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舟载酒
闫阳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程述面前。
男人愣了下,用玩笑一般的语气说:“别怕,叔叔没有恶意。”
闫阳看着他带着烟渍的黄牙,莫名有些恶心。
幸好男人没再继续刚才的举动,反而在裤兜里掏着什么。
“小述,爸爸前段时间才知道,你在这儿。”男人掏了许久,终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你们要吃这个是吧。爸现在虽然没钱,这个还是能买的起的,老板!来十块钱!”
“不用了,我……”肩膀被拍了下,闫阳回头,见程述对自己摇了摇头,闫阳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酱香饼便宜量多实在,十块钱能买一大袋。
闫阳这会儿也没了想吃酱香饼的心思,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程述和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身上。
“小述准备回家了吧?”男人又开始咧着牙笑,“爸爸送你。”
“不用了。”程述终于说了从见到这个男人以来的第一句话。
男人倒像是不在意程述这态度似的,还是自顾自地笑着:“小述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行!爸不送你了!”
闫阳回过神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远。
之后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闫阳心里纵使有满腹疑问也问不出来,他知道程述现在心情很不好。
直到走到家门口了,闫阳被程述叫住。
“今天的事儿,别跟他们说。”程述说。
这个他们,闫阳知道都有谁,他爸他妈,还有程述妈妈。
闫阳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忐忑地说:“万一他再找过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别担心。”程述抬手捏捏闫阳的肩,“我妈这一阵太忙了,等她忙完。”
闫阳迷迷糊糊点头,“我不说,你也是,万一他再找你,你也要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程述笑笑,“嗯”了声。
闫阳回了家,一楼这会儿没人,老爸老妈还在楼上卧室,他没直接上去找他们,而是坐在客厅里慢慢等。
终于到了下午一点,老妈从楼上下来了。
杨梅梅下楼就看到脸冲着楼梯这边的儿子,苦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祖宗这脸皱得,拧麻花呐?”杨梅梅冲了杯蜂蜜水后,开始洗锅,准备煮点儿粥。
闫阳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那个自称是程述爸爸的男人,想着该怎么不露馅儿又能问出点什么来。
这一纠结,就纠结了好久。
杨梅梅看不下去了,她这傻蛋儿子脸上就差刻着“我有心事”这四个大字儿了。
“想说啥直接说呗,”杨梅梅从冰箱里拿了把空心菜,“这么点儿年纪就苦着脸,小心老了满脸纹,哪个小姑娘肯要你。”
犹犹豫豫许久,闫阳终于开口:“妈,每个人都有爸爸的是嘛?”
“是啊,你不也有吗?”杨梅梅低头择菜,把泛黄的菜叶摘掉。
“那程述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闫阳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歪了歪头,“小时候你们不准我跟程述提他爸爸,我也没怎么听你们说过。”
“他啊。”杨梅梅“啧”了声,“有啥好提的,就一人渣。”
“人渣?”
“可不是,说他人渣还抬举他了。”杨梅梅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
“晓晓带着程述来的那年你才两岁吧,反正话都没说利索。”
闫阳点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老妈和他说过挺多次,那会儿因为他是早产儿的缘故,出生就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保温箱。
这些医疗支出,让闫家在那之后的资金都很紧张。
而且闫阳出保温箱后,身体还是弱,三天一小病,两周一大病的,身边离不开人的照顾。
那会儿家里只有老爸能挣钱,于是老妈就琢磨着,把院子里的那件泥砖房收拾出来,租出去。
程述妈妈就是那时候带着程述搬来的。
杨梅梅现在想想都感慨:“我当时也是胆大的,见程晓晓一个人扯着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儿,二话不说就把房子租给她了,也没收押金,你爸还说了我好一段时间,说我连人姓什么都没整明白就敢租给出去。”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大概当妈的都这样吧,见不得这些。”杨梅梅叹了口气,继续说:“程晓晓那会儿那么瘦小的一个人,带着一小孩儿,脸上,手上,看得见的地方全是伤,就连小孩儿身上也都是伤。”
这些事儿闫阳从来没听老妈说过,他这会儿只觉得喉咙有些干,“那这些伤……都是?”
“嗯,都是那个人渣打的。”杨梅梅看了闫阳一眼,觉得儿子长大了,知道这些也无妨,“那个人渣,酗酒,赌博,醉了打老婆孩子,赌输了也是冲老婆孩子撒气。”
“程述那会儿应该是小孩儿最能闹腾的年纪,可住进来后,却一点儿也没有那个年龄段小孩儿的皮样,又听话又懂事儿。”杨梅梅拍拍胸口,又叹了一口气,“每次想到那天开门,看见满脸是伤的母子俩,小孩被打得发青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心都一揪一揪的。”
闫阳听着难受,突然想起什么,“程述手肘那儿的疤,也是他爸弄的?”
