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夏余暖
吃饭的人不多,见白沫来了,荣野便洗了洗手,从后厨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今天比往常晚一点,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
“没什么,一点小事,耽误了一点时间。”白沫掩下理不清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
荣野看着白沫,眼神里若有深意,伸手捏了捏白沫的脸颊,语气很是宠溺,“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荣野特意加重了语气,白沫突然想起要跟荣野提分手的事,脸色微微泛起了尴尬的红晕,呐呐道,“我…我知道了。”
见白沫害羞又局促的模样,荣野眼里的笑意更深,伸手揉揉白沫的头,“好了,今天让老板娘好好歇着,收个钱就行。”
“啊?”白沫讶异的抬起头。
白沫还以为荣野是为了照顾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你不用这样,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就行……”
看着白沫急切的模样,荣野笑出了声,都是老板娘了,怎么还抢着干活?
荣野也不拐弯抹角,笑着解释道,“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招了个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这些活就不用辛苦你了,所以我想把收钱的活交给你,行吗?”
准备跟荣野提分手的白沫,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不愿再接受荣野对他的好,“不用,荣野,我想帮你干活。”
荣野笑了笑,硬朗的五官柔和了很多,“听话,收钱就是帮我干活了。”
白沫心里被歉疚填的沉甸甸的,一脸为难的说,“可是……”
“那个男生跟家里吵架了,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现在没钱吃饭了,才想着找份工作,你要是揽了活,我就只能把他辞退了。”荣野半真半假的说着。
白沫张了张嘴,见荣野坚定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选择妥协,无奈道,“那好吧,你还是留下他吧。”
大概是感同身受吧,白沫很能理解那种窘迫和茫然,那个男生好不容易才抓住荣野这个救命稻草,要是因为他而被辞退的话,他也会觉得很自责的。
中午饭点的时候,白沫才看到那个男生,围着黑色的围裙,小心地端着餐盘送餐,动作虽然生疏,但工作的很认真。
大致打量了一遍后,白沫又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眼里不自觉闪过一抹惊艳。
听荣野说,那个男生叫牧泽,十九岁了,刚高中毕业,因为家庭原因,没钱供他上大学,他就自己出来闯社会了。
很显然,社会没那么好闯荡,哪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饿肚子的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于是牧泽出来没多久,就尝到了没钱的滋味,就这样,在饿肚子的时候来到了荣野的餐馆,继而留了下来。
牧泽身量纤细又高挑,就算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也有种青春洋溢的朝气,长得也很好看,戴着半框方框眼镜,斯文又帅气。
斯文理工男的感觉,更贴切一点来说,就是那种在学生时代,女生都抵挡不住的那种长相,很容易让人心动。
因为牧泽的到来,后来一连好多天,来餐馆吃饭的人也增加了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附近上学的女孩子,相较之下,牧泽的服务员生活比白沫还要累一些。
当然,这些暂时都是后话了。
凌晨时分,荣野让牧泽招呼一下最晚走的那桌客人,自己去阁楼简单冲了个澡,换掉沾了油烟的衣服,然后送白沫回家。
荣野的眼睛很亮,亲昵地握住白沫的手,声音微微沙哑,“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沫虽然有点不适应,但并没有挣来,任由荣野牵着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提分手的事。
白沫觉得自己自私又虚伪,他的良心在强烈谴责着他,在他需要荣野的时候,就答应和他在一起,给了他希望,可在不需要荣野的时候,就想着分手,要将他一脚踹开……
真的是自私极了,也狠心极了。
?
就这样胡乱想着,白沫心神恍惚地跟着荣野走,在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荣野突然将他带进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小巷子。
“荣野。”白沫慌张地握紧他的手,急急喊他的名字,借此获取一点安全感。
荣野突然抱住了他,一手搂着他的背,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在荣野的怀抱里,白沫觉得安心又不安,仰起头,又轻轻推了推他,“荣野,怎…怎么了?”
借助远处路灯的光,两人勉强能看清彼此的面容,以及眼里晦暗不定的神色。
荣野低下头,抵着白沫的额头,含笑的声音异常沙哑,询问道,“白沫,我可以亲你吗?”
他们在一起也有些天了,看着如此诱人的爱人,荣野怎么可能会不心痒,只是黎锦一直在纠缠,他才没有提出要求。
如今白沫和黎锦再也没有可能,那他就忍不住想要彻底拥有他的爱人,哪怕只是亲吻,解解痒也是好的。
白沫蓦地瞪大眼睛,有了夜色的遮挡,看不到他从脸红到脖子根的红晕,让才他稍稍没有那么尴尬,局促地抓紧了荣野的衣服,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拒绝或者答应,白沫都说不出口。
见白沫不回复他,荣野还以为是他在害羞,低笑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询问这一句显得有些傻,白沫脸皮儿那么薄,怎么好意思回答他呢?
荣野就默认为白沫同意了,一点点靠近,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心跳声逐渐清晰,营造出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白沫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荣野,可他们现在谈恋爱,亲他,是荣野的权利吧。
就在荣野即将一吻芳泽的时候,白沫下意识躲了一下,吻就这样落在了脸颊上,两人均是一怔。
荣野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失望,却强撑着笑脸,佯装不在意的问,“你不喜欢?”
“对不起,荣野,我…我不太习惯。”白沫干巴巴的解释道。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接受了荣野,也打算接受他的吻,却又在最后一刻“临阵脱逃”。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想占有你,哪怕只是吻一下,都让我迫不及待。”荣野哑声道。
他现在二十六岁,很快就到而立之年了,却从未开过荤,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面对白沫时,没有蠢蠢欲动是假的,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最终占有。
听着荣野直白又炙热的话语,白沫又害羞又尴尬,心里的愧疚感也更重了,荣野那么好的人,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却又一直耽误他……
就在白沫挣扎着要不要提分手的时候,荣野突然低笑出声,然后半是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只是语气里透着遗憾,“本来还想着跟你一起回家的,现在大概也是不可能了。”
听着荣野的话,白沫心里扎一样疼,愈发的厌弃自己,黎锦可以肆意欺辱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将身体交给另一个男人呢?
