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 第4章

作者:方浅 标签: 破镜重圆 年下 近代现代

  “有什么事那么高兴,刚刚捡钱了?”

  “没有啊,因为今天吃火锅,所以高兴。”

  陆驰屿说:“幼稚,你父母,你哥哥把你养的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还有你啊,你也把我养的很好。”

  陆驰屿跟着他笑,气氛很好,江陶想,幸好他没说是因为期待生日才心情好。

  回去后江陶嚷着肚子饿,陆驰屿给他煮了碗面,煎了蛋,放了肉丝,江陶吃了两口又说饱,肉丝和鸡蛋都没动,陆驰屿很自然的接过他的碗把他吃剩的面吃了。

  江陶托着脑袋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驰哥,你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没想过,怎么了?”

  “如果你以后找到了喜欢的人,你会吃别人剩下的面吗?”

  陆驰屿抽纸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没想那么多,应该不会吧。”

  “那为什么吃我剩下的?”

  “不吃浪费,最近鸡蛋和肉都涨价了,不能浪费食物。”

  江陶头然原本那一撮翘起来的毛耷拉了下去,“我先去洗菜了,这些够吃了吧?”

  “够了,吃两顿都有多,你别动了,去休息吧,我来弄就好。”

  “那多没意思,我帮你。”

  “那你剥点蒜,葱也摘下。”

  江陶很喜欢跟陆驰屿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一些无聊的锁事,哪怕什么都不聊,跟他在一起就很满足,他见过很多人,有过很多朋友,只有陆驰屿给他的感觉不一样,陆驰屿不幽默,也不可爱,有时候说话还很伤人,可江陶就是喜欢他,没有理由。

  他想,他上辈子应该是陆驰屿身上的一颗痣,粘着他才能找到归属感。

第7章 “你在吃醋吗?”

  六点,实验室的伙伴们结伴而来,来了五个人,在瑞典待的最久的是余工,他是外勤技术员,做的都是危险的活儿,总是要在高达十几米的信号塔上攀来爬去,他跟公司续签过两次,外派人员比在国内工资高出好几倍,陈工有个孩子生了病,每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要待在医院,为了孩子他只能选择待在这边,每月的钱寄回家。

  江陶的助理是个小女孩,叫刘宵宵,去年刚毕业,原本是进公司做储备干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司突然给了她外派的机会,她想都没想应了下来,跑到这里跟着一群大男人蹲实验室。

  陈工,李工,龚哥,都是技术员,在实验室都这么叫,姓后面加工程师的工,只有龚哥是个例外,大伙都非常有默契的叫他龚哥。

  东坡肉还是没做成,陆驰屿看了江妈妈发过来的教程,他说江陶肯定会做失败,今天就先别做了,等陆驰屿自己研究好了再教江陶做。

  火锅汤底是买的现成的,海底捞牛油锅,陆驰屿架好锅子开始煮,江陶在研究同事们带过来的东西,“还带什么酒,我跟驰哥准备了两箱啤酒,给宵宵准备了饮料,咦,带的还是白葡萄酒,肯定是龚哥的主意吧。”

  龚哥爱喝酒是出了名的,他嘿嘿笑了两声:“这酒好喝,带来你们尝尝。”

  “那就开始吧,都别客气。”

  他们住的地方凳子有限,江陶跟陆驰屿共坐一张长凳,刘宵宵边吃边擦鼻涕,辣得直龇牙还不忘问问题:“江工,你跟陆工感情真好,你俩是不是在大学认识的?”

  江陶说不是。

  “哦哦,我以为你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经常看到你穿陆工的衣服,陆工穿你的衣服,好羡慕你们这种感情啊。”

  江陶跟陆驰屿坐在一起,很明显感觉到陆驰屿夹菜的手顿了下,他笑了笑,说:“我们俩常买一样的衣服,主要驰哥眼光好,每次他买的衣服我都眼馋,喜欢跟他买一样的。”

  跟陆驰屿成为室友后,江陶发现他的衣服特别少,外套两件,一件旧一些的穿去基地,另一件稍新一点的平时穿,毛衣、裤子都不多,围巾有一条,应该是深蓝褪色成浅灰了,鞋子也不多,一双靴,一双动运鞋。

  江陶带过来的衣服多,他妈和他哥硬是帮他托运了过来,一个突然降温的早晨,江陶把自己的一件羽绒服强塞给陆驰屿,告诉他是自己不要的,他俩身型其实差不多,陆驰屿稍高一点,但衣服码数也没差到哪里去,外套大一点小一点穿都不影响,陆驰屿说不要,江陶说他穿过的衣服,一般穿过两三次就要扔,不要就扔掉。

  陆驰屿听他这么说才肯穿,后面江陶总用这一招,因为陆驰屿基本不买衣服不买鞋,换季也不买,有两套换洗就行,江陶不知道原因的时候以为陆驰屿是不喜欢逛街,强行拉着他去逛,逛了一圈才知道陆驰屿不买衣服是因为那边衣服贵。

