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风吹
看华笳身影消失,议论声才响起来,早有人听说仓翠阁与华家关系菲浅,现在亲眼看到华笳直入内院,掌柜的对他又如此恭敬,便是原来心存怀疑,现在也信了八、九分。
华笳容貌出众,京城里爱慕他的姑娘哥儿不少,虽说门第高的人家看不中皇商的身份,但对中下层的人家却是心动不已,奈何华大少风流不羁,像一缕风一样让人抓不住,之前几年更是远离了京城,难得才在京中露上一面,就在他们以为华笳在外面会娶亲的时候,他又突然回到了京城国,并且仍日是孤家寡人一个,让一些有适龄未婚姑娘与哥儿的人家又蠢蠢欲动起来据说皇商华家富可敌国,只要结了这门亲,有华家财力的支持,带动整个家族更进一层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刚有人试探华家的口风,华家就有风声传出来,据说华大少已经有爱慕的对象了,只等对方点头,就能将大少奶奶迎娶进门了,这让一众未婚姑娘哥儿错愕又失望,只想将这人揪出来,看看这人是不是生得美如天仙,如此倨傲不已。
今日来仓翠阁的客人里正好有位华笳的爱慕者范文珊,华笳回到京城不久后范父便打上了华家的主意,范父以为凭他如今四品京官的身份,只要向华家递出个意思,华家便会主动接下来,皇商皇商,虽顶了皇字,可依旧是商户,在他看来更为迫切的应该是华家,可没想到华家并没有接下范家抛出来的橄榄枝。
范父当初打这主意的时候被范文珊知道了,起初很不情愿,在她看来这算低嫁,以后在京中哪里抬得起头来,也许是范家的情况让她自幼就要强得很,以嫁入更高的ⅰ门第为目标,这样才能将她出身的污点给抹除干净,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好看。
她倒没在家里闹起来,而是寻了个机会偷偷出来找华笳,让华笳主动拒亲才能断了她父亲的念头,可没想到就那一面,让范文珊陷了进去,再回去后就安分守己,什么意见也没有,只等着这门亲事成了她如愿嫁进华家。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传出华大少另有爱慕对象的话,范文珊不敢相信,她都认为自己低嫁了,华笳竟敢拒亲?他凭什么?还有那让华笳上心的贱人到底是谁听说华笳几次出入仓翠阁,范文珊才会想在这儿堵人,亲口问一问她范家大小姐有哪点配不上他,她人就站在大堂里,她以为华笳应该知道她的,就等着华笳主动出声,可没想到这男人竟看也没看她径自越过去往内院而去了,范文珊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手里的帕子也快被撕裂。
“哟,这不是范家大小姐吗?范大小姐也来仓翠阁买首饰?看中哪几件了,还不快快让掌柜的替你包起来。哎哟,我该打,这仓翠阁里的首饰可不便宜,现在的范家还能有闲钱让你范文珊买首饰?哈哈……”
一位认出范文珊的姑娘放肆地大笑起来,并且当着范文珊的面,随意挑选了几件精美的首饰,豪气地让掌柜的替她包装好,然后吩咐随行的丫鬟替她付账,看向范文珊的目光轻蔑得很。
这叫冯瑗的姑娘是位武官家中的干金,平时行事大大咧咧的,向来不被文官家的千金看得起,嫌她粗俗不通文墨,平时岀来时碰到范文珊,这姑娘没少被范文珊高傲的态度气着,这回逮到机会当然使命地笑话了。
京城里只要留意的谁不知道范家的情况,范父在正室去后居然将妾室扶正,就这样还自诩书香门第瞧不起武人,可就连武官人家也不会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范家正室刚去,就传出消息说范家正室所生的哥儿也一病不起,随后也随他母亲去了,范家对外摆出一副伤心之色,可这背后不知多少人暗中猜测,肯定是妾室容不得这正室留下的哥儿,有这哥儿在,随时随地都会提醒旁人如今的正室是由妾室扶正的,就会永远留下这么个污点,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将人除去。
“你……范文珊脸涨得通红,被冯瑗气得身体打晃。
“我什么我?难道是我说错了?那你就掏银子买吧,还是说看不上仓翠阁的首饰?嗤。”冯瑗一手叉腰扬着下巴说。
如果可以,范文珊很想当场打冯瑗的脸,阔气地掏银子买首饰,可无奈囊中羞涩,每个月的月钱都减少了,这里的首饰又不便宜,她带出来的银子也就够一些档次稍低的,可这样一来反而掉价得很。
范文珊深吸了几口气,说:“我们走。”
范文珊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跨出门的时候听到后面又发现嗤笑声,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范文珊就将老太太恨上了,如果不是她,凭着以前谢氏留下来的嫁妆,她日子哪里会过到如今这等程度。
楼上,有两人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情形,这两人一个是刚进门的华笳,另一个则是谢文意华笳过来的时候其实不是没见到范文珊,因为谢文意的缘故,他对范家特别关注,所以见到谢文意后就告诉他范文珊在楼下,这才有两人一起围观的情况发生。
“怎样?开心不开心?”华笳问身旁的谢文意。
谢文意面无表情:“开不开心有什么区别,听说范家想与华家结亲?”
