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喻端详手机,良久后还是不满意:“这个前缀,什么时候可以改成……”

陶琢脸红了,立刻捂住他的嘴:“不准说!”

严喻只是垂眼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思分明是“不说就不说”。

陶琢也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漠然抢回手机,严喻则拿起自己的手机摆弄。

五分钟后陶琢不小心划到airdrop,发现联系人里跳出来一个“3.0”。

陶琢:“……?”

陶琢打开微信,某易云,某宝,某博,发现所有能看到严喻社交账号的地方,他的ID都变成了3.0。

严喻很平淡:“不是你说不要用真名,要保护隐私。”

陶琢:“………………”

陶琢:“你赢了。”

严喻笑而不语,看了眼表,凌晨一点半,便伸手摁住陶琢:“好了,睡觉吧。”

陶琢还不困,且还没闹够,仗着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想继续跟严喻聊天。

不料严喻说:“明早起来把这几天欠的数学题做了。我都给你勾好了。”

陶琢:“………………”

陶琢:“严喻,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劝学……”

严喻:“那应该在什么时候劝?”

“不和我上一所大学了吗,”严喻歪头看陶琢,状似不经意地诱惑道,“嗯?”

“……”陶琢陷于美色,最后认命,“上。明天起来就做。”

陶琢好崩溃,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最后报复般往身侧一撞,小狗似的拱了半天挤进严喻怀里。

严喻垂头看他一眼,张开胳膊让他靠过来,抖开被子,将自己和陶琢一起盖进去。

陶琢的额头抵着严喻肩窝,两人呼吸交错在一起。陶琢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缺了点什么,抬头眼巴巴望着严喻。

严喻心领神会,低下头来亲了他一口。

结果陶琢还不满足,又把脸仰起来。

严喻就笑:“你有点太贪心了吧。”

“不亲吗?”陶琢问。

“喜欢我亲你?”严喻反问。

“对啊,”陶琢很坦诚,闻言一笑,“喜欢你亲我。”

“多喜欢?”

“超级喜欢。”

严喻就想做小狗不能这么乖的,很容易被卑劣的主人欺负。

但严喻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凑过来在陶琢额头和眼睛上亲了很多下:“嗯。我也喜欢亲你。晚安,陶琢。”

索吻的时候没皮没脸,听到严喻说情话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陶琢脸红,但尾巴摇起来,根本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回复道:“晚安,严喻。”

很快靠着严喻胸膛睡着,一只手还抓着对方睡衣一角。

陶琢的呼吸声十分平静,身体微微蜷缩,仿佛流浪已久,终于找到避风港的旅人。

严喻垂眼看了他半天,等陶琢睡沉了,才伸长手臂,去摸丢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装的是今晚买的安眠药,陶琢先前看了好几眼,忍住没问,但严喻知道他的聪明小狗心里肯定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严喻想,怀里这个人才是最有用的长效药。只要他在身边,严喻的所有焦虑、阴沉、暴躁和失控都会立刻被安抚,都会药到病除。

严喻将陶琢搂得紧了些,陶琢便很自然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撩拨得严喻忍不住又在他鼻尖咬一下。

严喻把被子盖好,抱着陶琢闭上眼睛。

房间里安静无比,只有客厅的小金鱼一翻尾巴,激起一串静谧而幽微的水花声。

一片中天明月,满堂濛濛春风。这个雨渐停息的晴夜,有情人相拥而眠,一晚无梦。

第40章 春天

虽然陶琢很早就把余沅的礼物退回去, 并委婉告知他严喻的态度,但后来严喻还是主动约余沅见面,和她当面把话说清楚。

陶琢十分理解,因为感情是一种无法用理性来评价对错的东西, 所有或主动或被动卷入其中的人都会身不由己。

就像陶琢, 哪怕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依旧会在拒绝赵青桐的那一瞬感到愧疚。他相信严喻也会这样。

陶琢没有细问严喻是如何处理的, 但后来班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与余沅的流言蜚语。

最后陶琢还是拽着严喻去挑了两个新的保温杯, 就是换了个牌子,同款不同色, 一起摆在书桌上, 实在赏心悦目。

单宇有天路过, 看着陶琢整个人往前一趴,扒着严喻手臂头一点一点听他讲题, 忍不住问陶琢:“你俩又和好了?”

“什么叫又?”陶琢很不满, “我和喻哥什么时候闹过吗?”

单宇心想你俩闹得还少吗?但是瞥了眼严喻脸色,又默默把头转过去。

有一次周末, 陶琢和严喻一起去超市, 意外遇到了补习班中途下课去买咖啡的谭棠。

当时时间很短暂, 但足够谭棠把自己的新号码留给陶琢。陶琢便依照谭棠的旨意,又将号码转给夏辛禾,并通知她谭棠每周六下午四点在该栋大楼二十一层三零八补课。

夏辛禾一愣, 旋即狠狠地抱了一下陶琢, 情绪之激动力气之大, 差点没把陶琢勒死。

潮湿粘稠的回南天就这样从少年人身边游走。

四月, 春天到来,阳光明媚。

陶琢的心情也和阳光一样明媚, 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惜陶琢同学还没明媚多久,严喻就拎着他的周考试卷飘过来,面无表情道:“陶琢,你数学就考这点分啊?”

