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曲驰听见了,便背过身来,抗议道:“我不是傻子。我是曲驰。行之,你不能这么说我。”
徐行之举手:“好好,我错了。”
曲驰被徐行之这样说,心里着实有些郁闷,又转头向陶闲求证:“陶闲,我傻吗。”
陶闲显然不是很会哄人,他吭哧了半晌,才柔声道:“傻子……也很好。曲师兄什么都是最好的。”
“傻子很好吗?”曲驰若有所思地牵起陶闲的手,信任道,“那,我不是曲驰了,我是傻子。”
陶闲哭笑不得地任他牵着,缓步朝二人所居的偏殿走去,临走前,陶闲抱歉地冲徐行之摆手,还把暖好的衣裳脱下,挂在了不远处的低矮树梢上。
徐行之凝望着二人背影,只觉心中安静得很。
那些惹人烦忧的愁绪纷纷抽离而去,天地间只剩下这两人相执而去的画面,着实美好得要命。
他正出神间,突然被纳入一个怀抱之中。
孟重光从后轻轻厮磨着他,像是蹭痒的小奶狗:“师兄,你睡醒了怎么也不喊重光一声,害得重光醒来看不见你。”
“我看你太累了,想叫你多睡一会儿。”
“我不累。”孟重光撒娇,“我只要一睡着,梦中都是师兄,偏偏摸不着,挨不到,可不好过了。还不如早早醒过来,多与师兄亲近亲近。”
徐行之失笑。
话是如此说,可在徐行之眼里,孟重光的确疲惫已极。
他那种近乎于疯狂的疲惫是从骨子中透出来的。
过去徐行之对孟重光敬而远之时,并未能察觉这份疲惫,然而靠他越近,那股难以形容的倦累感就像漆黑的潮水似的,泼天盖地把徐行之覆盖起来。
今日他是真正地睡着了,徐行之才没去打扰他。
过去几日,每当他从沉睡中醒来时,都会发现孟重光正盯着他看。
他双眸里汹涌着的情绪极其复杂,仿佛是恨不得用眼睛把徐行之吞入其中,存放在眼中,细心珍爱,且永远囚禁起来。
而当徐行之注意到这一点时,孟重光便会马上把这样的情绪收拾妥当,拥住徐行之,轻柔又克制地与他相吻。
……徐行之总有种他在逃避些什么的错觉。
然而,他既不愿提及,徐行之也不想去问个清楚。
至少在孟重光这里,徐行之想求一个难得糊涂。
再休整几日,几人踏上了前往化外之境的道路。
蛮荒监狱就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荒原,无日无月,几人只能以孟重光在蛮荒中树立的高塔为标杆,判断几人要往何处去。
这十三年来,孟重光踏遍了蛮荒中他能够踏及的角角落落,因此由他带路是再好不过的了。
走出虎跳涧后,周望笑着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能回家了,我倒真是真想念家里。早知道就该把铃铛带上,做个护身符。”
元如昼温柔道:“那是你娘留给你唯一一样遗物,万一打碎怎么是好。”
周望:“我是怕有歹人闯入塔中,把它抢走了。”
元如昼同她咬耳朵,宽慰道:“你大可放心。有重光的阵法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塔的。”
徐行之听了一会儿二人的对话,又转向重光,想偷偷问一问元如昼这一身狼藉白骨是如何得来的,谁想甫一转过去,就被身侧的孟重光拉起了手掌,尾指难耐地在他掌心勾个不停。
瞧他一副食髓知味的小模样,徐行之忍俊不禁:“想干什么?”
孟重光舔一舔唇畔,把殷红色的唇染上一层薄凉诱人的浅光:“想干师兄。”
“前日晚上……”
“那是前日。”孟重光目光略含幽怨,“师兄昨日都不叫重光进房……连窗户也锁了。”
“都说了今日要赶路,不得混闹。”徐行之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故意逗着他,“憋了十三年了,这一两日都忍不住吗?”
孟重光不吭声了,轻轻往徐行之侧胯上蹭,一边蹭一边哀求又期待地望着徐行之。
徐行之都要憋不住乐了:“……站好了!别腻歪我。”
孟重光撒娇道:“站不住……要师兄背。”
或许是长相着实出挑,比徐行之还高一点的孟重光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叫人心烦,反倒赏心悦目得紧,就连拒绝他无理的要求也显得不近人情起来。
孟重光锲而不舍地趴伏在徐行之耳侧,不要脸地低语道:“师兄把我的腿都熬软了,现在不能不管我。”
徐行之:“你说谁熬谁?嗯?”
孟重光理直气壮且戚戚怨怨道:“当然是师兄熬我,咬得我疼,都不肯放我走……”
饶是徐行之脸皮堪比城墙也吃不住这老妖精这般没皮没脸的调情:“我可背不动你。”
“背得动的。”孟重光温存地蛊惑着徐行之,“师兄刚来蛮荒那日还背着我走出三十里路呢。”
提到那日,徐行之面色微僵。
他并非想到了孟重光见他不相认的事情,而是想到孟重光当初那一身皮肉焚尽的严重烧伤。
他记得,孟重光找到元如昼时,元如昼亦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很含糊,说是“被人暗算”。
可这蛮荒里有谁能伤他至那种地步?
而且,那些对他图谋不轨的人现在何处?会不会对他们夺取钥匙碎片一事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