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酒月
纪言郗目光扫过赵随意脸上,然后又不留痕迹地快速移开目光,心里十分不自在。
“在,他……还得等会才能下来。”
“那他怎么听不到我们喊他?”
“他戴了降噪耳机。”
“行吧。”
黎文清坐在后座,看着前方的后脑勺。刚刚入眼的那抹红映在傍晚的霞光里看不真切,可能是看错了。
第36章 这小子在割腕???
几分钟后,贺肖下了楼。他锁好院门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丝毫看不出前几分钟还在打着飞机。
……
一路上赵随意都在边上说一些有的没的,扯着话题闲聊。
纪言郗则从贺肖上车后就一直双眼直视前方,轻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插过。至于他心里在发酵点什么,是尴尬无语还是其他,或许只有天边的火红晚霞才知道。
车子驶进饭馆的停车场时,刚好和调查队的人碰上。
调查队一共有5个人,纪言郗定的大包厢,一行人寒暄着落座。
纪言郗和调查队队长坐一块,本来旁边是赵随意坐的,但那货在入座时偏生卡另一座位上了,硬是把他身后的贺肖推了过来。
于是一顿饭下来,纪言郗在心里顶着一抹尴尬的同时,还要受着贺肖那时不时就打着强光的视线与人谈笑风生。
在贺肖的视线再一次久久没挪开时,纪言郗放下酒杯,伸手一把掐在贺肖那只时不时就蹭过来的大腿上。
贺肖随即缩了一下腿,面上不显分毫。
纪言郗似不经意的偏头,视线擦过贺肖,眼里是只有二人能看懂的警告意味。
贺肖抹掉视线收好腿,低下头吃了块小青菜,藏去了嘴角的笑意。
纪言郗暗自反思,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狗屁的高热大火转小火,火势渐小个毛线,这人是闷着火炉烧。
这顿饭吃的纪言郗牙痒痒,尤其是在注意到贺肖依旧吃的猫食时,特想伸手打人。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想来想去也只能类比为老父亲看见不听话的熊孩子就想上手揍一顿。
转盘上那盘虾仁再一次转到纪言郗面前时,他瞥了一眼贺肖空荡荡的碗,然后看了眼桌上的其他人,伸手打了一勺子虾仁在贺肖的碗里。
那话怎么说的,老父亲再气,那熊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
贺肖看着虾仁斜眼瞅了一下纪言郗,发现纪言郗偏头看着自己。
贺肖筷子点了点碗里的虾仁,眼眸一抬一落间伸手挨个挑到了骨碟上。
等他挑完时,还转头看了一眼半拉着脸的纪言郗。
那眼神在纪言郗看来,莫名就等同于十足的得瑟与挑衅。
纪言郗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在作祟,总之气得够呛,但满桌的人他也不好对贺肖发作。
所以,贺某人的腿又挨了一记狠掐。
要搁古代,管熊孩子都叫虐障,虐障不除家业不兴!
贺肖受痛,放手下去就握住了纪言郗的手。
正在下死劲儿的手被包住的时候猛地一僵,随即松开脱离。
桌面上俩人的脸色均不见着异样,桌底下的暗潮也无人能详。
酒没能过三旬,到底是明天要出海的人,所以沾的酒只是为了意思意思。
商量好明天的事宜后,一行人出了饭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调查队的车子先开出去后,剩下的四人才转身回车上,贺肖如愿地坐上了副驾驶。
纪言郗余光瞥了一眼边上的人,把车钥匙插入钥匙孔。那插进去的力道里隐约能见着些火气,加把柴即可炼丹。
临上车时赵随意和黎文清去了厕所,所以此刻车上就剩下他们两人。
静默间,边上传来了一小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纪言郗摆弄手机的手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转动手机。
车厢里一时是安静的,但没能持续半分钟,纪言郗暴起了。
“你他妈脑壳里装的全是豆腐渣是不是!”