华笳连忙澄清:“我是有意中人的,除了意中人,谁也不会娶?”
谢文意没好气地瞪了华笳一眼,转开话题:“老大一家明天就要到京城了,我明天去接人你要去吗?”
跟着老大学到的最大本事不是旁的,而是老脸皮厚,所以明明知道华笳说的意中人是谁谢文意脸也没红一下,心中忍不住感慨,这要是放在没离开京城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的,可当跳出那个天地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么广阔,便是对付范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想想以前他和母亲在后院中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毫无反抗之力,他越发庆幸遇到了老大。
本来凭借他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范家的日子不至于如此窘迫,不过被他利用所知道的范家情况在后面动了些手脚,傲气的范家大小姐竟连买首饰的银子都掏不出来了。
他也没花费多少功夫,不过是知道老太太偏疼范二叔,可范二叔却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跟着他兄长混日子而已,谢文意让人稍稍引i诱了一下,范二叔就沾上了赌瘾,赔进去的银钱不知多少,老太太只能将收进她库房里的谢氏的嫁妆掏出来赎人,若非丰如此,范父又哪里会打起华家的主意。
有些东西,已经流入谢文意的手里了,这几年跟在简乐阳身边做事,走南闯北,简乐阳从不会亏待这些手下,所以谢文意的身家可不小,有银子在手,许多在以前看来困难无比的事情变得很轻松了。
“当然要去。”华笳毫不犹豫地接口,接着又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笑话,他敢得罪简乐阳这家伙?除非他不想娶媳妇了,“咳,乐帮主终于要来京城了啊,有他在,这京城会变得热闹许多的。”
谢文意横了他一眼:“京城热不热闹,跟我们老大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不来惹老大,老大可不会做什么。”
见谢文意如此毫无原则地维护简乐阳,华笳妒忌不已,他华大少居然会有一日妒忌一个哥儿,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的,不过看着谢文意的神情,华笳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回去了,他其实想说,简乐阳这尊大佛,什么都不做只要杵在那里,就会让许多人碍眼得很,对不少人来说就是个威胁,哪可能不出手?
其实吧,他也有看热闹的意思,也许京城如今的局面,也只有简乐阳这样的人物才能打破,这对华家来说也有好处。
第二日,谢文意早早出发去码头,华笳当然跟着,简乐阳和仓河帮在短短时间发展起来的能量太大了,已经从过去华笳虽重视但觉得还需要考量,到如今捧着银子想要寻找与仓河帮合作的机会了,仓河帮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惊人了,华笳想到华家搜集过来的种种消息,心里不禁有了猜测,倘若当真如此,简乐阳这……不能为敌,否则华家绝没有好下场,凭华家的力量已不足以遏制仓河帮的发展了。
这速度委实太过惊人了!
