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风吹
在客栈又待了两日便到放榜的日子了,简爹似乎这时才紧张起来,简娘比他还要紧张大早就爬起来做好了早饭,催促大家早点吃了去看榜。简乐阳看得好笑:“娘,这时候跑过去榜也没出来呢,还是得等。”
“你……”简娘本来想说你懂什么的,可一想阳哥儿懂的是比她多,这话又吞了回去,“早点去点个好位置,能早一点看到结果。”
简爹微笑道:“听你们娘的。”
得,简乐阳和简文远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了,兄弟俩互视了一眼,吃完早饭后乖乖跟上。
他们不算最早的一拨,早有人等在这儿了,没一会儿,听到对面茶楼上有人叫喊简爹,抬头看过去,不正是住在隔壁的李童生他们,简爹带着家人过去打招呼。
这还是简爹第一次与其他考生在考场外面碰面,不说他的“大名”已经传开,就冲他拖家带口的出来赶考,也是少见的,不过这次简爹顺利考完,这霉童生的名头大概也要撤掉了。
简爹带着文远与其他书生说话去了,简乐阳和简娘待一块儿,听到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简娘扯扯阳哥儿的袖子,低声问:“阳哥儿,下面在干什么呢?”
简乐阳侧耳倾听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娘,他们在下注,这次谁夺得头名案首呢,对了,其中就有船上提到过的那位唐双利,娘,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给爹也下一注?”
“……太好……“简娘嘴里说岀来的话虽没啥底气,可眼神却曝露了,明明是跃跃欲试嘛,简乐阳难得碰到有趣的事,对那些书生嘴里谈论的诗文毫无兴趣,抓着他娘的手臂往外走,说:“娘,没关系,就当给爹助助兴,这银子咱花得高兴就行。”
“好。”本就意志不坚定的简娘,果然立马被说动了,两人挤到楼下下注的地方,看到上面有好几个名字,其中唐双利的声望算是颇高的,另几个刚刚在上面也听他们提了。
“只能押这几个人吗?其他考生呢?怎么算?“简乐阳挤到前面问。
开盘的人说:“可以,把名字写出来,一赔十。”
“好。”简乐阳写下他爹的名字,掏出十两银子押了上去,就押他爹是案首。
等他和简娘离开,其他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他们两人,这是银子没地方花了,白白丢下水,可庄家却毫无意见。
“这简冬到底是谁啊?听也没听过的名字。”
“没有啊,说不定就是想要碰运气的。”
等两人又回到楼上,简文远跑回来问娘和哥去干什么了,简娘回来的时候激动得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这回告诉儿子给他爹下注去了,押的还是案首,简文远瞪圆了眼睛,娘和哥这么看好爹?连爹都不敢这么有信心吧!
“出榜了!放榜了!”
外面有人吆喝了一声,明明刚刚十分专注投入地谈诗论文的人,一下子全拥到了窗边,显得非常不矜持,果然对方的官衙门打开了,有官差手里拿着纸开始张贴,更多人拥到了那道官墙前面,转眼间就将那里堵成了人墙,要想挤进去可不容易。
“爹,我下去看!”
简文远转身就想跑,被简乐阳一把扯住他衣后领,简文远跑不动了,回头看到是他哥动的手,急道:“哥你快放开我啊,再晚要挤不进去了。”
“就现在你这小身板也挤不进去,挤进去了也得挤扁了。”简乐阳可不看好他弟弟。
“是啊,听你哥的,爹晚会知道也没关系,别下去了,人太多了。”简爹也不放心让小儿子去。
“是啊,等人散掉一些再去不迟。”李童生尽管也心急如焚,却也附和简爹的话。
简乐阳将弟弟扯到前面窗口位置,伸手敲了敲他脑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哥的眼睛利索着呢,等下看好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不用去挤了。”简文远一点没怀疑他哥的话,只要他哥说出来的,就没有假的。
“我看到你们的名字了,倒数第七汤行,倒数第十八位廖帆,第二十位李铭。”报出来的时候简乐阳自己也讶异了一下,没想到跟他爹一起的这三个书生都榜上有名,不过他爹的名字呢这是从后往前的,贴出来的这些都没有他爹。
这三人一下子都傻掉了,真的假的?简爹朝他们拱手道:“恭喜三位榜上有名,顺利通过今年的院试了,汤秀才,廖秀才,还有李秀才,阳哥儿绝不会看错的。”
“真的?真的!哈哈,太好了,阳哥儿丿的眼睛太厉害了,那你爹呢?”
