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南北
明日就是贾赦限定贾政夫妻搬出荣禧堂的日子,既然贾王氏拿贾瑚日日去寻她起了誓,只要她不搬,明日贾瑚就一定会去寻她。这是鬼神收到挑衅后的执念。
那日贾瑚受了贾王氏的九叩认错,但是一来贾王氏心不诚;二来,贾赦也和贾王氏玩了字眼游戏,贾赦替贾瑚许的是‘你跪下向瑚哥儿磕九个响头,或许瑚哥儿今日会放过你’,其中的‘今日’二字特指贾王氏在贾母房中吓得发疯那日。那日贾瑚受贾王氏九叩之后已经放过了她,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会放过她。
贾瑚虽然恢复本性的时候还有孩童的纯真,但他本质是被镇压十二年,戾气、怨念极重的恶鬼。别看贾瑚过世的时候年纪小,论起做鬼的修为深度,贾瑚绝对比之以凶恶著称的吊颈鬼等有过之而无不及,普通的辟邪法器奈何不了他,所以贾赦险些疏忽了对贾瑚的保护。
贾赦知道贾王氏去拜过佛,但是贾王氏身上罪孽极重,又无悔改之心,佛祖虽然慈悲,却并不会应这种人所求,所以贾赦没当回事。但是他没想到除此之外,二房还在四处买法器,如果真让他们买到两件极厉害的,普通人也能使出一二分的威力,虽说不一定能伤到贾瑚,却也对贾瑚是个威胁。
槐树为鬼木,可以用桃木板刻给人用的护身符;其实也可以用槐木板、柳木板等刻给鬼用的护身符等符篆。
槐木符分很多种,有防御的,有加强攻击性的等等。制这类槐木符,有些养阴兵、养小鬼或者僵尸的术士十分擅长,贾赦并不精于此道。不过贾赦前世涉猎广泛,刚好学过一道防御,一道加持的槐木符。
贾赦焚香祷祝,平复心神之后,才拿起刻刀开始篆刻。谁知这两道槐木符刻下来,也异常通畅,刻完,贾赦取槐木符在手中,只见其上也有属性为阴的灵力流动。贾赦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持刻刀的右手,难道这只手和不化骨対掌之后不但可以徒手杀鬼,刻鬼用的相关符篆也厉害了吗?
因为刻槐木符比想象的通畅,贾赦给贾瑚和郑家树各刻两道槐木符外,又多给贾瑚刻了两道增强防御的槐木符。
槐木符篆刻完毕,贾赦依旧给贾瑚和郑家树烧了供奉,又将槐木符分别烧给他们。
正院那边,贾王氏虽然因着不能露怯,强撑着不肯搬离荣禧堂,但是其实她心中怕得要死。于是贾王氏这两日不但自己求神拜佛,还让贾政去买桃木剑、五帝钱等辟邪法器。
若是换以前,贾政是不肯去的,但是自从被郑家树在屁股上踹了一脚,还打了三耳光后,他也怕得肝胆俱裂。贾王氏让买辟邪法器,贾政二话不说,屁颠颠就去了,谁知在昌隆古董铺,又碰见了贾赦,贾政做贼心虚似的逃了,另换了一家铺子将东西买齐。
第三日夜里,贾王氏在卧房里贴了好些求回来的镇宅符,又在床头摆了桃木剑、五帝钱、糯米等物。同时,贾王氏房内门窗紧闭,恨不得不留一丝缝隙。贾政本来要去周姨娘房里歇息,也被贾王氏留在了荣禧堂壮胆。
饶是如此,贾王氏依旧一颗心揪着,哪里睡得着。
子时一到,墙上自鸣钟响起,贾王氏惊得一声尖叫,将贾政也吓得一瑟缩,躲在被子里躬得像个虾米。
发现是自鸣钟之声后,夫妻两个又相互抱怨,贾王氏抱怨贾政胆小不如女人,贾政又抱怨贾王氏咋咋呼呼自己吓自己。
突然,一阵风吹来,打在窗户上咯吱一声,吓得夫妻两个都尖叫起来,外间榻上伏侍的丫鬟和门外上夜的婆子都惊醒了,问老爷和太太怎么了,可是要吃茶?