“文意,你还想继续对范家出手吗?”车厢里,华笳问谢文意,意思是如果要继续出手的话,他可以帮忙的,这是在想讨好谢文意呢,他可不觉得谢文意出手对付亲爹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说心里话,他其实挺感激简乐阳的,特别是知道谢文意当年经历的一切后,如果不是简乐阳凑巧救下谢文意,他不敢想像这人如今会有什么下场,没有简乐阳,谢文意也不会有如今的蜕变。
谢文意托着下巴说:“看着他们慢慢挣扎不是更有意思,范家在京城的根基太浅了,现在又没了财力支持,我看他们要如何摆脱困境。”
一下子将他们]打沉下去有什么意思,他要这些人尝尝不断陷入绝望的滋味,一如当年他和母亲所经历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开口。”华笳只好叮嘱道。
谢文意冲华笳笑了笑,其实现在华笳就帮了他不少,当初决定进京城的人员时,老大最先问的就是他,其实老大不问他自己也会主动要求的,范家欠他和母亲的,他又怎能忘怀?而主动前来京城,谢文意便知道,他少不得借助华家之力在京城站稳脚跟。
他心里是感激华笳的,但不知华笳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而且他自己也需要拥有更多的力量,将来即使与华家发生冲突,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不是像当初在范家,母亲只能任由范家搓磨。
一个笑容,就将华笳迷得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方了,等再回神,马车已经到达码头,谢文意正叫他一起下马车。
但凡前来京城的船只,都停靠在这一码头上,所以这里热闹得很,谢文意赶得早,可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华笳许多人都认识的,前来与他打招呼,可他身边站着的哥儿却陌生得很,特别是眉心间的丑陋疤痕叫人不忍直视,华大少却对此人和颜悦色,莫非华大少的口味如此之重。
“这位是仓翠阁的东家谢公子,是我的好友。”华笳如此向人介绍,也将对方的身份介绍给谢文意,谢文意既然以如今的身份进入京城,就少不得与各方人物接触打交道,不可能一直藏身在幕后,真正在幕后的是简乐阳。
也有认识谢文意的:“我远远看着像谢公子,没想到谢公子竟来了京城,没早点知会一声否则早就登门拜访了。
“谢公子竟是仓翠阁的东家?谢公子瞒得好紧,改日一定去仓翠阁看看。”
“谢某刚来京城没多久,脚跟还没站稳,哪里好意思拜会各位,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海涵。”谢文意对着以前打过交道的商人笑道。
见有人认识谢文意,便有人向这些人打听,知道谢文意真正身份的并没有透露出来,只说他是江南谢家后人,因为他们也知道,范家早放出话,说当初的哥儿已经病逝了,他们又何苦跟范家唱反调,而且看得出来,谢文意也不会认范家的只是出了江南地界,谢家也不是人人知道的人家,经人介绍,才知是江南的一个商户,心说这谢家肯定也没落了,否则哪里需要一个哥儿在外抛头露面,不过羡慕这哥儿居然搭上了华家,让华大少另眼相看。
“船来了!”谢文意看到远处飘扬的旗帜,激动叫道,他来了京城半年了,挺想念老大的。
第124章 安顿
“终于到京城了。”
简乐阳一家站在甲板上,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码头和码头的人,时间已进入了冬季,他们一家赶在河道冰封之前离开了永安村,这个年就会在京城一起过了,永安村的房子和山头则交给余有才一家打理,余家的小儿子依旧跟在简文远身边。
“这边码头上的人真多啊。”简文远看着码头上或等待或忙碌的人感慨道,他也去过江南了江南富裕,但和京城相比还是有所不同,想必进入京城后感受更深。
简文远已经通过了上半年的院试,考中了秀才,名次算是比较靠前的,同学堂里简爹的另一个学生虽然挂了个吊尾车,但同样取得了秀才的功名,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新丹县,永安村的学堂也同样更受欢迎了,简爹离开之前,不得不又请了位秀才坐馆,简家原来的那十亩地的出产也不必让人送来京城了,一起挂在了学堂名下用来支付学堂的种种花费。
“哥,咱家进了京住在哪儿?听说京城那地方有银子都未必买得到房子。”简文远担心道他对仓河帮的发展了解得有限,远不如简爹知道得详细,所以简爹听了小儿子这话失笑摇头。一切早有阳哥儿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