  江陶自己买了好几身,都是按照陆驰屿的眼光买的,每套都穿个一次两次,然后嚷着要扔掉,最后都被陆驰屿 “捡” 了回去,等江陶想穿了,又拉回去穿一次两次,外人看来多半会认为他俩同一个衣柜。

  也确实如此,但陆驰屿好像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不过有一点,他只对他自己苛刻对自己节省,对他妹妹,弟弟,对江陶,对同事们从不吝啬,总是在他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他们最好的,江陶喜欢吃的,想要的,他都会替江陶准备好。

  “哎都停着干什么,喝酒啊。” 江陶掩饰住脸上的神情招呼着大家喝酒,刘宵宵也要了一瓶,她说吃火锅就是要喝酒。

  刘宵宵一喝酒话就特别多,酒醉怂人胆,原本几个男人聊得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就是聊车,国内房价,最近股市,刘宵宵喜欢聊私事,拉着陆驰屿问:“陆工,你有女朋友吗?”

  陆驰屿看了江陶一眼,才说:“没有。”

  陈工拍了下刘宵宵脑袋,“实验室全是男的,就连蚊子都是公的,你陆工想找也找不着啊。”

  “国内也能找啊。”

  李工苦笑着接过话:“别提了,我到这里的第二年我女朋友跟提分手了,跨国恋爱太难了,她生病,我只能让她多喝热水和发红包,她说再多红包都不如我在她身边,陆工,你是说吧?”

  陆驰屿喝了口酒,“没有,国内没有,这里也没有,以前也没谈过恋爱,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这一说把刘宵宵弄懵了,江陶在桌下踩了陆驰屿一脚,把话带了过去:“这里也不是找不到,龚哥以前不是跟一个爱尔兰姑娘谈过吗?”

  龚哥差点被酒呛到,伸手晃了晃:“别提了,那段时间我连作梦都在背英文情诗,还得研究爱尔兰语,后来分手了,我他妈一飚汉语,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了!”

  这话一出逗乐所有人,气氛再次活跃,刘宵宵又开了一瓶啤酒,这次目标换成江陶了,“江工江工,你呢,你也没女朋友吗?”

  “没有。”

  “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吗?”

  江陶笑了下,说:“谈过,大学的时候,不过很快就分了。”

  他在大三那年谈过一个男朋友,建筑系的学长,不到三个月和平分手了,这件事他从来没跟陆驰屿说过,他觉得陆驰屿肯定不感兴趣,今天要不是刘宵宵问,他都快想不起来曾经谈过这么一个男朋友了。

  刘宵宵打了个酒嗝,继续问:“那江工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江陶看了陆驰屿一眼,低头,“有啊,喜欢了很久了。”

  “啊?真的吗?那你表白了吗?”

  “没有,他不喜欢我。”

  陈工拍拍江陶肩膀:“兄弟,别太往心里去,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喜欢的不一定要得到,那句话怎么说的?喜欢不是占有,放手也是一种爱。”

  李工打了个寒颤:“这话哪听来的?一股子加了补药的鸡汤味儿。”

  江陶没说话,仰头把杯里的酒全干了,半是苦涩半是酸,陆驰屿接过他的酒杯,“别再喝了,再喝要醉了。”

  江陶望着他,乖乖的点头:“好,不喝了。”

  吃到十点多才散,江陶帮着收拾残局,陆驰屿拦住他:“你去洗澡吧,我来收拾,很快的。”

  “我有点晕,不想洗,想帮你一起收拾。”

  “那你把地上的酒瓶收下,小心点。”

  “陆驰屿”,江陶很认真的叫他,“是不是我总叫你驰哥驰哥,把你叫老了,你真的以为你是我哥了。”

  陆驰屿感觉他醉了,宠溺地看着他:“那我重说,陶哥,你收酒瓶和垃圾,我去洗碗。”

  江陶躲开他的目光,刚刚的酒没醉,这会儿醉倒在他的目光和语气中,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陆驰屿真的很过分,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收拾完江陶有点累了,靠在沙发盯着陆驰屿忙碌的身影发呆,他想,陆驰屿怎么能这么好看,就连头发丝儿都那么完美。

  陆驰屿拖完地,一回头对上江陶迷离的目光,“真醉了?”

  江陶傻笑,“嗯,醉了。”

  “醉了去睡吧。”

  “还没洗澡。”

  “醉了就别洗了,浴室滑。”

  江陶扑到他身上,“你帮我洗,驰哥。”

  他的尾音稍稍下降了点,略有点撒娇的意味,其实是心虚,他在装醉,听到陆驰屿说 “好”,他又有点恨陆驰屿,恨他总是对自己心软,可是,为什么在喜欢自己这件事上他能做那么狠心,一点都不让步呢?

  陆驰屿先调好水温才叫江陶进去,江陶在门口脱了衣服,他站在淋浴头下,在水滴进他眼睛时问:“你以前为什么不谈女朋友?你又不是同性恋,长相怎么说也算校草级别的吧,你不追别人,也会有人追你,你为什么不谈?”

