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 第23章

作者:方浅 标签: 破镜重圆 年下 近代现代

  “那就好,我先去准备午饭了,等屿哥回来就能直接吃饭了,你们下午可以出去走走,对了,我听屿哥说他还没去过大剧院,你们可以去看看,最近歌剧挺多的。”

  “是吗?”陆驰屿以前从不跟江陶聊这些,江陶提议出去玩他总是说很忙,哪里都没时间去。

  “对啊,上次我让他带我出去玩,刚好那天他有空没去成,哦,他还说你们去挪威看过极光,听得我也很心动,改天我也去看看。”

  “挺好的,去看看吧。”原是自己自多作情了,还以为自己不在了陆驰屿会变沉默,想多了,他也会有新的同事新的朋友,聊得很开。

  杨秋明很能干,在厨房有条不紊的洗着菜配着菜,刚准备炒菜,陆驰屿回来了,他给江陶带了一个当地特色冰淇淋,又把袋子里的另一个送去厨房给杨秋明,说:“买菜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一顿菜钱我还是请得起的,冰淇淋给我的?”

  “嗯。”

  “谢谢屿哥,我最喜欢吃芒果味的了,就是上次吃太多了拉肚子,好久没吃了,还挺想念这口的。”

  江陶把刚咬了一口的冰淇淋递给陆驰屿,除了芒果的香甜,还品出一抹苦涩:“给你。”

  “怎么了?你不是也喜欢芒果味吗?”

  “不是,突然不想吃了。”

  江陶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的两个人,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商量着要做几个菜,什么菜配什么菜,江陶觉得自己来错了,他觉得这里三个人他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想玩手机转移下注意力,手机没电,他的行李还在酒店,充电器也在酒店,问陆驰屿,陆驰屿的在宿舍,杨秋明说:“我有多功能充电器,在床头,江陶哥,你自己拿下,我这边占着手。”

  江陶去拿充电器时,在他床头柜看见一个小夜灯和一张图纸,图纸上的字迹是陆驰屿的字,他拿起图约看,是做极光灯的实验笔记。

  午餐后,江陶站在阳台,陆驰屿端了盘水果给他,“怎么站在这里?有太阳,晒。”

  “有太阳正好晒衣服啊,你看人家秋明,洗了这么多衣服。”

  陆驰屿顺着他的话说:“嗯,是时候把冬天的衣服洗洗了,我的还没洗。”

  “杨秋明很能干啊,烧得一手好菜,不像我,只会煮个开水煮个面。”

  “你不用会。”陆驰屿说。

  江陶转身面对着他,抬头就能看见衣架上的那条围巾,不想再装傻了,江陶指着围巾问:“那是杨秋明的围巾吗?”

  陆驰屿回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他的。”

  “是你送给他的?”

  “不是,他自己织的。”

  “哦,那四个字,像是你绣的,是吗?”

  “是,他不会,让我帮忙绣上去。”

  “可是我明明是我们俩约好的一起织的同款,为什么要教他?”

  陆驰屿短暂的愣了下:“我没想这么多,不可以教他吗?如果不可以,以后我不教了。”

  算了,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呢,不是不可以教,而是江陶把那两条围巾当成情侣款,它们在江陶心中的意义非比寻常,收到围巾时他以为陆驰屿明白了才将围巾寄给他,原本在陆驰屿心里那只是一条围巾,没有任何意义,谁都可以有同款。

  江陶笑了下,继续说:“我刚在他房间看到了极光灯,成功了吗?”

  “还没有,只有六种颜色,而且颜色不能融合在一起,失败了。”

  “如果成功了,第一个看到极光灯的是你自己,第二个呢,也就是你想让谁最先看到?”

  陆驰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我喜欢的人,成功后我会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功,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出来。”

  江陶又问:“陆驰屿,我祝你早点研究成功,早日做出极光灯。”

  在江陶要进房间时,陆驰屿拉住他的手,说:“你怎么了?是累了还是不舒服?”

  江陶笑笑:“没有啊,吃太撑了。”

  要他怎么说,说他吃醋了,吃杨秋明的醋,为什么吃醋,陆驰屿又没明确说明他跟江陶的关系,江陶觉得他们是在谈恋爱,可陆驰屿给他的感觉只是一直在施舍一个饥渴的同性恋。

  中午休息了会儿,陆驰屿在看周边游玩项目,看到有个农场开放了,可以骑马,他问江陶想不想去,江陶点头,说好。

  杨秋明听到两眼放光:“可以骑马?我从小就想骑马,一直没机会,能一起去吗?。”

  陆驰屿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你也想去吗?”

