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第122章

作者:甘洄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强强 近代现代

“你有娘,”路桥说,“怎么还没个没娘的孩子懂事儿有礼貌。”

那个孩子嘴巴张了张,脸涨红着被噎住了。

“记住,”路桥说,“没妈不是他的错,但如果你再这样欺负他,那就是你的错,你的老师应该教过你吧,犯了错就要立正挨打,就要受到教训……”

“如果有下一次,”路桥慢慢说,声音虽然还带着童稚,可语气却很沉,连周叔这么个成年人听了都忍不住发汗,“你付出的将是这条手臂。”

大约他说话的时候手上又用了力,那个孩子疼的脸都泛了白,脸上更是涕泪横流。

其它几个孩子也被镇住了,畏畏缩缩地缩在身后,一个都不敢上前。

“我不敢了。”那个孩子终于服了软,哭着说,“真的不敢了,你快放开我。”

路桥慢慢地松了手,见那孩子要跑,又呵住了他。

“向他道歉。”他沉声说,握着旁边脸色煞白的小豆丁的手。

那孩子只得转过身来,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含含混混地对苏釉说,“对不起。”

苏釉没说什么,只是薄薄的唇角抿得极紧,握着路桥手的那只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那只手那么小,那么软,几乎能被路桥的手整个儿包在掌心里。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后来竟被生活逼得那么冷硬那么狠绝。

路桥心头颤了颤,不自觉也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其实,这些骂人的话苏釉早就习惯了,甚至更难听的他也不是没听过。

毕竟他那么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保护自己,谁都可以欺负他。

而在旧街大部分人的眼中,这样的环境下,他这样的孩子只是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发生什么都算正常。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没有人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毕竟,只要受委屈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但习惯也并不是最初就有的。

最初,妈妈离开的时候,苏釉听人这样骂自己,还会含着泪争辩,说妈妈一定会回来。

但是已经好几个月过去,妈妈连样子都快在他心里模糊了都还没有回来,他终于默默接受了自己已经没有妈妈的事实。

再后来,别人骂他,他也已经不再争辩,因为争辩往往会带来那些孩子的毒打。

而最后,他遇到那些人,或者听到那些带着笑的骂声,就想把自己缩进角落里……

他其实也会幻想,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变得很强壮很有力量,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自己。

但那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遥远了。

苏釉确实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笑骂与欺凌,可是,当这样一个陌生的哥哥站住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他的委屈却翻江倒海地翻滚起来。

妈妈不要他,爸爸现在就经常不回家,将来可能也不会再要他,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

别的孩子都读幼儿园了,可是他没有,因为爸爸没有给他报名,也因为幼儿园会收费。

他很想去,但是却不敢说,害怕说了爸爸就真的不再要他。

他偷偷揉了揉眼睛,握着路桥的手往前走,走进黑洞洞的居民楼里,上到五楼,打开自己的家门。

房间很小,笼共大概只有五六十平,但又分成了两室一厅,所以客厅看起来就更小。

大约苏怀民和洛颀结婚的时候也置办了点家具,房间对着门的地方放着一张三人的小型沙发,米色的,可能因为缺乏打理,已经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灰。

沙发前放着一个小型的茶几,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苏釉进门后就放开了路桥的手,迅速跑到沙发边,将沙发上放着的东西收拾干净,让路桥和周叔坐。

路桥看到,他小小的手里握着的,是几张破旧的卡片,还有一个断了腿的木头人。

大约也是捡来的。

“哥哥坐。”苏釉乖巧地说,又仰起脸来看着周叔,“叔叔坐。”

他将刚放在茶几上的那捆面条重新拿起来,“我去做饭。”

“我去,我去。”周叔立刻从小孩儿手里将面条接过来。

这种面条是村里或者下面小作坊里用机器压出来的,很便宜,周叔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可以吗?”苏釉像是有些不太确定,“我看别人家都是主人做饭的。”

他那么小,说这样的话有些怪异,又让人无比心酸,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可以。“路桥轻声说,嗓音忍不住有些哽咽了,“别人都是大人,可你是个孩子。”

苏釉浓密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随即便乖乖坐在了路桥身侧。

天快黑了,家里就更暗些,路桥刚要起身找开关,就听周叔在厨房里叫了一声:“少爷。”

“我去说句话。”路桥对苏釉说。

苏釉乖巧地点点头,双脚在空气中荡了荡,他似乎没发现房间里的暗淡,又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光线。

路桥进到厨房,刚一过去,就看到周叔紧皱的眉头,以及厨房角落里,两扇门都敞着的空荡荡的小冰箱。

“少爷。”周叔往外看了一眼,暮色中,那个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估计也存不住,他们家里已经断电了,冰箱里一口吃的都没有……”

路桥微微垂着眼,周叔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就丢一个孩子在家?现在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捧在手心里的?”周叔轻声道。

是啊,路桥忍不住想。

这些人可真够狠心也真够没有担当的,这么可爱乖巧的一个孩子,他们怎么就忍心这么作践?

