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夏余暖
“我之前说了,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经过这些天的反思,你就不想说些什么?还是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黎锦沉声质问。
他兴师问罪的架势很唬人,当然,其中自然不乏是借机发泄郁闷情绪的成分。
阮曦然知道,黎锦是在指白沫住院的那件事,虽有些不满,但还是做出一副认错的姿态,“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任性……”
见黎锦沉默不语,阮曦然有点慌,然后把姿态放的更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你别生气行吗?要不然我去给他道歉,求他原谅行吗?”
半晌,黎锦才低声道,“你现在要是能跟他道歉倒好了……”
已经过去快十天了,他还是没有找到白沫,也不知道他到底躲哪里去了?
而这时候的白沫正躲在房间里惶惶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留下来,会被江医生做研究,离开的话,又该何去何从?
原本,黎锦已经起了和阮曦然断掉的念头,但阮曦然似乎有所察觉,连忙道,“黎锦,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不会再吃醋了,以后我就乖乖陪在你身边,名分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别不要我好不好……”阮曦然泫然若泣。
看着阮曦然湿红的眼睛,黎锦又心软了,最后话还是没说出口,略显敷衍道,“好了,我又没说不要你了。”
低沉的声线里透着些许的不耐,但却温和了很多,阮曦然全然不在乎黎锦的不走心,顿时破涕为笑,“你不怪我了就好。”
黎锦微微皱着眉,语气冷淡地下了逐客令,“你先走吧,我还要忙,没时间陪你闹。”
好不容易打消了黎锦分手的念头,阮曦然本想顺势增加一下感情,可听黎锦这么说,又不敢不听话,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阮曦然走后,黎锦转头看着屏幕上白沫的照片,心里又有点后悔刚刚没开口断掉跟阮曦然的关系,他想,白沫应该是很介意阮曦然的存在吧?
实验室白沫脚步匆匆地回到房间,刚把门关上,就靠在门板上剧烈喘息,他眼里仿佛蒙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但依旧能看到其中的茫然无措。
“唔……”白沫捂着肚子,闷吭了一声。
大概是走的急了,肚子变得硬硬的,孩子又闹了起来,隐隐有些疼,腰也坠的难受。
白沫用掌心轻轻揉着肚子,柔声安抚着,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安生下来。
他这才顾得上去理清纷乱的思绪,莫名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留给他的还有什么路呢?
半晌,白沫才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在床边坐下,眉头微微皱着,眼神茫然,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儿,焦急又无措。
江医生要拿他研究男性生子,那会对他做什么呢?白沫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血腥的画面,吓得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想离开这里,可这也就意味着回到黎锦身边,所以白沫有些犹豫。
其实相较之下,在黎锦和江沉之间,白沫还是更倾向于相信黎锦,虽然这么想似乎很没出息。
但至少黎锦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孩子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胁,而江沉,他不知道江沉会不会也对孩子做研究……
犹豫了两天,白沫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孩子安安全全的,哪怕这个孩子生下来,可能就不再是他的了。
那天中午,江沉又来了。
江沉依旧是那副冷淡中透着温和的模样,笑容清浅,仔细询问了白沫的情况后,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之后江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平安符,递给了白沫,有几分别扭的说,“这个给你。”
白沫没有伸手去接,表情有些不解,“为什么送我这个?”
“今天一个病人送我的,我觉得寓意很好,所以想送给你。”江沉眼神闪躲了一下,淡定的解释道。
“这是别人对你的心意,我不能要,你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白沫温声拒绝了。
如果没有听到那些话,或许他就收下了,只是现在他不敢再信江医生了。
江沉定定地看着白沫,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那好吧。”
他重新将那个平安符收进口袋里,随后转身打算离开,白沫突然喊住了他,“江医生,谢谢你愿意帮我。”
他是真心感谢江沉,尽管江沉救他有自己的目的,可帮了他是事实。
“白沫,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江沉看着白沫的眼里,闪着格外亮的光。
白沫笑了笑,“我知道了。”
在江沉走后,白沫低头摸了摸肚子,柔声道,“我会保护你的,那我们再偷偷逃跑一次吧……”?
第四十一章 女装住店 被黎锦发现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白沫换上了孕妇装,戴上假发,悄悄从实验室离开了。
怕吴悠不同意,白沫就没有告诉吴悠自己要出门,但还是留了张字条,算作是解释。
好在吴悠他们并没有限制白沫的人身自由,离开实验室还是很容易的,只是离开之后所面临的问题,却没那么容易。
来的时候,白沫身上只带了证件、手机和不算多的零钱,离开的时候,自然也就只有这些东西。
但只有这些东西,他该怎么生存呢?