  杨秋明看了眼江陶:“想啊,江陶哥有意见吗?”

  有,非常大的意见,江陶不想去了,也不想装大度,三个人一起去玩,那江陶算什么,他说:“你们去吧,我胃有点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杨秋明看起来很可惜:“好吧,那明天再去吧,我先去看看要准备什么。”

  陆驰屿陪着江陶躺在床上休息,问:“你不是很喜欢骑马吗?以前一人也去过。”

  “现在不喜欢了。”

  静了几秒,江陶说:“你跟杨秋明很合得来。”

  陆驰屿快要睡着了,这几天都没睡好,半朦胧中他回答:“一般吧。”

  江陶觉得自己像个患得患失的神经病,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把陆驰屿当唯一,陆驰屿只当一个朋友,一个普通朋友,跟张三一样,跟李四一样,跟杨秋明也没什么区别。

  当晚,陆驰屿被基地的一个电话叫走,下午的时候陆驰屿把那个研究了一半的极光灯拿回了自己房间,图纸也拿了回来,江陶趁他不在打开灯,很漂亮,各种颜色在一起闪,不过不及极光万分之一,江陶把灯关了,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了。

  在酒店睡了一天,也许两天,江陶不记得了,手机没开机,只是糊里糊涂的睡。

  途中他打了个电话给陆驰屿,他还没说话陆驰屿先吼他:“你在哪?人在哪,我去找你。”

  江陶问他:“陆驰屿,你爱我吗?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同性之间的爱,爱情的爱。”

  陆驰屿回他:“你又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告诉我你在哪,我真的很累了,别折磨我了好吗?”

  多可笑,明明受折磨的是江陶,于是江陶决定不再折磨他了:“好,放过你了,不用找我,我回国了。”

第37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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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完电话江陶去到离酒店最近的便利店,把冰柜里所有芒果味的冰淇淋都买了下来,回到酒店坐在地上吃,不知道吃了多少,吃到最后嘴冰到麻木,胃痛到痉挛,心情也没有像冰淇淋外包装上写的那样“咬一口心情变美好”。

  你的围巾你绣的字,我以为我会是唯一,从来没想到你给我的也能轻意给别人,你的极光灯,连图纸都能先跟别人分享,我在你心里其实并没那么重要。

  心死并不在一瞬间,只是这一瞬间的江陶彻底醒悟了。

  江陶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陆驰屿有新的室友新的朋友,他介意的是,陆驰屿给他的跟给别人的一样,不是唯一,不是特殊,在陆驰屿眼里,也许单纯只是一条普通围巾,在江陶看来,那是他们的情侣款,是有着不同意义的,而江陶给陆驰屿的全是独一份的,不管是围巾还是爱意,只能陆驰屿一个人。

  来时抱着满腹希望而来,回去的时候心如死灰,所有爱和不爱都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多的得累积的失望和心伤,像是一只装满水的气球,突然有一刻被一根刺刺破,气球炸开,水流满地。

  希望过,努力过,争取过,现在只想重新来过。

  忘记吧,忘记陆驰屿,忘记曾经有这么个“朋友”。

  回国的飞机上,江陶戴着飞机上的耳机,随意将调出一个听音乐的软件点了首歌,可能前面被人设置过,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叫作《告白气球》的歌,明明是一首告白情歌,在江陶那里成了分手伤感曲。

  陆驰屿已经三天没睡了,他最近被家里的人弄得疲惫不堪。

  一周前,也就是江陶过来的前两天,他接到父亲电话,让他赶紧请假回老家,弟弟刚从监狱出来没半个月,又因无故伤人被抓了起来,父亲让他回家帮忙处理。

  陆驰屿当即告诉父亲,国有国法,打伤了人法律自然会制裁他,让他回去也没用,弟弟做错的事,就该他自己负责。

  父亲在电话里大骂他没良心,家里供他上大学,他一个人躲在国外逍遥自在,家里亲人出了事都不管,并以死威胁他,让他一周内赶回国处理。

  陆驰屿说回去是不可能的,弟弟不是第一次打伤人,请什么律师花多少钱都没用,而且他根本不打算帮弟弟出这笔钱,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父亲反问他:“你弟弟精神不好,你是个正常人,家里就你一个健全的人,你不管,那这个家就要散了。”

  江陶来的那两天,陆驰屿从不敢当着他面接家里电话,不想让江陶看到他背后的腐烂。

  父亲打不通他电话,直接打到他公司总部去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找的电话,直接打进公司的投诉电话,接线员被他一次两次的烦,帮忙把电话转到了人力资源部,人事的经理了解后,打给了陆驰屿,陆驰屿迫不得已,只能转了一笔钱回去。