被骂的人手揉着肚子,抿着唇,睁着一双大眼睛,面上满是无辜。
纪言郗:“……”
“吃饭能死得你啊?就发个烧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22岁了还要我喂你是怎么着?你他妈怎么不去族谱上当我祖宗去啊!”
越说越气,纪言郗看着贺肖那张装无辜的脸,要不是一边脸还留着红痕,他多少得再来一下。
火气这玩意儿只要一上头那是真难控制,纪言郗呼出的气都好像要比平常的热上几分。
贺肖眨了下眼睛,嘴唇微动,但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只是在想,纪言郗今晚应该不会再给他送酸奶了。
“装什么可怜?你当你还三岁小孩呢,嘴一抿就都得依着你呐!?”
“我没有……”
“没有你不吃东西?”
“没有胃口。”
纪言郗:“……”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了,无解。
这一刻纪言郗真希望贺肖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最好是那种一眼都没见过的陌生人,用不着管他,也用不着放不下心。
“行,没胃口是吧,那就没有去吧,我他妈闲的蛋疼才去管你!
不多时,赵随意和黎文清上了车,丝毫没发觉空气里的单向火药味。
赵随意还乐呵着叫贺肖放歌,一路上,歌声刚好完美盖住了某人肚子的咕噜声。
原本纪言郗去买点吃的东西叫他带回去的,但扭头看见贺肖那双正斜着悄摸偷看自己的眼就觉得来气,所以车子开到贺肖家门前时就利落地把他赶下了车。
车门刚合上,纪言郗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把后座的黎文清和赵随意吓得不轻。
“言郗,那个,你没醉吧?”
纪言郗闻言后知后觉,顿了顿说:“哈?没有啊,我倒酒给我自己倒成了可乐,我都没喝酒。”
“没有就好……我刚以为你要撞前边那杆去了,哎哟我的小心脏”
赵随意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口。
黎文清看了眼前边的后脑勺,睨了一眼夸张派的赵随意,开口调侃:“掉了,快捡起来。”
“去你的。”
纪言郗后知后觉地减速,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三人在一楼客厅就调查队给的方案讨论了一番后,赵随意率先上了楼。
黎文清随其后,但走了几步后又退了下来。
纪言郗还以为他要干嘛,结果黎文清只是站在那,然后叫他:“言郗”
“嗯?”
“你这几天……”黎文清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问:“……是有什么心事吗?”
纪言郗放下手里的茶杯,闻言转头看向黎文清,后者的眼里清澈而透露着关心。
纪言郗摇了摇头说:“呃……没有。”
“没什么心事就好,我看你这几天很容易出神,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出神吗?”
“嗯,比如今天,车上你开着车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去的时候差点闯了个红灯,回来的时候在贺肖家门前那也是。”
“可能是因为想着明天出海的事情。”
黎文清看着他,似乎是在辨别真伪。
片刻后黎文清说:“没别的事就好,明天只是去勘探一下海域情况,不用想那么多,一步一步来。”
黎文清走后,客厅只有纪言郗一个人。
寂静下来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想,他出神了吗?
是出神了的吧。
这最近满脑子的都是贺肖的事情,让他无奈烦躁的,尴尬扣脚的,气得要死的。
这一提,贺肖又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了。
他丫的他是要闹哪样?他能把贺肖锤烂吗?艹
还有自己,他怎么就做不到不去管贺肖?难不成贺肖真的是他祖宗不成?祖宗转世投胎了?
算了,今天就不管了。
可是贺肖以前不肯吃饭后来闹出过胃病,他再不吃等会又闹胃病怎么办?
不过,贺肖胃病管他什么事?又不是他的胃,疼又疼不到他身上。
可是严重了怎么办,胃病很难养好。特么的,靠,真够烦的,什么玩意。
纪言郗深嗤了一口气,自己把自己气得给了边上的抱枕一拳。
抱枕瘪下去又胀回来,一直到平整,纪言郗把茶杯里的水喝了一大口后才起了身。
就这最后一次了,就此一次!以后再惯着贺肖他纪言郗就是马猪!
马猪是什么东西?
去他丫的,管他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