路桥以前不是没来过旧街,知道这里的人过的大都过的很一般,很大一部分可能都很贫苦。

他更知道苏釉以前过的不好,但都是听别人说,可此刻他却无比清晰地知道,亲眼看到和“听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听说时一样是心疼难过的,是愤懑的,是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给他以填补他人生空洞的……

可亲眼看见,却心如刀绞,痛彻心扉,几乎不能思考。

他外公一生行善,捐助了无数家养老院,疗养院,孤儿院……

他母亲更是跟着他外公一起,打理着日常的事务,帮忙筹备善款。

但他们帮助的大都是没有劳动能力和失去劳动能力的儿童和老人。

直到到了路桥这里,在他们的基础上,他更是大力发展商泰,扶助下游企业。

因为,无论哪一家企业都并仅仅只是一家企业,它们还承载着许许多多人的生存问题。

企业里的员工大都正值壮年,而他们背后也大都有着需要他们抚养和赡养的孩子与老人。

即便他明知道,苏釉的父母可能是从根底就坏了,可是他还是常常幻想,如果苏怀民和洛颀曾经生活稳定一点的话,说不定苏釉的童年不会那么苦。

所以他拼了命去为更多人创造好的生存条件,竭力避免会有更多个无助的小苏釉产生。

可是现在,他来了,他亲眼看到了。

他不再对苏怀民抱有任何幻想,他想要亲手把幸福给这个孩子,给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让他在他眼下一点点幸福地长大。

忘记他三岁前,或者今天前,所遭受过的所有的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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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其实一直都知道苏怀民和洛颀从根里就坏了,但寻找幼幼的那些年里,他总是因为心疼幼幼的遭遇,而幻想他会有不一样的童年,并不是真的对那些人抱有期望。

第69章

路桥从浴室出来, 头发还未及擦干,就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种莽莽撞撞又有点急切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辛免。

路桥将手里的毛巾随便一丢, 又将浴袍的领口拢了拢, 才过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门还没打开个缝儿,辛免就钻了进来, “小桥,一起做作业吧?”

他边说话边抬头看了路桥一眼, 不觉有点愣怔。

路桥的头发还有点湿,因为刚擦过的原因, 乌黑的碎发略显凌乱,衬得染了水气的漆黑眉眼更显凌厉深邃, 而偏偏唇色又十分艳丽。

只是一点也不轻浮。

因为那副微微抿住的唇角处, 透出一股十分令人心折的坚毅来。

甚至……,辛免的目光不觉躲闪了下, 甚至还好看的过了分。

“小桥,”他伸手将路桥放下的毛巾抓起来:“我帮你擦擦头发?”

“不用了。”路桥说, “作业记录本和最近两天的课程我都整理了,你看了有什么不明白再问我。”

辛免小时候体弱,经常请假,全靠路桥不厌其烦地为他补课,才能保证不落下功课。

“哦, ”辛免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还是坚持,“擦了头发再看, 我就是因为洗完澡偷懒没吹头发才感冒的, 你忘了?”

感冒对小时候的辛免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 路桥猛然回来,确实不记得他这次感冒的诱因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将毛巾从辛免手中接过来:“我自己来。”

辛免看着他,不高兴地撅了噘嘴。

不过是擦个头发,对他们而言本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起写作业,一起玩游戏,一起上下学,谁犯了点错儿互相打个掩护……

再小一点的时候,别说擦个头发,就连洗澡也经常是一起洗洗就完事儿了。

怎么现在他给他擦个头发他都要避开了?

辛免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看路桥将头发仔细擦了,才又往前一步问道:“哥,我听说,你要资助几个学生是吗?”

“听谁说的?”路桥说“消息这么灵通。”

辛免迅速忘了刚才的不快,嘿嘿笑道:“我妈。”

又说,“阿姨告诉她的。”

“嗯。”路桥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但还要等周末我妈过去一趟才能定下来。”

辛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十岁了,但还是一团孩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