字了。

第90章

  这场闹剧并没有在陈锋离开以后划上句号。

  蒋秋时不再去管挂着水滴的发丝,平静凝望着我,在沉默过后轻启双唇:“他最近经常会来找你吗?”

  这句疑问并不含有责怪的意思,却压得我难以呼吸,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他只来过几次,但都被我拦下了,这次是个意外。”

  就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段牵强的说辞,更不要提是向来洞察人心的蒋秋时。

  他不轻不重地点点头,垂下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再度看向我时已经收敛起波动,轻声说:“我知道了,你下次不要再开门,他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我担心会伤到你。”

  “......好。”

  我迟疑地应道,正心惊胆战地等待蒋秋时接下来的询问。他却似乎已经问完了所有想说的内容,重新抬手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

  见我还愣在原地,蒋秋时偏过头淡淡一笑,“我刚才没有找到吹风机,你知道放在哪里吗?”

  他自然扯开了话题,好像已经从刚才戏剧性的一幕里抽回思绪。我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话拿出吹风机,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蒋秋时都没有再问一句有关陈锋的事情。

  是因为已经猜到了,还是并不在意?

  我辗转反侧,这两种理由居然都有些难以接受,有股不真实的气闷在胸口,说不清楚为什么。灯暗下以后,蒋秋时平稳的呼吸在黑暗中起伏,但我知道他并没有睡,就像我一样陷入了某种挣扎而沉默的境地。

  他总能把情绪掩藏得很好,可是我藏不下去。

  “刚才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几分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压在枕头上略显沉闷。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这一点细微的动静在黑暗中不住扩大鲜明。我僵了一瞬,蒋秋时的温度从背后贴上来,带有与我身上相同的沐浴露清香,是好闻的薄荷味。

  “林曜,我相信你。”

  他声音不重,随轻而热的呼吸洒在侧颈。

  这一句闯入我耳中仿佛有千斤般的重量,沉甸甸压在心上,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

  我庆幸此刻背对着蒋秋时,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压下泄露出的狼狈。他应该并没有察觉到异样,静默片刻,话音中夹杂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满含低迷。

  “其实陈锋说的没有错,我的确做了错事,也不配做一个老师。”

  “他说的都是气话,”我想也没想地反驳,胸口一阵抽疼,“陈锋根本不了解你,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蒋秋时说完,安静了几秒,“我只是突然想起,曾经有人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