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兮
比子休更震惊的凌霄,他已经听不进去子休后面说的话,子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但他不能接受,他绝对不会接受的!“休休,你不可悔婚!”
第七十六章(上)
“悔婚?”满腔义愤的抨击突然被凌霄给打断,子休很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同时也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好的说服者,因为凌霄根本就没听明白他所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先前的据理力争全都白费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OK!”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断涌上飞头的躁乱情绪的同时,扬起右手在空中按压了一下,当然,这不是答应不悔婚,只意在安抚凌霄紧张不安的情绪。他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整理思路,他就不信凭他柳子休的三寸不烂之舌搞不定这三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凌霄没明白子休说的“哦?可?”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理解了那个安抚的手势,也看到子休皱起的眉头,他不想惹子休不高兴,子休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动气,犹豫了片刻,他默默地垂下眼帘,把想说的好多话连带委屈、失望、不平统统吞回肚里。
子休哪里在意凌霄的表情,只一门心思盘算着如何说服对方,很快还真有了新的主意。
照现在的情况看,必须得来个互动!他自我认同地点点头,这才将注意力投向凌霄,郑重问道:“凌霄,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今天的我是个矮冬瓜、大麻木脸、三百斤的大胖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此问题同样适用于师兄和南宫度,子休边问边拿询问的目光快速瞟了眼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后者都微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矮……冬瓜?”凌霄低喃了一句,有些茫然,他不明白什么是矮冬瓜?不过他是聪明人,很快就将这个“矮”和“冬瓜”的组合词跟其前后的语境联系起来,大致理解为“矮冬瓜和大麻脸、大胖子属一个类型。可是,子休为何要做这种莫须有的假设?子休明明不是矮冬瓜、大麻脸、三百斤的大胖子呀!
见凌霄不及时回话,反眉宇间微露疑惑之色,子休理所当然地认定凌霄的答案是——不会,当即剥夺了对方的回话权,武断陈词道:“不会对不对!那么很显然,你喜欢的只是我的外貌!”
“不是的!”凌霄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声反驳,虽然他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喜欢子休什么,可是如果说他喜欢的仅仅是子休的外貌,那是绝对错误的!他绝不是以貌取人、贪图美色的肤浅粗俗之辈!“不是这样的!休休你听我说……”
“好了!”子休强硬地打出停止 的手势,截断了凌霄的话。这只是个非现实的假设,他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答案或者解释,凌霄的反应最起码不虚伪,有这一点就可以了!
“其实除了肤浅,只看外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云淡风轻地安慰凌霄,任对方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说不出”的表情,这是他心里的真实相法,毕竟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没几个人会无聊到挑战这项自己规律!不过,事实上,他是相信凌霄喜欢一个人不会只看外貌的。所以不一会儿,他的话锋就一转,道:“我相信你不是个肤浅的人,但是,如果不看重外貌的话,那么,今天站在这里的,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名叫子休,你就会喜欢?”
“啊?”刚刚受了打击,凌霄有些跟不上子休的思维节奏,而且他也实在没有就喜欢上子休一事考虑过太多。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问题也让子休本人陷入了困惑。
因为“名叫子休”,子休也愣住了,他突然想起“马克。里拉”这个名字,马克。里拉是谁?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名字?拥有这个名字的人跟他柳子休又是什么关系……不对!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子休使劲晃晃脑袋,回归正题。见凌霄一脸茫然,又给不出答案的样子,他便直捣自己的结论:“你喜欢的只是一个跟你有婚约的人!这一喜欢的出发点是婚约!而不是这个人!”
“婚约?人?”凌霄被绕糊涂了。
子休断续解说道:“也就是说,今天站在这里的,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要是跟你有婚约的人,你就会喜欢!婚约就是你喜欢的动力!”
“婚药就是喜欢的动力?”凌霄愣愣地盯着子休,扪心自问:“喜欢休休,真的只是因为婚约吗?
不对!“我委久以前就喜欢休休了!”他“扬眉吐气”高声宣布道,完全忘记先前还十分在意的那套含蓄、内敛的礼法,故而惹来师兄的侧目,南宫度的鄙夷,更引起子休的不满。
没错!子休现在很是郁闷,因为凌霄的突然“反击”,这意味着他还得继续劳神费力说服这三个男人,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困了!
