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江进下意识道:“学校论坛里是都这么传。”
“怪不得。”池矜献道。说完道了声谢,就重新发动脚步跑了,目标直冲洗手间。
看他来去自如风驰电擎的身影,江进蹙眉,他不知道陆执跟池矜献之间发生了什么,现下一脸茫然。
只没忍住自语道:“怪不得什么?别人传是别人的,他管别人身上有谁的味道干什么,他又不是闲得没事儿干。”
低喃完又心道:我打球身上经常有其他 Alpha 的气味,也没见陆执怎么样啊。
池矜献洗完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而后用占满水珠的指尖轻捏起自己的校服,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闻不见。只有洗衣液和阳光的干净味道。
但陆执看起来真的很讨厌的样子,刚刚明显是生气了。陆哥生气容易不理人,就像前天晚上一样。
想到这里,池矜献整个人都警惕激灵了起来,他放下手里被晕染了一小片湿痕的衣服,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果断地把校服脱了。
池矜献个子不矮,但骨架不是很大,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时就显得有些羸弱,但又不是弱不禁风地羸弱,而是恰到好处的颀长有力。
白色 T 恤没了校服的束缚,欲贴不贴地垂在腰线下,和风微过时,都能让他前面一层薄而紧致的线条若隐若现出来,但教室里无风, T 恤就宽松地缀在他身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都衬得更加瓷白了。
“陆哥你怎么不吃饭。”池矜献把校服团成一团,打算回到座位上装进书包里。
只是刚关上后门,他发现陆执不仅没动桌子上的打包盒,还跟他一样没穿校服。
池矜献关门的动作轻得像下意识,要不是知道情况,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差点儿就以为他和陆执说好一起脱校服了!
陆执戴着耳机,目不转睛地看书学习。
少了校服偏明亮的颜色,单独的黑色 T 恤让这个少年人看起来更加沉稳估摸不透了。
那抹深沉的暗色虽然将陆执的脸映得明艳了些许,但也将他身上似乎与生俱来的阴郁放大了数倍。
好像他天生就该在沉寂孤独里成长。
像是注意到了后门的动静,陆执抬眸看了眼池矜献,又迅速落下眼睫,只“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身上几乎快杂糅成一团糟的戾气似乎因这一眼散去了大半,变得温和了不少。
陆执的校服就随意地放在墙壁那边的桌面上,池矜献觉得他陆哥肯定是热了,但心底深处还有另外一道声音在说,陆执明明是因为刚刚拽了你,嫌弃你碰到他了,所以才脱的衣服。
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儿,池矜献颇为可惜地“唉”了声,本来还以为陆哥可以穿着碰过他的校服回家呢。
“陆哥你不吃饭吗?”池矜献装好了校服,朝后扭着身体,又问了一遍。
陆执头也没抬:“不吃。”
“啊,为什么呀?”池矜献试图给他传递按时吃饭身体好的思想,“那我也不吃了。”
陆执:“……”
陆执指间还在转动的笔突然顿住,像被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他抬眸,目光算不上友善,甚至还带点沉:“我不饿。”
“我也不是很饿。”池矜献说。
“那你成天蹭什么饭。”陆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几乎要用眼神将他灼出一个洞。
池矜献心里一咯噔,怎么能说不饿呢!既然不饿那每天都要被池绥饿死的形象不就直接崩塌了么?这还得了!
“不是很饿但也饿啊!”池矜献伸手就去拿陆执桌上的打包盒,疯狂找补丁,“哎呦被我爸虐待的脑子都糊涂了,陆哥你学习吧,我能吃两份儿!”
江百晓一回来就见池矜献在座位上……狼吞虎咽,好像特别怕有谁会出现抢他食似的。
谁知道看见他,池矜献的眼睛还真亮了。
江百晓被他盯得霎时警惕,瞪着眼睛道:“干什么?”
“百晓。”池矜献仰脸眨巴眼着睛看他,母亲关爱孩子一般贴心道,“你吃饱了吗?”
江百晓狐疑地坐下,同时手还随着他的话音摸了摸肚子,回道:“还行吧。”
“哗”的一下,池矜献将一份完好无损的打包盒放在了他面前。
“来,姐妹花,我走哪儿都记得你,吃饭还多带了一份儿,快吃。”
江百晓:“……”
怕被陆执揪着“不饿”说事儿,池矜献不敢动静太大,只可怜地盯着江百晓,小声道:“我吃不下了。”
有人请吃饭当然是好事,一看没危险江百晓当然欣然向往,积极解决问题。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同桌的饭都吃了,怎么也得夸夸。江百晓眼睛悄悄在陆执身上一扫,又大胆在池矜献身上一瞄,终于找到了他从一进班就感觉有问题的所在了!
“哎,现金。”江百晓凑近池矜献,几乎用气音道,“你今天是在跟班长穿情侣装吗?”
