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川则
省得再说点什么让他火冒三丈的话,先让他委屈一会,回家再哄。聂嘉面无表情,辉蝠的刃翼跟胶水似的封住了他的嘴,此时只能喘气。
时殊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人八成是吵架了,未免殃及池鱼她赶紧往旁边躲了两步。
“时谌时殊!你们两个狗崽子干了什么好事!!!”一道狂怒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时殊浑身一个激灵地抬头,就看到她老子罗森元帅和审判长站在上头,审判长看着有一半都垮成废墟的审判庭,老脸都白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时殊立刻就怂了,“爸爸呀……你听我说……”
时谌倒是没注意到他老子是一副如何火冒三丈的盛怒模样,只是眼眸微虚地看着审判长,眼底流动着刀剑般的清光和杀气。
他老婆身上的案子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不知道审判长是不是也有分参与。
聂嘉倏地握紧了时谌的手,时谌回过神,转头冲他一笑,摸了摸聂嘉的脑袋轻声道:“没事的,我去和罗森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回家。”
聂嘉不知是在紧张什么,眉心紧皱,他定定地看了时谌一眼,随后两人都松开了手。
时谌叮嘱了时殊一句:“看好我老婆,他要是跑了我拧了你的脑袋。”
其实现在审判庭被时殊的机动部队围得水泄不通,聂嘉就算真的想再逃跑,不出一分钟就会被抓回来。
说罢最后摸了聂嘉的头发一把,去找罗森了。
时殊又杵到聂嘉跟前,笑眯眯道:“嘉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呀?”
聂嘉看着她,漠然地点了点头。
他依稀记得时谌有个妹妹,但也都是彼此年少时无意中看了两眼,他上哪记得去。
时殊诶了一声也太失望,点头道:“也是,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了。上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呢,现在我是将军了哎!你看!”时殊戳了戳自己的军衔,兴高采烈的跟聂嘉炫耀。
黑星级战斗少将,一个杀胚。
聂嘉面无表情地看了时殊一会,又不想搭理她了,把视线挪回了远处时谌身上。
时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嘉哥,大哥为什么不让你说话啊?你们那么久没见怎么就吵架了呢?大哥一直以来都特别想你,他办公室和房间里还摆着你小时候的照片,知道你被困在审判庭后比任何人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要不是为了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从审判庭走出来,他早就把审判庭砸了……”
聂嘉默默听着时殊的絮叨,心里寂静无声。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时谌从没有放弃过他,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时谌。
聂嘉偏头躲开时殊的目光,喉中艰难的吞咽了两下,有泪水悄悄顺着眼尾滴落。
一只小手悄然覆在聂嘉后腰,有道甜美的少女声音轻飘飘响起:“睡吧。”
时殊惊察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浩瀚如汪洋般的杀气向她袭来,她立刻抽刀铛地一声挡下,却被这股力道猛地击退数米远。
“你他妈把他给我放下来!”时殊长刀杵地消去冲势,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轮炽白的空间光圈,光圈里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身旁是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魁梧男人,站在那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小山。
那女孩似乎有催眠的能力,话音刚落聂嘉就失去了意识,被那座小山拎起来扔在了肩上。
时殊怒吼着单手狠握,一簇黑火刷的平地燃起。
“嘉嘉!”时谌注意到异变,盛怒之下千万只辉蝠瞬间挤满了星域。
但晚了一步,那轮光圈出现的快,一把聂嘉带走就转瞬消失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谌气息急促,几乎咬碎了牙。
时殊跑过来,皱着眉问:“怎么办啊大哥……”
时谌一抬手制止她出声,面色冷峻地沉默下来,似乎在沉思什么。
时殊眼前一亮,对了,刚才大哥为了让嘉哥闭嘴,在他身上留了一只辉蝠!
辉蝠不仅和大哥视线共享,连感知都是共享的,他们把辉蝠一起带走,就不怕找不到嘉哥。时殊松了口气,稍微等了一会才出声问:“他们带嘉哥去哪了啊?”
时谌淡淡道:“在神无之海。”
时殊惊讶地扬眉,竟然在一瞬间就跨出国境了,就算是她麾下的黑星战斗兵种都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跨越整个星系,刚才那两人不容小觑。
“都怪你啊爸爸!要不是你把大哥叫走,嘉哥怎么会被人抢走啊,他要是有什么事全都怪你!”时殊冲罗森元帅一通吼。
元帅给气得脸色涨红,“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给老子说清楚了!”
时殊气得不想理他了,用力地哼了一声。
“罗森,我有事问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吧。”时谌眼中震怒的情绪逐渐消散了,他淡淡回了元帅一句,随后看着审判长道:“审判庭今天的一切损失和责任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们自己清算完了,直接到信息安全处找我。”
这句话有点警告的味道,帝国信息安全处……信息安全处……那可是个一点隐私都没有的地方……
审判长一个激灵,有种不好的感觉。
时谌说完就走了,时殊连忙追上去叽叽喳喳道:“大哥,现在既然都知道嘉哥在神无之海,我们不去救他吗?”
“嘉嘉没有危险,不用担心。”时谌说。
时殊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啊?现在还有比嘉哥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吗?”