“颜凌霄,你不会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看上我了吧?”哥们,你也太早熟了点吧!
“呃……”凌霄敏锐地听出子休话中的不满,以为是自己一时失态惹子休不高兴了,赶紧压低了噪门,小心摇头,“没有,是后来……”
“也就是说,你的喜欢仅仅建立在对我三岁那年的记忆上,你并没有将我的人品、学识、阅历、金钱等等诸多因素考虑进去?”子休说到这,目光又瞟了一眼师兄,他想师兄的情况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果然,凌霄和花离都没吱声。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喜欢,实在过于虚幻、不切实际了吗?”简直比一见钟情更不可思议!“要是我今天成了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你们也喜欢?”
第七十六章(中)
“哼!”突然的一声冷笑紧凑回应子休假设性的质问,是一直在旁冷眼旁听的南宫度,他已经没有兴趣再欣赏这初无聊的闹剧,尤其某个恬不知耻的“浪夫”的振振有辞!
“你以为你今天就不是个花开酒地的公子哥?”他冷冷讥讽着,终于抬头正眼看人,鄙视的目光扫过已然招架不住柳子休且没有及时回应质问的颜骆二人,最近定格在目标物——柳子休身上。瞬间,淤积心头已久的怒火噌地窜了起来。是的!他有理由愤怒,完全有理由!即使暂不提上山前的种种,只就今晚,作为他南宫度的所有物,柳子休居然一直在洋洋得意地丢人现眼!他已经给过机会,可是没有用!柳子休这个厚脸皮已经完全没有了羞耻之心,甚至不忌惮他的威严!这是很糟糕的状态,他不能容忍,他已经忍无可忍!他早该点破柳子休幼稚的龌龊的伎俩!是的!早该点破!“柳子休,你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怕他们两个另寻新欢,没人给你烧火做饭当奴才使唤!”
“另寻新欢……烧火做饭……当奴才?”子休满脸错愕,一时忘了追究“花开酒地的公子哥”,只确认似的重复几个刺耳的关键词。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换位思考、猜测,但他仍然完全没有料到南宫度会突然爆出这么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辨词”,他完全跟不上南宫度的思路,甚至一时反应不过来:“南宫度这话是什么意思?标新立异……不对!应该是他严重怀疑南宫度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柳子休这般严谨、缜密、理论联系实际的论证,在这个死淫贼耳朵里竟然成了废话!废话?nnd!什么叫烧火做饭当奴才使唤?什么叫另寻新欢?什么叫怕?“南宫度你诚心找碴儿怎么着?什么叫烧火做饭当奴才?我师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勤劳善良温柔体贴,典型的新时代好男人!”
突听子休提及自己,花离“反思”中惊愕地回过神来,他以为子休方才的那些话是对他和凌霄“不切实际”暗生情愫的批评,甚至是讨厌、憎恨,哪里呼死你到子休对他的评价居然这么高,不仅有夸奖而且有维护!他被弄糊涂了,子休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欣赏还是喜欢?
同样被弄糊涂了的还有凌霄。他以为师兄跟他一样被子休讨厌了,可是现在子休却在夸奖、维护师兄!会做饭、会照顾人的师兄对子休意味着什么?好男人意味着什么?
子休没注意自己的话对师兄对凌霄造成的影响,只一门心思想着驳斥南宫度的侮辱性言辞,憋在肚子里够久的怒怕了、怒气像突然找着了出气孔,止不住一股脑儿往外冲,他瞪着南宫度,开机关枪似的继续反击:“就算师兄和凌霄是同性恋,都莫名其妙地喜欢我,我也会看不起他们,讨厌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他们尊重自己,更尊重我!只有你南宫度,你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家里娶那么多男男女女还嫌不够,居然还跑去妓院**妓!对了!上回还差点被人给毒死呢,要不是凌霄侠肝义胆、不计恩怨救你,你小子早去见阎王爷了!不报因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反过来骂人家是奴才,你TM有娘生没娘教,歧视劳动人民!国家养你这条米虫有什么用?NND!本来看在你帮忙救火的份上,我还打算招待你吃碗汤饭,不过,小爷我现在改主意了!”说到这,子休终于停顿了半刻,斜瞥一眼凌霄,如将军点兵般高声喝道:“凌霄!”