见不过是风打了窗户,贾政又口称没事,夫妻两个再度睡下。
夏日还没过,贾政屋内因门窗紧闭,闷热异常。饶是如此,惊吓过度后精疲力竭的贾政夫妻依旧恍恍惚惚的入睡。
贾瑚等了三日,见二婶一家还是不搬出荣禧堂,想到二婶说的让自己日日去找她的誓言,贾瑚便从东院的槐树上下来,项上挂着贾赦给他新做的槐木符,往荣禧堂耳房来了。
荣禧堂牌匾有浩然正气,一般鬼怪不敢靠近,但贾瑚本就是荣国府的长子嫡孙,被祖宗承认的正统继承人,荣禧堂牌匾对他毫无影响。
贾王氏半梦半醒间,突然打了寒噤,接着,便有贾瑚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二婶,你怎么还不搬家?你不是答应把荣禧堂还给我们了吗?”刚说完,贾瑚形容又突然一变,脸色发青,唇色猩红,白森森的尖牙,空洞漆黑的眼睛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贾瑚厉声问:“二婶,你为什么要害我!”
“啊~,我没有!不是我!”贾王氏尖叫着从床上坐起,除了觉得屋内阴森森,冷飕飕的外,什么都没有。
贾政也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贾王氏一声尖叫吵醒了,从床上做起来问:“又怎么了?”
贾王氏转身看去,猛然见得自己身侧躺着个厉鬼,贾王氏又惊又俱,又怕又恨,也不管这鬼是贾赦派来吓自己的还是真的是贾瑚的鬼魂,抓起床头的桃木剑就像那鬼怪砍去。接着抓着五帝钱像那鬼乱扔,又将备好糯米向那恶鬼乱洒。
贾政十分后悔今日陪贾王氏留在了荣禧堂,一夜战战兢兢的自己吓自己,不叫人好好入睡不说,好容易眯着一会儿,她有开始发疯。
贾王氏拿着桃木剑往贾政身上乱砍乱刺,其中一剑刺在贾政的眼角,瞬间起了老大一块淤青,贾政疼得眼泪直流。贾王氏又抓起五帝钱扔往自己身上乱扔,铜钱质硬,砸了贾政一头一脸的包。
贾王氏现在处于神智错乱的狂暴状态,力气比之寻常妇人大了数倍不止,贾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然不是此刻疯癫状态贾王氏的对手,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贾王氏见眼前的鬼怪看起来凶恶,却果然怕自己手上的法器,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道:我打死了你,看你还敢不敢来作恶。于是,手上的桃木剑挥砍得更加厉害,五帝钱扔完了,又倒提着早备好的糯米口袋往贾政撒去。
贾政被疯了的贾王氏打得怒火中烧,又顾忌贾王氏腹中胎儿,怒喊道:“你疯了不成?”又大喊外头的丫鬟婆子都进来。
贾瑚依贾王氏所言来找她,却不想一眼瞥见贾王氏枕边放了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于是贾瑚嘲贾王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就飘到了床对面的大柜子顶上坐着,一双小脚在垂在半空一荡一荡的。
贾王氏本就心魔缠身,又被贾瑚在耳边呵了鬼气,越发神智错乱,不但把身旁睡着的贾政错认成鬼,举着灯进来的丫鬟婆子在贾王氏看来,也都是阴气森森的厉鬼。贾王氏尖叫着高举桃木剑喊:“你们这些恶鬼不要过来!我不怕你们!”