最后一张榜终于出来了,简乐阳看得眼睛一亮,马上拉他弟弟转身往外走:“爹你是榜首,文远,我们下去领银子去,爹娘你们在上面等着。”
这回轮到简爹傻掉了,简娘同样如此,李童生,哦不,新晋李秀才三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简兄真的高中案首?
就听下面爆出喝声:“谁是简冬,案首是新丹县简冬!”
“真的是简兄,恭喜简兄得中案首,简兄大喜!″李秀才三人这回听得清清楚楚,对简乐阳的眼力再没有怀疑的了,乐得合不拢嘴。
“同喜,同喜。”简爹同样眉开颜笑,简娘激动地抓住相公的衣袖,相公真的成了案首了,忍不住拿袖子抹抹眼角,相公这些年多不容易,一朝中了案首终于可以一洗往日的晦气。
其他人纷纷傻眼,没想到被一个无名之辈夺了案首,不,也不算无名之辈,这一位之前的名声实在糟糕,虽然他们自诩读书人不迷信于神鬼之说,可也觉得这样的名头晦气得很,不想沾上半分,可哪想到人家拿了案首!
人群里的唐双利那张脸最为难看,当初他可也是劝李铭三人搬出来的,可现在看哪里是晦气,分明是好运气,三人统统榜上有名。
开盘下注的庄家不敢相信外面曝出来的案首名字,让人再去看,可案首仍旧是简冬这个无名之辈,这时简乐阳带着简文远来到了他面前,将之前的字据递过去:“银子。”
这庄家发现就是这哥儿押的无名之辈,还被他压中了,不禁好奇问道:“小公子,这位新案首是你什么人?”
“我爹啊,要押当然押自己人了。”
围观者哗然,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实在气人得很,可偏就押中了,庄家也摇了摇头,以为简乐阳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过这次其他人全押错了,所以他赔不了本还有赚的,很爽气地给了简乐阳一百两银子,简文远抢着抱过,乐淘淘地挤出人群回到楼上。
这时简乐阳押他爹得中案首的事情也在楼上传开了,兄弟俩一路回来接受到众多异样的目光,这事要在之前传开来,不知会引来多少笑话他们的眼神,可哪想到人家偏就押中了,白捡了九十两银子。
简冬的大名迅速传扬开来,包括他之前死活迈不进考场门槛的情况一并传开,被人引为奇谈。
同为新丹县的书生捶胸顿足,知道这霉童生来赶考,他们一个都没敢接近,甚至在背后说了不少笑话他的言语,这时却又不得不舔着脸接近。
“简兄,大喜啊,这回院试的案首落在你们新丹县,而且此人也与简兄一样也姓简,不知简兄可识得此人?”将简婉送到府城就等着明日将人送进洪府的简贵荣,听人上门给他道喜。
简老三听得眉心一跳,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是何人?”
“哈哈,听说此人之前是新丹县有名的霉童生,屡次因种种事故进不了考场,这次运气来了,不考则已,一考便是案首,此人姓简名冬,也是位农家子弟。”来人全然没看到简老三的神色,兀自说着外面听来的趣事。
简贵荣脸色阴沉,果然是他!他居然不声不响地跑出来赶考了,难道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
“哥,你听说了没有?二哥居然来赶考了,还考上了案首?”简婉乍呼呼地跑出来,这怎么可能?她那个没用的二哥居然还能考上案首成为禀生?
“案首居然是简兄的兄长?哈哈,简兄也不早说,简家果然是耕读之家啊。”来人恭喜道。
“哪里。”简贵荣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努力不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将来人送出了门,回头脸色死沉死沉,对简婉说,“你跑出来干什么?专心等着明日过门,那人的事情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