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川则
“毕竟少主不是小孩子啊,他不亲近您实属正常。”伊耿为他续上一杯红茶。
“是啊。”瑟伽罗淡淡道。
伊耿说:“现在游猎者军团死得一个不剩,少主心里对他们的依赖,总会转移到您身上,请您不必担心。”
“会吗?”瑟伽罗倨傲地一挑眉,依旧眼神放空地倒在椅子里。
聂嘉离开了大厅并没有原路返回他醒来的那个房间,而是一路向前走,寻找最近的空间站。
身后响起隐约的轰鸣声时聂嘉回过头,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踩着火焰冲他疾驰而来。聂嘉警惕地后退一步,那黑影落地聂嘉才看清,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机动战士,他整个人都裹在坚固厚重的战甲里,落地上发出轰地一声。
一个银发的小女孩从战士的肩上忽然冒出头,她看着聂嘉,问道:“您这是要去哪?”
聂嘉眼眸微虚一瞬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两米多高的战士,随后才把视线落在女孩身上,淡淡道:“我记得你的声音。”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就是这道甜美又空洞的声音。
战士发出绵长的出气声,小女孩歪着头道:“我叫莉莉尼娅。”
一个是花神族,一个是巨像族,聂嘉心里掂量着跟这两人动手之下自己的胜算,漠然道:“我要离开这里,准备阻拦我吗?”
战士低沉的声音响起:“master知道吗?”
“他是你们的主人,不是我的,我要去哪里用不着经过他的同意。”聂嘉眼瞳漠然地转身离开。
他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脚踝一紧,聂嘉转过头,一根活蛇般的绿藤从莉莉尼娅的袖中飞出正紧紧缠着他的脚踝。聂嘉顿时不悦地皱起眉,细到看不见黑线融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绿藤应声崩断。
莉莉尼娅猝不及防险些因为惯力从战士的肩上栽下去,战士的大手一托将她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放下地,战甲中喷出危险的白雾,他似乎因此而生气了。
“没有得到master命令,我不能放你离开。”战士右手低垂,铿地一声弹出一把机甲刀,竟是和聂嘉起了战意。
聂嘉略一偏头,五指握紧又松开,神情已是渐渐烦躁了起来,“你找死。”
“住手!”瑟伽罗长眉剪刀般竖着,怒气冲冲而来。
伊耿跟着他身后,不满地对战士道:“你准备干什么?”
战士立刻单膝跪下谦卑地对瑟伽罗说:“少主想离开这里。”
瑟伽罗眉头一紧,转头吃惊地看着聂嘉:“你想去哪?”
“回帝国,我还有事情没办完。”聂嘉漠然道。
“有什么事爸爸可以帮你去做,我不希望你再回去,那里对于你来说很危险。”瑟伽罗神情担忧:“审判庭出了这种事,有可能你现在已经成为星际通缉犯了。”
聂嘉完全无视他的担心,只微微挑眉道:“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瑟伽罗叹了口气,他上前两步摁着聂嘉的双肩,真诚道:“我知道我突然出现你未必会相信我,但你心里应该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形下你一旦离开神无之海就会遭到全方面的追捕。我不知道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要连夜离开去处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聂嘉毫不领情地拍开他的双手,“我很感谢你安葬了我的同伴,我在接受范围内你可以向我索要报答,既然你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以示感谢,那就不要管我的闲事。”
瑟伽罗怔了好一会,似乎对聂嘉冷酷无情的态度尤为惊讶,“嘉嘉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的爸爸呀。”
“所以呢?”聂嘉反而让他给问茫然了,“我要离开这里,跟你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瑟伽罗伤心又愤怒地皱着眉,“帝国夺走了我心爱的安那,又伤害了你,我憎恨着那个地方,也不允许你再受到帝国的迫害!所以我不允许你回到那个让我厌恶憎恨的地方!你还记得你来这里之前的处境吗?帝国的人把你困在虚拟世界中饱尝摧折,你回去就是送死!”
“你派人把我带走的时候,抓住我的人是时谌,他是我的爱人,只有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你想多了,手也伸得太长了。”聂嘉道。
瑟伽罗瞳孔一震:“时谌?信息安全处的时谌?”
“是。”聂嘉只有在提起时谌的时候声音里才带上了些许温度:“你当着时谌的面把我带走,他不知你是敌是友把我带走是什么目的,等他找到这里的时候,你的安宁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别多管闲事。”
“你……怎么可能和时谌在一起过?”瑟伽罗吃惊不已。
聂嘉长眉弓弦般一挑:“怎么你对我的过往很熟悉吗?”
