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液全然避开了他。
哪怕是同一个宿舍,也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刨烙觉得气闷,这辈子都没这么气闷过。还是说不出来的无处发泄,他像个任性的小孩,动不动就暴躁的摔东西。结果把沈液更吓到了,一看见他就像是遇见洪水猛兽,低头远远躲开。
他抓耳挠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哄女孩子那套完全不管用,毕竟他还明白,沈液是个男人,还用女孩子那套,只会让人家更生气。
基地食堂菜也不好,周边穷乡僻壤也没有饭馆。刨烙两天就受不了了,抓了几个狐朋狗友悄悄下山喝了一顿,回到基地就被抓了个正着,又挨了一顿处分。
晚上爬回宿舍的时候,人都睡着了。他摸着黑躺回自己的床上,却直勾勾瞪着眼睛望着上铺的床板子。半晌,忽然忍不住的拿拳头哐哐的砸自个儿胸口。
太气闷了。
他翻身一把爬下床,拎起衣服冲出门去。
睡在上铺的沈液听到动静,往下一看,下铺空荡荡的,门吱吱呀呀的没关好。
“听说没,刨阎王有女朋友了。”
“不会吧,这么快?”
“昨晚有人看见的,躲小树林和人那个,不要脸。”
“真的假的! 和谁啊?”
“真的! 好像是高二的级花,就那个学生会副会长!”
“男生怎么都这样啊,完全没形象了,还喜欢年级大的学姐。怎么就这么恶心!在我心里完全没形象了……”
“嘘……”
沈液不是故意偷听,刚早饭完,回宿舍拿东西就在拐角处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太过凑巧。昨晚上他没关宿舍门,醒了好几次看下铺人有没有回来,直到后半夜了,听到匀畅的呼吸声,才知道人回来了。
他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似乎有些怅然,不过更多的是放下心来。明明是自己多想了,刨烙喜欢的是女人,是自己胡思乱想,刨烙只是把他当好朋友好兄弟的。一定是。
刨烙一觉睡到中午,沈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正端着暖瓶倒水。一见人回来,就忍不住盯着他看,那是一种心虚的讨好的眼神,想急于解释却不敢擅自开口的神情。
沈液很多年后,有时候会想起那个眼神,那时候刨烙敬他重他,一句话不敢多说,说重了怕惹他不高兴。何其珍重的一颗心。
沈液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家子气,太不近人情了,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瞎想,误会人还不给人解释的空间。
终于,他鼓起气,刚要开口。
刨烙见况,忽然一紧张,扔下水壶就往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我……”。
他还没说完这个字,就听见热水瓶掉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准确说,床头柜上水瓶没放稳,从刨烙的床上滚了下去,热水撒了一床后,结结实实又滚到地上,就此完结了它此生的光荣使命。
刨烙转过头,继续,“我,我……”,却说不出来了。
沈液安静的止住他,“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清理一下地面。”
沈液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怎么跳的这么快,他以为或许是因为被暖水瓶砸碎的声响吓到了。
“床湿了怎么办?”
一同从下午的实践课回来的刨烙和沈液还没进门。刨烙忽然说到。
沈液皱起眉,“你没拿去晒么?”
刨烙一副理所应当大少爷的模样,“这我哪懂啊。”
果然,被褥湿踏踏的,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了,但是北方的春末夏初,太阳一落就又会凉了下来。
刨烙小心翼翼的,“要不,我跟你将就一晚?你不胖,我也不胖,我不挤你。”
沈液不说话,他有点说不上来的怕。刨烙这人太没谱了,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来。但是,又能搞出什么事呢!他怨自己又多想。
刨烙看他神色不对,生怕把这个刚哄回来的人儿再惹毛了,忙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爱睡水床。”
沈液疑惑道,“水床?”
刨烙笑的很得意,“就知道也有你不懂的,等以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沈液低下头陈思。
刨烙拍着他肩膀道,“听着啊,只许我带你去,绝不能跟别人一块去。”
沈液更好奇了。
刨烙看着他的一脸无辜懵懂的样子,只觉得心被千万只猫爪子挠的一遍又一遍。
熄灯了,还没十几二十分钟。
刨烙就开始打喷嚏,后来干脆连着打。
沈液忍不住道,“你还是上来吧,太冷了。”
刨烙声音真诚,鼻音浓重,却还略略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委屈感,道,“不用了,我能行。”
沈液沉默的半晌,又道,“上周你感冒了一周,别又复发了,上来吧。”
说着,兀自坐了起来,把被子往里面拉了拉,自己乖乖的蹭到里面去。
刨烙心花都放了,可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轻轻的慢悠悠的,半晌,用极其无奈的语气说了句,那好吧。
“你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