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第65章

作者:若羽君 标签: 架空 近代现代

说完了这话,又皱着眉打量一番那人,兀自摇头:“这三年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要不怎会……”

怎会有如此多的反常之举……

性子闲散却忽然在这三年间任了魔尊,身临险境时却忽然交给自己神秘的碧玉钥匙,还有稀奇古怪来历牵强的臂上伤疤,以及今日突然过分嗜辣的饮食癖好……

这不长不短的三年间,司徒凛说变也未大变,可眼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却让云濯隐隐觉得,自己不在的这三年,此人必是瞒了他什么。

可是,看着面前人那一副缄口不言的形容,他终究只能长叹一口气:这些细细小小不痛不痒的疑虑,此刻偏偏如滕蔓般绕在一起,令他百思不解,也愈发看不透司徒凛,只觉一别三年后的那人熟悉又陌生,倒有点让自己不知如何相待,也有点不敢再自诩对司徒凛了如指掌了。

少年时的他何等潇洒轻狂,何等不知愁滋味。一门心思向着司徒凛身上扑时,从来只觉得那些文人骚客“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感慨不过是庸人自扰,永远也不会与他相干。

可现在这句话的境遇当真应验到了他和司徒凛身上,却原来也是这般教人不知如何自处啊。

“云濯。”

然而,正当云濯神情恍惚地胡思乱想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低唤,紧接着腰便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箍了住,连右肩也随之一沉——司徒凛的下巴作势压在了上面。

身后那人的一呼一吸,将二人交错的发丝轻轻带起,撩得他耳朵根子酥酥麻麻直痒,然后还用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宠的语气哼道:“听话,别闹。”

“凛,凛兄!你,你这是作甚?!”

忽被这么一“偷袭”任谁也忒招架不住,云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本就因质问而激动的气息也更乱了三分,只能趁着四肢还未因脑袋短路而僵直,急急甩手嘴硬道:“你,你别来这套转移视线混淆视听!对我一点也不受用!”

然而,话是这么说,胸口却早已起伏得突突不成章法,一颗心也跟着乱七八糟地瞎蹦跶,就差没撞出嗓子眼儿了。

似乎跟坊间册子里,那才子佳人初见钟情时的小鹿乱撞也有那么点儿相似?

惴惴不安,面上充血……似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这下,云濯脑袋里真真乱成了一锅粥,心里仿佛也蹦出来头老鹿扬蹄一撞,径直将方才振振有词的争执之念往旁边怼飞了去。

要说以前俩人年少时将嬉笑玩闹插科打诨当作家常便饭,倒没少做过此类接触甚密之举。可那会儿大家心思都单纯得很,任如河也带不出这等情绪,更别说让他有这等体验了。

啧,云濯啊云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凛兄的敬佩之情纯洁到苍天可鉴日月可明,怎么如今被人家一撩,就差点忘了原则,还成了这幅德行?

……莫非,你真如那段道长和凌薰的调笑所言,这一番借尸还魂没弄好真成了个断袖?还是对凛兄有着非分之想的断袖?

想到此处,他只觉背后瞬间汗毛竖起,猛地打个激灵,连连甩了甩脑袋。

不成不成,怎能做此等念想,这不是在折辱自己也是在折辱凛兄?!

休要胡思乱想了,这一定是你同凛兄一别三年,太久没有此类亲密之举,一时激动罢了。

心里自欺欺人,脑袋里也兀自天人交战起来,可另一边司徒凛见怀里人呆愣愣立着不作反应,倒以为云濯仍在怄气,斟酌再三,又压着声音开了口:“莫急,等此事暂结,你随我回九淼,到时一切自知。”

“这,这可是你说的?”