瑟伽罗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回答聂嘉疑问,只问道:“所以你要离开这里,是想回去找时谌?”
聂嘉没说话,目光狐疑地打量着瑟伽罗。
瑟伽罗怒道:“他是信息安全处的处长,被誉为帝国双璧之一的人,他如果真的爱你不会伤害你,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又怎么会让你困在审判庭那么久,受尽伤害!我无法原谅他对你如此袖手旁观,也无法允许你和他在一起,如果他胆敢找到神无之海来,我绝对要杀了他!”
瑟伽罗话音还没落地,聂嘉就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口,眼里全是令人心惊的杀气。
“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是我血缘上的父亲也好不是也罢,对我来说你都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诋毁时谌,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第152章 现实的最终章
聂嘉拽着瑟伽罗的领子将他提起来的一瞬间, 四周伊耿几人霎时散发出来的杀气几乎能让猛兽落荒而逃。
聂嘉却丝毫不为所动,五指的力道没有松懈半分。
瑟伽罗单手往下按了按,几人才收敛了自己的攻击意图, 按兵不动地站在瑟伽罗身后。
“我明白了。”瑟伽罗嗓音喑哑道。
聂嘉这才短促地冷哼一声, 一松手将瑟伽罗扔回了原地。
瑟伽罗看着聂嘉冷漠的眼眉,问道:“我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 我最大的愿望也只是想保护你,帮助你……无论你回去要做什么, 我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你并不是想回去找时谌,对吗?”
聂嘉环顾了一下四周,神无之海是个不受各国政府管辖的地方,一时要怎么离开这里回到帝国, 聂嘉还真不知道。
——————————————
时谌用辉蝠哗啦啦拆了大半个审判庭,无数在案罪犯趁乱逃走,军区已经出动部队去缉拿,他这个罪魁祸首反而一点都不负责善后,直接和边境指挥官消失了。
这夜的军区仍旧一片紧张忙乱,军区负责人临远少校正和审判庭的人交涉工作,旁边的一名机械师忽然指着窗外惊叫起来:“少、少校!是敌袭!”
临远立时转头, 只见夜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像是隐形的巨人硬生生将天空撕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裂痕中有人,临远猛地一眨眼, 视线不断将画面拉近,他看见了面色冷漠的聂嘉和他身后的瑟伽罗等人。
“通知边境部队。”不是敌袭,但审判庭发生的事依旧让临远心有余悸,他向视野辽阔的窗口走了几步,仰头望着远处聂嘉,心中惴惴不安。
军区响起警报,无数战斗兵种往外涌。
聂嘉的视线和临远对上,他面无表情道:“接下来没你的事了,这是我的私仇,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瑟伽罗一点头:“当然,我只在外面给你清一清杂鱼,不会打扰到你的。”
聂嘉脚下一蹬,再出现时已经闪到了临远眼前。他的动作太快,临远惊讶之下猛涨的瞳孔都不及他一半的速度,回过神来时,临远已经被聂嘉掐着脖子摁到了地上。
附近军人第一时间拔枪警示,聂嘉却不为所动,他盯着临远的双眼,像只扑食前的冰冷猛兽。
“你就是军区的最高指挥?”聂嘉问,指尖死死扣着临远的喉咙。
“放开少校!!”
聂嘉抬起头,眉间不耐烦地微颤,他抬手指尖一弹,海啸般的脉冲波一瞬间将其他人震晕,设备爆出噼啪的火花,能源灯闪了闪最后熄灭,一切都沉寂在了黑暗中,临远却依旧能看清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瞳,灿烂又冰冷。
“我是。”临远满头冷汗,艰难地应声。
“这个军区是审判庭的保护者,游猎者自由军团突袭审判庭这场仗,也是你的指挥的吗?”聂嘉问。
“是……”
“是谁杀了飞断?”聂嘉又问。
临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态度虽强硬冰冷但情绪一直稳定的聂嘉,在这一瞬间忽然犹如暴怒的野兽,愤怒地吼声传进临远的耳中,“我在问你,是谁杀了飞断!”