“在!”凌霄条件反射地大声回应,主要是被子休的“长篇大论”以及如虹的气势给震憾到了。
得到积极的配合,子休脸色稍霁,不过,狠瞪着南宫度的双眸里已是十足的挑衅!
他用平和的语气吩咐凌霄:“厨房里有师兄煮的鸡汤饭,你马上去把它们全部吃光!吃完了回来这里,今晚你和师兄跟我睡!”
“柳子休你敢!”被骂得面不改色口不开的南宫度突然间变脸大吼了。
“我为什么不敢!”有师兄在,子休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逮到修理南宫度的机会,“南宫度我忍你很久了!你少拿什么王妃娘娘来羞辱我!惹毛了我师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里是我家,我爱咋地咋地!你管不着!”
“管不着?”南宫度冷笑,柳子休居然又拿师兄来威胁他,简直罪不可怒!“柳子休,你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王土?”子休思索了片刻,也跟着冷笑起来,装腔作势谁不会啊!“王爷,我可记得‘王’指的是帝王哦,莫非,王爷要谋权篡位?”
“柳子休你……”想不到几月不见,柳子休竟变得这般思维敏捷、尖牙利嘴,甚至大逆不道、口出妄语,南宫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禁重又怀疑,莫非柳子休真是奸细?
子休才不理什么大逆不道,只顾乘胜追击,脑子里想到什么说什么:“历史上有几个帝王容得下自己的亲兄弟?有几个皇子、王爷不觊觎皇位?南国皇帝只有一个傻儿子,呃,等等!说不定这儿子还是装傻呢!呵呵,王爷你……”
“柳子休你好大的胆子!”
“得了吧!王爷你对处不是他假装纨绔子弟,其实脑袋瓜子比谁都精着呢!篡位弑君的戏我是看太多了!实在大同小异,无聊得可以!不是皇帝猜忌疑心就是皇子、王爷野心勃勃,对了,可能还有功高盖主的臣子,后宫女人们的宫斗等……呃?”子休自己被自己的话给怔住了,他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七十六章(下)
柳子休更早怔住的是凌霄、花离,甚至南宫度!这三个出身、背景、经历、性情迥然不同但是对子休的认识均停留在相貌出众、个性活泼可爱或者说难听点是幼稚可笑(此为南宫度的观点)层面的男人,不约而同惊讶于一个十六岁乡野平民随口即出、出口成章的“大逆不道”的言论,更惊愕于其口出狂言还一副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的态度!
即使自幼醉心医学,从不关心朝堂政事,凌霄和花离也不禁为子休的鲁莽、口无遮拦感到心惊。之前那番关于情爱的“露骨”言辞还能勉强归于子休“年少**”,而现在这般忤逆犯上的反动言论,简直是胆大包天、罪可致死!这并非他们对南宫度这个王爷心存忌惮,而是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君权的敬畏!这种敬畏是世人封为皋杲的不二道德法则!君权神授,这是世代沿袭的根深蒂固的信念!子休的话简直是对神明的亵渎!
而身为南国王爷,自幼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宫中成长,更亲历皇权更替(五年前先皇驾崩,皇兄南宫骜继位)的南则不得不承认柳子休对于皇权争夺的“套路”分析得相当精准,对他“对外假装纨绔子弟”的行为,更是一针见血地“戳破”,这种睿智犀利的形象,实在跟他一直以来所认定的那个笨手笨脚、举止怪异、满口“鬼话”、既胆小又胆大、既软弱又强硬的臭小子相关太多了!然而,话又说回来,若真身为一名奸细,柳子休的言行、态度又显得过于尖锐,甚至有着事不关已、冷眼旁观的超然!无可计数的黑暗的、血腥的、惨无人道的、泯灭人性的丑剧、闹剧、悲剧、惨剧,在这个臭小子眼里都成了戏!并且是大同小异、无聊至极的戏!
柳子休凭什么?凭什么身在其中能置身事外?凭什么摆出一副纵观历史的超脱?什么叫“看太多了”?柳子休到底看过什么?柳子休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柳子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