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夏余暖
黎锦冷情,但也不想担上人命。
阮曦然声音颤抖着,弱弱的解释道,“我…我吃醋了,所以就偷偷去见他,然后我发现他肚子很奇怪,就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抽噎声断断续续的,他又继续说着,“后来…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就骂我不要脸,然后…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阮曦然避重就轻,又故意颠倒黑白,表现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反倒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受害者。
而事实是白沫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因此对于阮曦然的话,黎锦并没有色令智昏地选择完全相信。
“你是不是打他了?”黎锦皱着眉道。
黎锦这个人,虽然性子挺恶劣,对白沫说话有时候也极其刻薄绝情,但的确从未动手打过白沫。
或许是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他觉得打人,尤其是打白沫这种发生过关系的人,是很下作的。
阮曦然不说话了,只是不停哽咽着。
黎锦听得有些心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哄了阮曦然两句,阮曦然见好就收,很快便止住了抽噎。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黎锦缓了缓语气,又继续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曦然说着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吵起来后,我就想要离开,可他不许我走,还拿果盘砸破了我的头,我才…才打了他一巴掌……”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么严重,我…我不应该打他的……”
阮曦然自责不已,又特意把姿态放的很低,闷声道歉,“对不起……”
听着阮曦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黎锦也说不出指责的话,“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挂了电话后,黎锦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憔悴虚弱的白沫,一边是委屈自责的阮曦然。
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理清思绪。
白沫是第二天上午醒的,黎锦并没有陪在他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向腹部,掌心触及熟悉的弧度,眼眶当即有些温热,他真的没有想到,孩子居然还在……
看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白沫轻轻垂下眼帘,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也是,黎锦怎么会守着他呢,能送他来医院,就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麻醉的效力退去后,全身各处传来的酸痛也越来越清晰,白沫只稍稍动了一下身体,便疼的脸色泛白。
就在这时,黎锦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见状,黎锦眼里闪过亮色,嘴角微弯,“你醒了?”
白沫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帘,有种相对无言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黎锦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
白沫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黎锦,眼神仿佛是洞察一切的淡然,声音微哑,低低的说,“你不是应该猜到了吗?”?
第十八章 黎先生,我不想为你留下他了
这次轮到黎锦沉默了。
的确,这种事向来不难猜。
白沫见他不说话,眼帘颤了颤,喃喃道,“你都猜到了,可你只是想护着他……”
那栋郊区别墅,在他之前一直没人入住过,除了黎锦以外,知道这个地址的人一把手能数出来。
这个人能弄到地址,偏偏还跟他过不去,指向性显然已经非常明确了。
“这件事的确他是有错,但他并不是有意的,听说你受伤了,他也很自责。”
很显然,黎锦是在替阮曦然开脱。
闻言,白沫笑了笑,眼眶却渐渐红了,声音夹着哽咽,“他不是有意的?那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如果那些无情的羞辱,故意拍照都不是有意的,那什么才算是有意的?
黎锦抿了抿唇道,“他说,在你们吵起来后,你用果盘打破了他的头,所以他才打了你一巴掌。”
白沫的眼里含着泪,泛着水光,却直直看着黎锦的眼睛,眼里的期望忽明忽暗。
“那你相信吗?相信只是一个巴掌,我就差点……”死了。
渐渐低下来的声音最后被哽咽声淹没了。
在血不停流,却又没办法求助的时候,白沫真的觉得自己会孤零零死去,他还从未离死亡那么近过。
想起昨天的事,白沫心里有委屈、有愤怒、也有不甘,可在看到黎锦后,却只剩下了无力感。
被白沫步步紧逼的询问,黎锦神色有些许的不耐,面色微沉,“那你来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看着黎锦一心护着阮曦然的样子,白沫连心底最后一丝的希冀也没了,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只剩下心如死灰的苍凉。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相信他,那我说的话,你还会相信吗?”白沫有些自嘲的抿了抿唇。
黎锦对阮曦然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他又怎么能奢望得到一点点的公平呢?
“白沫,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有判断真假的能力。”黎锦语气微急,眼里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过了好一会儿,白沫才略显艰难的发出声音,“你说我…我无理取闹?”