时谌看她一眼,低声道:“很重要。”
时殊闭嘴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时谌对聂嘉的感情有多深刻,如果有什么是比去神无之海救聂嘉更重要的,那一定是是关于聂嘉的事。
神无之海,炽白的光圈刚出现在中庭花园中,魁梧的男人就立刻被辉蝠的力道带得横飞数米远,喷着血在地上滚了两圈,肋骨已经被齐齐切断,瞬间失去了意识。
“阿仙!”女孩哭着跑过去,跪坐在男人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花园中立刻围上来数人,把他带下去治疗,聂嘉也一同被带下去安置了。
“能把阿仙的盔甲都斩开,你们碰上硬茬了?谁?”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严肃地问女孩。
女孩子跪坐在床边,守着沉睡着的男人,默默道:“没动手,不知道是谁,阿仙是在传送圈消失的前一瞬间被袭击受伤的。”
斯文男人沉吟了一声,“这么快?”
传送圈消失的速度根本令人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有这种速度和力量?
“算了,阿仙的仇我们以后再报,现在把少主人带回来就好。”他拍了拍女孩的头,“我们出去吧。”
女孩泪眼朦胧:“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阿仙。”
“他没事了,睡一觉就醒了。”男人说。
女孩眼泪掉了一大串下来,“那我更要陪着他了,阿仙醒来身边没有人,会难过的。”
斯文男人纵容地笑了笑,起身道:“好吧,可是你等会要记得出来吃饭,我去master那边看看。”
另一边,聂嘉头疼欲裂地醒过来,他摁着额头坐起身,发现床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聂嘉是在无知无觉中昏睡过去的,不明所以地看着陌生的周围,包括这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聂嘉没去理会他,只是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虚浮地走了两步,四处看了看:“时谌呢?”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那男人站起来,神情欣喜又悲伤地说:“嘉嘉,我是你的爸爸呀。”
第151章 现实的最终章
爸爸?
聂嘉回过头眼瞳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人看不出年纪, 除了那双漆黑无边的眼眸,长相的确和聂嘉有五六分相似。他望着聂嘉的双眼中有着日光般温柔的热切和喜悦,也带着隐隐的忐忑, 星点的悲怆。
他在聂嘉打量的目光中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神情紧张地说:“我猜你的妈妈安那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对吗?”
聂嘉沉默了一会,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情绪未有丝毫的变化, “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无之海。”瑟伽罗道:“爸爸是神无之海的领主, 你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神无之海, 一个国境之外的地方,他如愿以偿地远离了时谌。
聂嘉哑然,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瑟伽罗观察着聂嘉的神色,微有些失落:“看来你见到我并不开心, 也对,毕竟我从未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没关系爸爸可以理解。不过有个人我相信你见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瑟伽罗扬声道:“进来!”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精神恍惚的青年,他看着聂嘉还未说话眼泪便已经冲了下来,他哽咽地喊了一声, 冲进来紧紧抱着聂嘉。
“医生!医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默林?”聂嘉惊讶地扬眉。
更早的以前,聂嘉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自由军团的所有人,可是当他醒来时, 那一把染血的士兵牌在他眼前哗啦作响时,他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个人,甚至连他们独有的小怪癖都记得。
飞断,明妮,克格勃,希金……所有人,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是我,我还活着,可是团长和大家……他们都死了啊……”默林的哽咽中蕴着无尽的悲痛。
瑟伽罗退出了房间,让聂嘉和自己过去的友人叙旧。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默林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聂嘉出声问道。
“瑟伽罗大人救了我,他还将团长他们也安葬在了这里,你想去看看大家吗?”默林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默林将领着聂嘉出去了,神无之海是个生机勃勃的地方,默林带着聂嘉一路穿过花园和苍绿的路径,眼前骤然开阔时,便是一片安息之地,沉睡着无数个聂嘉熟悉的灵魂。
聂嘉走到飞断的墓前,缓缓地蹲下来,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飞断的名字出神。
“团长知道医生你现在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默林眼眶通红地抽了抽鼻子。
聂嘉漠然道:“他都已经死了,还怎么会知道。”
默林怔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站在聂嘉身后沉默了许久,才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串银链递给聂嘉,“医生,这是你的士兵牌。团长让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苛责自己。”
说罢默林便转身离开了。
聂嘉摩挲着钢片上自己冰冷的名字,没了默林的哽咽声,四周一下子安静极了。
阳光洒在这片绿野上,像一幅温柔的画卷。聂嘉蹲在飞断的墓前无声落着泪,肩膀颤得越来越剧烈。
一切都结束了。
瑟伽罗找来的时候,站在路径口沉默地看着聂嘉的背影好一会,最终也没有上去叫他,只是默默离开了。
晚间聂嘉从墓园出来直接去找了瑟伽罗,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要求?”
瑟伽罗闻言一顿,放下手中的红茶道:“我并不是为了有所回报才做的这一切。我都是为了你,我的儿子。”
聂嘉对瑟伽罗的态度仍旧有些冷漠,一贯的对陌生人缺少耐心和宽容,即便他不怀疑瑟伽罗所言是他父亲的事实,但也毫不在乎,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究竟如何,聂嘉没有丝毫兴趣知道。
“少主,请您不要怀疑master对您的用心,这么多年来master一直在寻找您,虽然迟了很多年……”
戴着眼镜的金发伊耿侍立在桌旁,满脸的俊美斯文,像个专属于瑟伽罗的彬彬有礼的执事。他似乎想为瑟伽罗说话以提高聂嘉的好感,但话还没说完,便被聂嘉猛地一抬手打断。
聂嘉并没有理会他,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定定地凝望着瑟伽罗的双眼,好一会才直接转身离开了。
瑟伽罗苦恼地跌坐回去,皱着眉道:“这孩子怎么不太一样了?我以为他面对游猎者灭团的反应会比现在更剧烈,我这个爸爸也能亲近他一点,没想到他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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