聂嘉一把将临远从地上提起来,摁着他的后颈将他拖出去,找到指挥室后直接把临远扔到操作台上,厉声道:“军方每一次行动都会留下各方面的记录,你现在就把影像记录给我找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资料,临远爬起来输入自己的密码,忐忑地对聂嘉说:“自由军团非法入境袭击审判庭,军方动手是合法的。”
“闭嘴。”聂嘉眼神阴厉地看了他一眼。
临远调出当天的影像记录,没有声音,但画面中的惨烈情况已经足以让聂嘉感到浑身冰冷。他站在原地,看着画面中被斩首的明妮,被撕成碎片的飞断……一切都和他醒来时,那个金发男人所说的一模一样。
聂嘉高估了自己,他并没有从到尾看完这次的行动记录,半截就抬手一指将设备击碎了。
临远不敢说话,他看着聂嘉低着头双肩不住地颤抖,再抬头时,他眼中全是热泪和仇恨,左眼圆润的瞳孔如融化的糖果般往四周融了一圈,随后又凝聚成了和右眼一模一样的尖细竖瞳。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聂嘉看着临远,双瞳如冻结的冰巢般让人惊惧。
临远呼吸急促,生物的本能在疯狂尖叫着催促他逃命。他双手啪地合十,分开时双臂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他纵身跃进光圈中却没想到聂嘉紧随其后,硬生生撕裂了空间,追着他一起踏进了飓风队军营中。
此时飓风队所有人正准备前去广场支援,临远嘶声命令:“先杀聂嘉!杀了他!”
聂嘉看着向他涌来的士兵,他们臂上的队徽和影像记录中的一模一样,不禁勾唇冷笑了一声:“正好,全齐了。”
广场上空,伊耿从战斗中抽身闪到瑟伽罗身边,压抑着隐隐的激动道:“master!他开眼了,我现在就去为您把眼睛取回来!”
“急什么,先让他耍耍。”此时的瑟伽罗全无在聂嘉面前的宽容和善,他的眼中绽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情绪,欣喜地喃喃道:“让我见识一下这双眼睛的力量。”
军区大乱,情况比昨天的审判庭还要危急,直到军舰的轰鸣声传来,伊耿抬起头,高空中不断有武装军舰从超空间闪现,密密麻麻将整个军区都包围了起来。
“是边境的深巢部队,时殊来了。”伊耿皱了皱眉,“master,这种级别战力对我们不利,要不要速战速决?”
瑟伽罗缓缓抬手制止了他,“来得好啊,这双眼睛要是解决不了区区深巢部队才是枉费我这么多年来的心血。”
“是。”伊耿点了点头。
庞大的主舰悬停在上空,时谌先一步露面又马上消失了,携着千万辉蝠朝飓风小队的军营掠去。
时殊冷着脸下来,一名上尉连忙上前敬了个笔挺的军礼,“将军!”
“这地方暂时由我们深巢部队接手了,叫你们的人老老实实回自己宿舍待着别出来,否则误伤了我可不负责。”时殊说。
深巢是边境部队,真正的杀敌兵种,本应该镇守边境震慑外敌的深巢部队大规模出现并且围了军区,乍一看还以为时殊要造反了。
时殊打了个手势,叫自己的人下来清理战场。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不远处挥舞着一把巨大机甲刀的巨人和他肩上的女孩,倏地发出一声冷笑。
“是你们呀,当着我的面把我嘉哥带走的事儿,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此时整个飓风队军营,都浸泡在了一片鲜血中。
聂嘉一身血污地站在原地,放眼望去周围全是断肢残骸。
他醒来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手刃了公诉组和屠杀游猎者的军队,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聂嘉神情麻木地单膝蹲下从血泊中摸出一把机甲刀,他握着刀刃将刀尖抵在自己颈侧,机甲刀锋利得几乎碰上皮肤就自动咬了进去,就这聂嘉都硬生生捅进去了半寸,血液顺着聂嘉的手流进袖管里,只要他用力划一刀,一切就真的都结束了!
聂嘉不知想起了什么,呼吸越来越急甚至有些哽咽起来,他眼圈通红地咬着牙,几次用力都没能狠下心划下这一刀,反而把自己手心割得血肉模糊。
叮地一声,无形中什么准确击打在刀锋上,聂嘉手一抖,机甲刀重新跌进血泊中。
聂嘉僵硬地抬头,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时谌。
“你想干什么?”时谌走上前一把将聂嘉从地上提起来,怒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聂嘉眼中酸涩,却并未再像之前那样去躲避时谌的目光,他哽咽着道:“你就不能不管我吗?”
上一篇:不好好演戏是要回家生孩子的
下一篇:山海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