走在街上,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白沫心口却一阵阵发冷,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措。
走到一处公交车站,白沫抬头看着公交站牌,每一站路,都不是他要去的地方,准确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怔怔的等了好一会儿,一起等车的人都陆续上了自己要等的公交,只剩白沫,还在一辆又一辆的等着。
公交喇叭的声音连续响起,白沫抬起头,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眼前是个乘坐的人很少的公交车。
犹豫了片刻,白沫鬼使神差地上了车,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这辆公交车将开往哪里。
上车投了两张纸币,白沫小心护着肚子走到后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侧头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和车流行人,心里空空荡荡的,眼帘轻轻垂下,披散着的假发拢在耳后,露出消瘦的侧脸,脆弱的仿佛像个陶瓷娃娃。
大概是公交车有些颠簸,孩子觉得不满意了,时不时就踢白沫一下,说不上太疼,就是肚子有点硬硬的。
白沫轻轻揉着肚子,好在穿着孕妇装,还戴着假发和帽子,别人也认不出他是个男人,这样的动作倒也不算怪异,但因为他出色的样貌,还是引来了一些人的视线。
白沫没注意到别人时不时落到他身上的视线,安抚好孩子,依旧侧头看着窗外,怔怔地发起了呆。
车停了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陆续都下了车,白沫听着喇叭的提示音,心口一紧,已经快到终点站了……
在终点站的前一站,白沫下了车。
他想,要是走到终点站,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话,似乎要更绝望一点。
从城南到城北,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市区,他和黎锦,是二十七个公交站点的距离。
这里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市区,处处可见生活的气息,街头有各种小馆子,零星几个买蔬菜水果的摊贩,不远处还能看到一个小旅馆的招牌。
白沫走到那一家小旅馆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毕竟今晚总得有个住处。
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见白沫走进来,露出一个招牌的迎客微笑,热情地开始介绍旅馆的优点,什么被套一天一换、有热水有空调、房间干净……
老板娘显然是个十分健谈的人,笑容满面地很白沫介绍,白沫张了张嘴,却插不上话,一脸的尴尬。
终于等老板娘说完了,白沫才有了机会,鼓起勇气问,“老板娘,住…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啊?”
“豪华版的单人间,一晚上二百,普通的单人间一百二。”老板娘见“她”一个人,爽快利落地答道。
白沫浅浅的笑了笑,透着些许的窘迫,他身上的钱不多,大概也就五六百块,只是住一晚就要那么多钱,以后该怎么办呢?
“有没有…再便宜一点的?”白沫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红晕,弱弱的问。
老板娘笑了笑,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白沫,瞥了一眼白沫的肚子,眼里倒是没什么恶意,显然是把他当做跟家里闹矛盾然后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了。
“小姑娘,从家里跑出来的吧?这肚子看着也不小了,快生了吧?”
被叫做“小姑娘”,白沫尴尬不已,但也不好多解释什么,眼神闪躲着垂下眼帘,含糊地应了一声,“还得一个多月……”
老板娘眼里生出些同情的神色,半是八卦半是善意地劝道,“这时候还闹什么脾气,万一出了事可就晚了!再说,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
白沫呐呐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打扰了。”然后转身就要逃走。
老板娘急急叫住了他,显然是不想失了这单生意,脸上也没什么看不起的神色,态度依旧热情,“等等,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倒是还有一间房,一天三十。”
白沫停下了脚步,一天三十,的确不会有更低的了,于是点了点头,“住那一间就好。”
老板娘爽快地给了白沫房卡,然后带着白沫上了楼,好在是二楼,对于现在的白沫倒也不算太吃力。
那个房间在二楼的一个角落,特别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洗手间,采光也不太好,基本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墙皮都有些脱落。
白沫环视了一下,眼里没有什么嫌弃,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点,至少很干净。
“孕妇身子金贵,在这里住久了也不好,没什么大的矛盾,还是早点回家住,别傻的什么都自己扛。”
老板娘似乎是有感而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白沫静静听着,心里多了点暖意,“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娘。”
“行,那你好好歇着吧,有事喊我。”老板娘笑声爽朗,说完转身出了门。
白沫慢慢躺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虾米状,一副逃避的姿态。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他别说养孩子了,怎么生孩子都是个问题……
大概是太疲倦了,白沫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再醒过来,心猛的一跳,房间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沫小心地下了床,摸索着去找开关,打开了灯,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他这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
殊不知,这时候黎锦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开车往这边赶。
“咕……”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怀孕的人饿的快,又饿的急,这会儿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抗议了。
白沫揉了揉肚子,安抚了一下,然后打算去今天路过的地方买点饭吃,哪怕只是买个包子垫垫肚子也好。
夜里的街道很热闹,很多小店都亮着霓虹灯的招牌,还有很多摆摊的,空气中弥漫着木炭和肉融合的味道,有点呛人,但却勾起了人的食欲。
白沫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拐角,看到了一家买馒头和包子的,馒头一块钱两个,可惜已经买完了。
白沫有些失望,又跟老板问了包子的价格,老板高声道,“肉包子三块,素包子一块五。”
大概只有囊中羞涩的时候,才觉得尊严变得格外单薄吧,甚至有些自卑。
最后,白沫给了老板三块钱,要了两个素包子,脸上挂着浅笑,眼底却是一团化不开的忧愁。
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护住孩子,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许他就不该这么任性地跑出来……
拎着两个包子,白沫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看着街头成群结伴的人,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要是他也有朋友,有相爱的爱人,那该有多好啊?
这里虽然距离旅馆不远,但中间有一小段路灯昏暗的小路,而且也没什么行人了,白沫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沿着小路往回走的时候,白沫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但在中途,还是被两个人拦住了。
这两个人是这街头的泼皮混子,刚高中毕业的年纪,无所事事,整天沉溺于网吧,缺钱的时候就会挑落单的人下手,勒索点钱用于吃喝玩乐。
看到拦路的两个人,白沫心口一紧,浑身都微微哆嗦着,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你们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