那一刻,白沫忽然觉得特别失望,整个世界仿佛都黑暗了。
黎锦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反而还觉得他无理取闹,那他应该怎么做呢?白沫不知道。
好像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毕竟已经彻底没有幻想了。
白沫也是,他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包括阮曦然用来威胁他的照片。
他向黎锦坦白了昨天发生的事,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顾不上计较了。
“我会打破他的头,是因为他捆了我的手脚,然后扒了我身上的衣服,还拍了很多照片,我只是想让他删掉……”
注意黎锦不敢置信的神情,白沫眼里划过一丝伤意,扯了扯嘴角道,“就是为了让他删掉照片,我们才发生争执的。”
“之后,我被他推开摔倒在地上,肚子很疼,我求他帮我叫医生,可他踩着我的肩膀……”
白沫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打湿的睫毛颤了颤,苦笑了一下,似乎是不愿再回忆下面的事情了。
黎锦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不相信阮曦然会做出这种事,可他同样也相信白沫不会说谎。
“你是不是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白沫笑了笑,声音很低却格外又分量。
黎锦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听到这句话,白沫心里的失望却越来越大,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黎锦只是想护着阮曦然而已,还要费心思来敷衍他……
白沫这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他心里对黎锦积累的怨恨,已经远远超过当初心动时的温情了。
黎锦和阮曦然说了什么,白沫并不清楚,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和黎锦,还是结束比较好。
第二天,黎锦照例领着保温桶进来,一边盛汤,一边自顾自的说,“我问过他了,他说他没有拍你的照片,而且也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
白沫靠着枕头坐起身,表情平静,淡淡的问了一句,“他还说了什么?”
黎锦话里话外都是在偏袒阮曦然,“他说他离开的时候,你并没有摔倒,所以……会不会是你不小心摔的?”
“你觉得我会拿我的命来赌?那如果你没有回来,我是不是就死了?”白沫皱起眉,表情气愤。
说罢,白沫才发觉这话说的毫无意义,黎锦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他只是相信阮曦然的话而已。
黎锦看着白沫好一会儿,神色略显无奈,语气却很坚定,“他不是个坏人,我相信他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的。”
意料之中的结果,白沫却依旧觉得心寒。
在黎锦眼里,为了阮曦然,他可以不分对错,也不在乎真相到底如何。
白沫低下了头,喃喃道,“在你心里,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居然可以这么不折手段,图什么呢……”
或许是失望积压的太久,一旦爆发就是全线崩溃。
白沫看着黎锦,神色恹恹的,却突然开口道,“黎先生,我们离婚吧。”
黎锦一怔,但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有点堵的慌,他把原因归结为被白沫落了面子。
黎锦脸色有些难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出声拒绝了,“我还没玩够,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再说,就算是离婚,也应该是我先跟你提。”
他可以跟白沫提离婚,但是他不允许白沫跟他提,做法可谓是十分霸道了。
白沫低头摸了摸肚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怜爱和温柔的神色,可下一秒,神色就变得坚定而决绝。
白沫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黎先生,我不想为你留下他了,我们把他打掉吧。”
黎锦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错愕,几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或许是白沫对于孩子一直是保护的姿态,黎锦就下意识以为白沫想要留下孩子,甚至还用过孩子威胁他听话。
可他不知道,白沫之所以愿意留下孩子,是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不然他一个男人,怎么会甘愿顶着身体和心理的压力去生个孩子?他性子软,可到底还是男人,有尊严也有底线。?
第十九章 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静的几乎掉根针都能听见,白沫轻轻垂下眼帘,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黎锦看着白沫,嘴唇紧抿,眉眼间透着隐隐的怒气,压着声音道,“白沫,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闻言,白沫抬起头,一向怯懦温和的眼神里,这时多了些不容忽视的倔强,似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白沫顶着黎锦施加的低气压,伸手轻轻抚了抚肚子,坚定地重复道,“我说,我们把这个……小怪物打掉吧,我不想要他了。”
说完这句话,白沫心口突然涌来一阵难言的酸涩,原本想好好爱他的,可现在自己也不要他了。
最温柔的动作,和最残忍的话,在白沫身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黎锦一点也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不可能,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黎锦的反应很大,态度异常坚决,厉声道。
白沫神色不解,不满的问,“凭什么?”
转眼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又暗了下来,低声道,“就因为他是黎家的孩子,就算你不喜欢,也要让他出生……”
白沫有时候觉得宝宝特别可怜,这是个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孩子,无论是黎锦,还是他自己。
他没有去找会疼爱他的妈妈,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他肚子里,可他…并没有那么爱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