池矜献一口大白牙差点咬断筷子尖,连忙喝了两口水才忍住呛咳。
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
说着他已经重新持着“我和陆执是对象”的目光朝后边儿看了过去。
T 恤而已,设计来设计去可能也就那些款式,宽松一类的更是多见。但这一黑一白,还真是意外地般配。
因为两件虽然差不多、但是完全没特殊意义的衣服,池矜献的思想却犹如野马脱缰,在大草原上奔跑了个十八禁的来回,脸都红了。
“啧,”江百晓看得摇头叹息,没忍住调侃,“追人狂魔是你吧,怎么到头来这么纯情的也是你啊小现金?”
池矜献在桌子底下踢他,轻斥:“闭嘴闭嘴。”
已经快到深秋了,早晚和中午的温度也就更像两个季节,温差明显。
中午一件 T 恤足够,下午回去就得多添件外套。
最后十分钟,老师也知道留不住这些回家心切的猴学生,哪怕高三,仍旧有一颗闹腾的心。
老师停了讲课,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想做什么做什么,撒手不管了。
池矜献往书包里塞着这两天需要完成的作业,又把玫瑰和情书拿出来先放桌兜,打算一会儿放学了好送出去。
犹如一点儿也不急着回家,班上的同学都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只有陆执雷打不动地还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题。
打铃前的最后一秒,他才不紧不慢地摘下耳机,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其他同学早起哄着涌出了教室。
池矜献等他收拾,像以往似的等着他和他一起出校门。
“陆哥。”
“嗯。”陆执眼睛未抬,不等池矜献再出声,就单肩挎上书包,漠然道,“我不喜欢你。”
池矜献一句“我喜欢你”在嗓子里滚来滚去,没滚出成形的字句,滚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听见他笑,陆执才像是被真正吸引了注意力,缄默地看他。
池矜献笑得眼睛都在亮,他说:“陆哥你好熟练喔。”
熟练得令人发指。还没走的其他同学也这样觉得,都跟着暗笑。
陆执:“……”
“陆哥我……”
“当当当。”指节轻扣玻璃的声响打断了这场即将要成为单方面的对话,池矜献收住话音,扭头朝窗外去看。
南孟白拄着一根单拐,等人看过来就笑着冲人打招呼:“怎么还不走啊。”
池矜献没想到和他还能再次相见,还这么快,他以为南孟白早请假回家了。
“噢正要走呢。”池矜献说道,看了眼陆执,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我告白呢,你突然打岔。”
窗户关着,没开,但他轻快又有点发窘的声音还是透过透明玻璃传给了南孟白。
南孟白轻声一笑,说:“那我赶紧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池矜献:“你怎么还没请假回家啊?”
两人一人一句有来有往,陆执站在那里,眼眸半垂,未发一言。
班里还剩一半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放慢了自己收拾东西的动作,余光却早已经开始不听话了。
闻言南孟白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本来是要请的,但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就多留了一下午。”
池矜献:“嗯?”
南孟白低咳,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尖,说道:“昨天太唐突,今天这算有缘么?”
“……”话落有一会儿,池矜献还是没明白:“啊?”
南孟白垂下眼睫,不敢看人了,只又摸摸鼻子:“……联系方式。”
寂静无声。在这股静里,不不知为何,池矜献突然觉得心底不但虚,还有点莫名地凉。
一迈眼,陆执果然沉郁地扫了他一眼!懒散的看似轻飘飘,却实则极有压迫感。
跟下午生气的时候差不多。
但旋即,陆执就伸手拉开后门,像是再也不愿看池矜献了,迈腿就走。
直到下一秒,极其淡薄的味道小猫探爪似的探出了些许。离得稍远了就闻不见,可身在后排的池矜献几人,一定能染指。
——银铃苍兰。
陆执眼眸猝然抬起,顿在了走廊里南孟白的面前,一双过于黑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见。
南孟白不明所以地拄着单拐站在原地,任陆执不善地盯着。
“陆哥你等等我,咱们一起走。”池矜献连忙跟上陆执,在他身后焦急地说。
后门一开,即将深秋的力量就显露了出来。池矜献只觉得一股微凉的风把他毛孔全吹开了,来不及闭上,因此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吸足了一阵冷风,他下意识抖了下。
幸好只是一瞬间,过了那几秒就能适应了。
池矜献心想,校服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味道,等一会儿和陆哥到了校门告别后,再把校服拿出来穿上吧。
“冷吗?”忽而,陆执的声音这样问道。
池矜献还以为自己的心声被听见了,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实话实说:“有、有一点点。”
话落,池矜献就只觉眼前一暗,脑袋顷刻间便被一层柔软舒适的布料罩住了。
池矜献迅速地把衣服往下拉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还些许迷茫地眨了眨——只见刚才还在陆执手上的校服此时就在他身上!
“周一洗干净了给我。”陆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