“嗯,被他爸用酒瓶打断的,小孩儿忍着不吭声,还是你爸看到的,说这小孩儿手肘怎么肿老大一块儿,问了才知道是被打成这样的。”杨梅梅吸吸鼻子,“好在现在都过去了,晓晓事业有成,小述又懂事儿学习又好,熬出来了。”
程阿姨,闫阳是知道的,在他和程述刚上小学的时候,程阿姨就靠摆地摊挣了点儿钱。
后来带着他爸妈一起干,生意越做越好。到现在,闫阳他爸妈只管往里投钱,程阿姨自己在京市运营管理。
“妈。”
“咋了傻蛋。”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程述,保护他!”
这给杨梅梅听乐了,“得了吧祖宗,你不让程述操碎心妈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我说真的!”闫阳拍沙发。
“是是是,妈知道你肯定会保护好他的。”杨梅梅接了锅开水,准备烫青菜,“对了,你研学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别像去年那样,内裤都忘带了啊。”
闫阳嫩脸一红,“吃一堑长一智!我才不会忘了!别老说我!”
忘带内裤这个事儿,绝对是闫阳的人生最羞耻的事儿没有之一!
去年春天,学校研学时间迟迟未宣布,直到出发的前一天下午才在群里发通知:明天早上校门口集合,研学地点: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村,研学时间:一周。
这一下可把学生忙坏了,回了家立马开始收拾行李,研学饭菜不好吃,还得买些吃的囤着。
时间紧迫,程述这次没管着闫阳的行李,只在睡前问他:“你东西都收拾完了吗?”
“早收拾完啦!”闫阳声音透着得意,“我还带了两盒小鱼干儿,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
听到他说收拾好了,程述就没再管,于是第二天俩人打了车去学校集合。
研学就是这样,把你拉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再把仓库空出来放上架子床充当睡觉的地儿。
从学校到目的地起码得六小时,闫阳晕车,上车吃了晕车药就开始睡了醒醒了睡,反反复复好多次。
到目的地下车的时候,闫阳看见太阳都西斜了,拽了边儿上程述一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这是出省了吧?”
“什么?”程述显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闫阳也意识到他刚刚无厘头的话,摇摇头,“没啥,抽风了。”
睡的床是一米二乘两米的铁架上下铺样式的床,两个人睡一张。
闫阳肯定和程述睡一张。
把行李收拾好之后,刚来不用做什么,休息好第二天开始干活儿。
洗澡的地方是空地上简易搭了几十个小棚,大家排着队洗。
闫阳不着急,接了满满一桶热水放着,等人差不多洗完了才慢慢悠悠的从行李箱里找换洗衣服。
程述早收拾好了,站门口玩着手机等闫阳。
又一局消消乐结束,程述冲里边儿喊了句:“好了吗?”
“好,好了。”闫阳手上拎着装衣服的小袋子,慢慢悠悠地出来。
“快点儿,等会儿那边断电。”
“知道了。”
洗澡棚,隔间里。
闫阳看着刚换下来的新鲜内裤,眼一闭,穿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闫阳睡得规规矩矩的,程述还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这么安分了。
其实是程述想多了,闫阳不是安分,纯粹是觉得自己没换内裤,脏兮兮的,还有味道,不想乱动被程述闻到。
一条内裤能穿几天?
如果放在平时,不出汗什么的,在这种天气,闫阳觉得能穿两天。
可现在一天下来,又下地又煮猪食的,整天下来人都是热烘烘的,内裤也是半干半湿的状态。
晚上闫阳洗澡,穿衣服的时候拿起内裤闻了闻,不行,穿不下去,只能洗了。
睡觉的时候挂空挡还行,闫阳能接受,可是白天干活儿的时候不行,校服这布料磨小鸟儿。
闫阳于是灵机一动,早上早早起来收内裤穿上
南方春天天气湿润,手洗的内裤晾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轻轻捏一下还是会有明显的水被挤出来。
它是干净的它只是有些湿,它是干净的它只是有些湿,闫阳就这样催眠自己穿上了。
除了刚穿上是小鸟儿冰冰凉冻得慌以外,开始干活儿之后出汗,湿内裤也被体温捂暖了,闫阳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湿内裤是早上穿的,疹子是晚上起的。
闫阳睡前醒着的时候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挠,睡着后就控制不了了。
一整天没闲着走来走去挺累的,晚上程述被闫阳哼哼的声音吵醒,困顿之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小述…”闫阳声音带着哭腔,实在忍不了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程述半抱着他问。
闫阳摇头,脑袋在程述颈窝拱,声音小小的,“我,小鸟儿痒痒。”
“什么?”程述怀疑他太困听岔了。
闫阳“哎呀”一声,抓着程述的手往自己那处按,“我这儿痒痒!”
手里的触感彻底让程述惊醒了,“被虫子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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