此言一出,他可算被砸了个激灵,一抖身形想回了正事,可算将方才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暂搁了脑后。

只不过此刻司徒凛开口之外的动作更是得寸进尺,低头微微一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道:“自然是我说的,还望云三公子君子为怀,宽限在下些日子。”

云濯闻言,忙甩甩脑袋,轻咳两声可算找回点刚刚质问对方的威严,故作镇定地弹了下司徒凛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哼,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本少这次就先放过你,到时候可别再给我打马虎眼!”

“是是是。”

眼见那人终于又吭了声,司徒凛轻笑一声,问道:“那云三公子,还有何吩咐?”

还有何吩咐?

被这句调笑话猝然问得有点懵,云濯低着脑袋扯扯袖子勉强算是正了衣冠,又心虚地哼唧道:“还能有什么?你先把脑袋给我挪开,再把手放开,此地是客栈,这等举止有违礼义廉耻,叫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司徒凛这下彻底没绷住,噗嗤一笑道:“可三公子,你现在抓着我的手,我倒怎么挪得开啊!”

“一派胡言!本少怎会……”

云濯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低头看了下去,却偏偏瞧见了自己的双手,正颇不安分地攥着司徒凛绛紫色的袍袖,情不自禁地蹂躏着——合着方才被他捏了半晌的,压根不是自己的袖子,而是面前这位的。

这下可好,平日那抹司空见惯的紫色,此刻偏在云濯眼里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扎眼,他吓得又是一个激灵,针扎了似的松开了手,两只爪子尴尬地无处安放之余,嘴上还不忘故作镇定道:

“我现在松开了,你,你赶紧放开!”

结果,他最后一字还未出口,司徒凛那边早应声松了手。

终于“重获自由”,云濯这会儿真真就差没一蹦三尺高。三两下冲到客房门口,临抬脚时却又觉得方才这一番折腾实在尴尬,于是又勉强按着不稳的气息对司徒凛道:“我,我明天去准备些机关材料,省得到时候进了那望泉镇手无寸铁拖累你们,今日先去歇息了!凛,凛兄告辞。”

语罢,便逃跑似的快步冲出了客房门去,未等回复也不敢去看那人的表情,只在最后跌跌撞撞跑远时,听到了身后一声似有还无的轻笑。

此情此景若要搁在当年,他大约会对自己这一番行为表达出十分的不满,甚至还要自省一番——因为真真不仅狼狈到了家,还算对友人颇为不敬。

可惜现在,这莫名其妙的悸动和乱七八糟的思绪让他几近难以自保的边缘,自然也就顾不上那许多。心里只祈祷着,自己今天同司徒凛这一番折腾能安安稳稳翻过篇去,可别教旁人瞧见了心绪不宁的形容。

谁知,他偏偏忘了世间有句该死的古语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自己今儿个大约正是遇上那祸不单行的不济时分。刚没头苍蝇似的踉跄着步子上了二楼,偏又好死不死在自己那间房门口“哐当”一声,撞上个绿油油青翠翠的人影——正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晓。

“哎哟,这谁啊,看着点儿路!”

二人步子皆行得急,这下真真撞了个趔趄,待那苗疆小少年看清面前人后,又捂着脑袋惊道:“咦?容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而且,你怎么脸这么红?难道,难道是方才被司徒子寒那番话气的?”

“哪,哪有!”

本来就心虚,云濯闻言这下更是头皮一麻,忙掩耳盗铃般拍了拍自己的脸,嘴硬道:“夜里风急,我方才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这,这是被风吹的!”

白晓欲言又止:“可,可今天夜里分明没有风啊。”

“行了行了,那是你五感迟钝,没感觉到有风!”

那小少年此语是无心之词,可云濯却听得更心虚了些,连忙摆摆手装模作样道:“不说了不说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也别在这晃荡了,赶紧各自洗洗睡吧!”

他这番表现大起大落,委实蹩脚得很,若要让司徒泠那般较真刻板的瞧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追问,好在白晓是个人情练达的机灵孩子,见人语气不对便立马会了意,顺坡下驴地一拱手道:“好好好,不说了,那容公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