正在和单宇瞎扯淡的陶琢:“……”

看了一眼陶琢试卷,又去看自己试卷的单宇:“……”

陶琢小声狡辩:“这不是刚合卷吗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去,”单宇惨叫,“喻哥你管135叫‘这点’分,那我105的算什么?‘这微分’?”

“不是,”陶琢反应过来,开始辩解,“这次周考出题那么难,老何都没说我,平均分才110!”

“嗯。”严喻点点头,故意把自己卷子一扯,露出一个红彤彤金灿灿,闪耀无比刺眼无比的满分。

“……”陶琢差点被闪瞎眼睛,声音顿时弱下去,“可是我还和单宇孙亿鸣约了打球……”

“打球?”严喻挑眉,转向单宇:“你上周理综考多少分?上平均了吗?”

单宇:“………………”

“啊啊啊啊啊!”单宇崩溃,“你们这些人卷来卷去为什么总是误伤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需要上清华北大帮一中完成KPI!”

陶琢试图抗议,但抗议无效,被严喻拎回家,背着一书包试卷刷题去了。

陶琢又过上了周日到周五住学校,周六晚上和严喻一起回家开小灶的幸福生活。

每周周六中午放学,严喻都会先出校门,靠在学校后门那棵碧绿通天的香樟树下,一边刷手机一边等陶琢。

陶琢就得绞尽脑汁摆脱单宇,把人送走,抱着小金鱼走向严喻。严喻看到他,就会站直起身,伸手拂去落在陶琢身上的落叶,微不可察地弯起嘴角。

两人并肩走回家,路上陶琢叽叽喳喳地和严喻说话。

风吹动他们雪白的衣摆,身上落满斑驳的金色阳光,意气风发,光辉灿烂。

中午陶琢总是昏昏沉沉,吃完饭就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睡午觉。根本不定闹钟,所以两点多钟就会被一脸无可奈何的严喻从床上摇醒。

陶琢伸手,勾住严喻的肩膀,软软趴趴瘫在对方怀里不肯起来,严喻的声音便鬼魅般响起:“不想和我上一所大学了?”

“……”陶琢怨念地睁开眼睛,把被子团到一边起床。

等陶琢打开书包掏出笔袋,又感觉自己吃亏,拉开门,非常冷漠地盯着对面卧室的严喻:“过来。”

严喻乖乖走过来,垂眼看陶琢,陶琢仰起头,严喻便俯身来在他额头上亲一下。

陶小少爷这才满意,嘟嘟囔囔,把门一关,埋头苦干,开始解决那一大桌子练习卷。

严喻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给陶琢勾数学题。小金鱼在鱼缸睡觉,偶尔吐个泡泡,水面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当然陶琢的自控力最多也就够他专心致志一小时,一小时后,手机一震,陶琢忍不住就心痒痒,熟练地亮屏解锁打开微信一条龙,看看狐朋狗友们正在“清北必须得到我”群里扯什么淡。

正围观单宇和孙亿鸣约球,霍超排位五连跪后大骂策划sb,苏越廷在群里发英语卷子答案让需要的赶紧抄……忽然敏锐捕捉到脚步声。

陶琢果断把手机熄屏,往旁边一扔,装出一副正在思考遗传概率题的乖巧样子,严喻端着一盘冰芒果走过来。

陶琢抓着严喻手臂乱蹭,试图用撒娇转移某人注意力。然而严喻软硬不吃,扫了一眼他的生物卷子:“怎么才写到这题?”

“……”陶琢大脑飞速运转,“在实验题卡了一下。”

严喻点头:“少看手机,好好写。”

陶琢说是是是好好好,恭送严老师。

然而只因为心虚乖了不到十分钟,就又一次胆大包天地摸起手机,开始挨个点开微博热搜吃瓜。

严喻又敲门,这回是榨了杯蔬果汁进来,再次扫陶琢的生物试卷:“怎么还是这题?隔代遗传有这么难吗?这空概率还算错了。”

陶琢:“………………”

陶琢仰头看严喻。

严喻不容狡辩:“手机呢?”

“……”陶琢只得含泪上交手机,嘟囔:“你和胡主任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子吧,都这么喜欢收手机!”

严喻只是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轻声说:“不给我吗?”

“……给给给。”

陶琢叹了口气,把杂念清空,很快解决了那道刚才半小时都写不完的遗传大题。

陶琢翻了翻桌上的作业,厚得令人心死,挑挑拣拣半天,决定先写计算量没那么大的化学卷。

然而再一次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写完最后一道有机选修,看着草稿纸上一团团可可爱爱的小苯环,又忍不住一边乱涂乱画一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