贾瑚在柜子顶上看了一场好戏,却不知道贾王氏为何叫自己来看这个,歪着头语气天真的问贾王氏道:“二婶,你为什么要打二叔,明明是你撒谎,撒谎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地方的寺庙,怀孕女和月事女等是不能入内的。但是作者也遇到过不拒绝怀孕女和月事女入内参拜的寺庙。我觉得能不能入内,最好尊重当地寺庙的规定。
这里取后一种说法,贾王氏虽然怀孕,但可以拜佛。
第27章
贾王氏闻言又是一惊, 抬头看见贾瑚坐在对面柜子顶上冲自己笑, 笑着笑着,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贾王氏只觉四周鬼影重重, 他们都张牙舞爪的向自己靠近,向自己围拢。贾王氏吓得肝胆俱裂, 但她性格强势, 不肯轻易认输, 犹自拿着桃木剑乱挥乱砍,口中胡说一气, 矢口否认自己害死贾瑚。
贾瑚歪头看了贾王氏一阵,只觉二婶披头散发, 满嘴胡话的样子十分可笑,多看一会儿,又觉得无聊,贾瑚跳下柜子, 走到贾王氏身前说:“二婶,说谎是不对的,以后可别说谎了。”
贾王氏举着桃木剑就向贾瑚头顶砍去,贾瑚身上有槐木符,反应更加敏捷, 贾王氏一剑挥到半空,贾瑚已经绕到贾王氏身后,在她后颈呵了一口气,就飘出荣禧堂, 回了东院。
贾瑚走了之后,贾王氏依旧狂躁不止,举着桃木剑挥砍,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并贾政都奈何她不得。
好在狂躁中的贾王氏虽然力大无穷,却不能持久,闹了一阵的贾王氏眼睛一瞪,双脚一蹬,脱力昏死了过去。
太太突然中邪,荣禧堂上下内外谁还能休息,请医问药,求神问佛,直忙了一夜。贾政原本是瞒着贾母的,但是正院的荣禧堂和荣庆堂两处用的还是贾家的旧奴,并不曾被贾赦清理一遍,这些奴才还像当初一样嘴里没个把门儿,贾王氏中邪发疯的事贾母还没得到消息呢,却已经传到了东府。
这消息传入东府,就差不多等于传入京城权贵圈儿了,自然少不了传入经营节度使王子腾府上。
但凡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而且人们为了猎奇,会把原本无关或者关系不大的几件事放在一起相互佐证,证明自知知道的消息多么惊世骇俗。
于是贾王氏中邪的版本成了这样的:王家没一个好人,贾王氏的一个陪嫁周瑞就害死了几十条人命,王家兄妹手上更是血债累累。若不是顺天府知府包公再世,为民请命,周瑞夺财害命这件事还被王子腾一手遮天的捂着呢。
周瑞被判了剐刑之后,被周瑞害死的冤魂告了冥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收拾王家,所以王子腾兄妹相继中邪,都是报应。这不,一向只进不出、视财如命的经营节度使王家为了保命前儿四处舍财保命呢。估计舍出去都有上十万白花花的银子了,都是不义之财,这是怕遭报应啊。
实则周瑞害死的人命没那么多,王家顾然四处舍财,那也是王子腾举着的胳膊放不下来,嘴也不能张口说话了,王家求医问药、求神拜佛无果,只得舍了贾赦说的三万两,王子腾才恢复正常。但绝没有流言传的上十万两那么夸张。
这些流言传入王太太耳中,王太太简直恨死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子了。她这些日子为了把三万银子诚心诚意的舍出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人都瘦了一圈儿。别家太太行善,能得个善名,为自家夫君博得好名声;自己银子舍了,罪也受了,就因为和贾王氏中邪的消息恰巧这时候传出来,自家舍了那么多银子,就得个活该、报应的名声!
都是被贾王氏这个外嫁女给害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贾王氏都不是王家的人了,还带累王家,简直是扫帚星转世!
被吓破了胆的贾王氏还在惶恐不安,却不知道娘家的嫂子已经将她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