白沫也想冲动一回,将自己交给荣野,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荣野,真的对不起……”白沫抓着荣野的衣服,哽咽着道歉。
他也想肆意一点,也想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可他真的做不到,他接受不了。
山猪吃不来细糠,他那么糟糕卑劣的人,又怎么配得上荣野的真心?
白沫在拒绝他,荣野听出来了,脸上再也挂不住轻松的笑容,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白沫,真的不可以吗?”
“对不起,是我自私,我怕他纠缠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荣野很好,是他不配,不是自轻自贱,是他真的配不上这样真挚的感情。
荣野一把抱住了白沫,哑声问,“那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吗?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你。”
“我会对你好,比他对你好一万倍,试着接受我行吗?”荣野不愿轻易放弃。
“我知道,你比他好太多太多了。”白沫笑了笑,低声喃喃道。
就在荣野以为还有机会的时候,又听到白沫道,“对不起,我…做不到。”满是痛苦和无奈。
荣野轻轻松了开手,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苦笑,用一种平静叙述的语气,轻声道,“白沫,你还没有放下他吧?”?
第七十七章 “白沫,肉肉就是我们的孩子吧?”
白沫怔愣地看着荣野,似乎被他的这句话给砸懵了,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又急急摇着头,他还没有放下黎锦吗?
明明他决心离婚,又坚决地离开黎锦,怎么可能还会没有放下?他早就放下了!
“不是这样的。”白沫声音艰涩解释道,也不知是故意说给荣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早就放下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他……”
荣野见白沫自欺欺人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悲哀的叹息,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薄的笑意,“我能看出来,你没有放下他,不然也不会慌不择路地选择答应我,要是真的放下了,可不是这个反应。”
白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却又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告诉荣野,他是怕黎锦知道肉肉是他们的孩子,然后会跟自己抢孩子吧?
“虽然你还没有告诉我,但对于你们的爱恨纠葛,我也猜出来了一点,而且今天你来晚了,也是因为他吧?”荣野轻声道。
闻言,白沫心里的自责更甚,他对荣野,的确隐瞒颇多。
“今天……”
白沫想要解释,却被荣野制止了,他温柔的揉了揉白沫的头,不夹杂一丝暧昧,像个贴心的邻家哥哥,“白沫,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为难你。”
“对不起,荣野,真的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忽略你的感受……”
白沫愧疚的难以呼吸,荣野那么好,可他却狠心伤害了他的感情,也对自己气恼极了,他怎么就不能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呢?
回到家,白沫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到荣野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就闷的厉害,觉得歉疚不已。
这不是出于爱的不舍,是出于自责和内疚,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荣野,情债是最难偿还的。
荣野的那句话一直在白沫耳边回响,“你还没有放下他吧。”,一声又一声,语气从疑问变得坚定,不停敲击着他的耳膜,甚至还震的他心尖颤了颤。
没有一丝睡意,白沫索性起身去看望小床上已经睡熟的肉肉,又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坐在小床边,借着一盏小夜灯,看着肉肉的小脸儿,愣愣的出神。
看着肉肉这张糅合了他和黎锦长相的小脸儿,就算白沫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感叹血缘关系的强大。
肉肉睡熟的样子,和黎锦有三四分相像,虽然他现在年纪还小,肉乎乎的脸蛋儿柔和了五官锋利的棱角,但也能看出来,长大后和黎锦相像的轮廓。
当然,肉肉笑起来的时候,和白沫简直有七八分想象,不用亲子鉴定,都能看出肉肉是白沫的亲生儿子。
看着肉肉,白沫突然心里一惊,他的谎话,黎锦真的相信了吗?还是他已经猜到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沫焦虑地扣着掌心,良久,又稍稍安心下来,如果黎锦知道了,却没有表现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跟自己抢肉肉?又或者是故意让他放松警惕的把戏?
没一会儿,白沫就觉得一阵头疼。
因为和荣野提了分手,他也没脸在餐馆继续工作了,再加上餐馆有牧泽帮忙,餐馆已经不需要人手了,于是白沫便决定离职了。
尽管荣野各种挽留,但白沫还是坚决的离开了,毕竟他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脸。
想到黎锦在这里没有朋友,孤零零地躺在医院也怪可怜的,白沫纠结了一番,就又去了一次医院,还给他带了粥。
病房里因为胃出血,术后的饮食很是清淡,黎锦脾气不好,又挑食,几乎全靠营养液撑着,人明显瘦了一圈。
再次看到白沫,黎锦又惊又喜,连忙起身下床,大步走了过去,又在距离两三步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低声唤,“白沫。”
“我…我过来看看你,恢复的还好吗?”白沫有些扭捏的移开视线,客气的问候道。
听到白沫的声音,似乎确定了眼前的白沫是真实的,黎锦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呼吸逐渐粗重了。
“你怎么了?先松开我。”白沫下意识去推开他,可顾及着他是个病人,手下又不敢用力。
黎锦抱的很紧,不愿松开白沫,良久,才哑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距离白沫上次来看他,已经过了三天,黎锦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焦灼与失望,他以为白沫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白沫暗骂自己没出息,在黎锦面前,总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为什么总把他自己弄得这么贱呢?
“你来了,我很高兴。”黎锦大胆地亲了亲白沫的耳朵,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