  “没空。”

  “谈恋爱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也没喜欢的人。”

  江陶顿了几秒,“大学不谈恋爱岂不是很浪费?”

  陆驰屿突然掐了把他的腰,“你以为我像你,轮到我问你问题了,你在大学谈了几个?”

  “就一个。”

  陆驰屿站在他背后,手伸到他前面,轻轻滑动,“你第一次是跟他吗?”

  江陶怔了几秒,继而大笑,想转身看他的表情,那里被他捏住又不敢乱动,只能扭着脖子回头看,“你这语气像吃醋,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陆驰屿用力搓了下,江陶差点交待出来,“驰哥,我错了,你问你问,继续问。”

  “是跟他吗?”

  江陶想起他们第一次上床,陆驰屿说他不像第一次,江陶当时默认了,今天再次被问起,他也没想过解释,“你好像很在意我第一次跟谁,你在意吗?”

  陆驰屿随手抓过放在浴室的润滑剂,挤出一堆在手上,毫无章法的乱涂,然后从背后施力,他咬着江陶脖子,语气不算太温柔,“不在意,只是想知道,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江陶站不稳,反手扶着陆驰屿腰当支点,“你、你今天…… 喝的不是酒吧,是…… 啊…… 是药吧……”

  陆驰屿还停留在刚刚的问题上,“你们为什么分手?如果不分手,你们现在应该很好吧?”

  江陶咬着牙不吭声,陆驰屿加重力度和速度,逼着他开口:“为什么分手?”

  “啊!” 江陶差点滑下去,被陆驰屿捞回来去,他不知道陆驰屿今晚是怎么了,是酒精作祟还是他真的在意他有个前男友的事,他被陆驰屿折腾到受不了,只好松口:“就是因为…… 我不肯跟他做这种事才分的。”

  陆驰屿听到这话像是充了电,一把将江陶转过来将他怼到墙边,抬起他的一条腿继续,他的喘气声比江陶还大,在停顿的间隙他吻着江陶,最后两人抱在一起平息刚刚的激烈。

  清理完回到床上,陆驰屿还是没绕过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肯?”

  江陶叹了口气,拉着陆驰屿手放在他肚子上,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哥。”

  “提过。”

  “我哥比我大六岁,我爸妈是我哥五岁的时候转行办企业的,那年牛仔裤牛仔衣大火,我爸看准商机,跟一个外国人合作开起了布料厂,专业制造牛仔布,我哥六岁那年工厂逐步稳定,家里条件越来越好,我妈刚好在那年怀了我,家里条件好,一切都很顺利,我妈几乎没考虑把我留了下来,用我妈的话说生我就是让我出来享福的,家里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出生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我哥,据我哥后来说,当时他特别讨厌我,我一出生抢走了他所有的宠爱,爸妈的精力全放在我身上,我只知道哭,打扰他学习,有次我哭得厉害,爸妈刚好去厂里处理急单,我哥拿奶瓶给我喂奶,当时他嫌我喝奶喝得慢,把奶嘴孔剪大了一点,想让我喝快点,他也没想到我会被呛到,呛到满脸发紫,刚好我妈回来把我送进医院,我妈说我被呛出肺炎,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月,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我想我哥应该是害怕的,他是无心的,他不知道奶嘴大了会呛奶。”

  “后来我出院回家了,我哥自己向爸妈申请要去读寄宿学校,他说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照顾我。”

  “慢慢的,我长大了,我哥也长大了,他很少回来,我上小学那年我爸的合伙人卷钱跑路了,我爸为了赶订单几乎每晚都待在工厂,我妈会调机器,总是趁我睡着去厂里赶夜工,我睡觉没安全感,半夜总会醒,醒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害怕,一害怕就想找事干,家里小到闹钟大到风扇都被我拆过,拆好又组装起来,有次半夜醒来家里又没人,那天下大雨,打雷,闪电照着外面的树枝像怪物似的,我打电话给爸妈,他们都没听,我在家里电话本上看到我哥电话,给他打了过去,我说,哥,我很害怕。”

  “我哥第二天回来了,那时他已经上高中了,原本是住校的,为了我他申请了走读,不过也没多久,后来他上大学了,我们又分开了,我上的大学刚好在他工作的城市,他怕我在学校睡不好,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他陪我一起住。”

  “我哥是第一个知道我性取向的人,他一直担心我被人骗,我大三交男朋友被他知道,他就一直很担心,担心我被骗,他一直不相信同性之前有真正的爱情,怕我被伤害,盯我盯得很紧,每天几点上课几点下课他都知道,每晚必须按时回家,当时跟我交往的那人向我提出好几次,想带我开房,都被我拒绝了,不是因为我哥,我根本不怕我哥,我愿意的话我哥抓不到我,我只是不喜欢他抱着目的性接近我,后来分手了,他说我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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