  正好是江陶独自在家休息的那个下午。

  等他汇完款回去,江陶已经消失了,打给江陶时心里又急又燥,江陶问他爱不爱他,陆驰屿答不上来,不知道爱不爱,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他只知道他不想跟江陶断了联系,想他的时候能随时得到他的消息。

  江陶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洒脱,自由,该吃的时候吃,该玩的时候玩,该笑的时候大笑,从来不问爱不爱,一旦问出来,很多问题需要正视,比如,陆驰屿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他是个同性恋的,他是家里唯一的“正常人”,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他也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了。

  抛开这些,江陶能接受他父亲侏儒症、母亲小儿麻痹症加精神病,另外,弟弟和妹妹都因染色体问题导致身体不健全吗?

  从前陆驰屿不明白为什么村里人总是避着他们,自从知道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哥哥被冻死后,他去问过家里一个老辈亲戚,那是奶奶的姐姐,他叫他姨奶奶,姨奶奶告诉他,母亲是家里另一个亲戚生的,生下来一看,是个女儿,不想养,偷偷扔了,对外宣称孩子病死了,被另隔壁村一家人捡了去。

  捡去也没仔细养,原本是个健康的瘦子,除了营养不良,瘦了点,也没其他毛病,有一年被捡去的小姑娘发烧了,家里大人忙也没顾得上,小姑娘也不敢喊,等被人发现已经烧坏了,抱去诊所,医生说是小儿麻痹,感染了髓灰质炎病毒导致的,已经晚了,就算治好也有后遗症。

  她的后遗症就是腿脚不便,精神偶尔错乱。

  姑娘长到十七八岁,隔壁村的人来做媒,说那家人条件可以,就是男人长得不好看,有手艺,会做竹匠。

  姑娘养父母巴不得她快点嫁出去,随便收了点彩礼,安排两人见了一面,逼着姑娘嫁了。

  姑娘清醒的时候是不愿意嫁的,那个男人又矮又驼背,养母劝她,人家有手艺,会赚钱,去了饿不着,也不用干活。

  后来两人就这么结婚了,什么都没有,就一间破屋,两年后生了个儿子,儿子手指全部长在一起,女人受不了刺激,精神错乱之下把孩子给冻死了。

  再后来,他们生了第二个,也就是陆驰屿,幸运的是这个孩子是正常的。

  于是,他们接着又生了第三个,是个儿子,小时候没发现任何不同,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的男人很骄傲,又连着生下第四个,这次是个女儿,五官长得很奇怪,眼睛像青蛙的一样凸出,额头也很大,男人把怨气撒在女人身上,认为是她有病才会生下怪胎。

  好在男人还有点良心,没想过扔孩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除了陆驰屿,第三个儿子各种状况随之冒出来,他会经常控制不住的大吼大叫,会扔东西,会咬人,会满村的跑,遇鸡追鸡,遇狗打狗。

  村里人让男人带孩子去卫生院检查,镇上卫生院医生说查不出来,让带去县里检查,男人带着孩子去了,回来又把女人也给带了去。

  再后来,他们才知道,男人跟女人属于三代近亲结婚,他们刚好第三代,因为女人从小被扔了,扔的那家没吱声,捡的那家也没吱声,就这么误打误撞的嫁给了近亲血缘关系的男人。

  生的第一个孩子,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都是因为近亲结婚,夫妇两人携带相同的隐性致病基因,使后代遗传病的发病率升高,很不幸,他们家生了三个不健康的。

  只有陆驰屿是幸运的。

第38章 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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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记事起,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家都是怪胎,只有一个正常的”,如果再被冠上“同性恋”的标签,那就变成“这家没一个正常人”了。

  陆驰屿小学时不懂事,写了一篇参赛作文,在作文里写了自己的家人,他写,虽然他的家不如其他同学的大,虽然他父亲不如其他人的爸爸高大,但他仍旧爱他们,爱家里的每一个人,在作文中,他写了妈妈的行动不便,写了父亲的辛劳,写了弟弟对他和妹妹的维护,也写了妹姝的可爱。

  作文交上去没多久,村长和校长一起到他家,让他把作文撕了,他们告诉他,他家人这样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人,是他们村的耻辱,让陆驰屿千万不要告诉村外的任何一个人他家的情况。

  当时陆驰屿很不解,他明明写的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为什么校长说他写的不好,为什么父亲还将他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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