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日斑马
隋辛驰说:“这种说法有点惊悚。”
“那我向你道歉。”童米兰扭捏起来,“还有......谢谢你们,帮我撑腰。说实话我敢跟王家人在那里装疯卖傻,也是因为你们在。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让我挨打。”
晏山说:“你不像怕挨打的样子,惠珍姐也不能让你挨打。”
程满满举起酒杯,说干杯,为我们的胜利凯旋。
晏山觉得像程满满这样天真地活着,也是一种幸运。
第62章 相爱的结果
晏山第三次来泰国,但之前两次他都没常待在曼谷,基本在普吉和其他小岛上度过了几个月,那是他最放松的几个月,最初几支视频也是在泰国拍摄,画面青涩,也没有多少技巧可言。但晏山想,或许他最近太过被技巧所束缚,再次重温以前的视频,他竟会被过去的自己感动。
最初来泰国是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使晏山产生了对湛城那一整片土地的厌恶,似乎走到哪都有父母势力的余孽,连他自己都是,这迫使他急需寻找一个新的陌生地方,他选择泰国散心,曼谷算他的中转站,经济不宽裕,晚上住四人寝的青旅,一人来自韩国,一人来自西班牙,皆语言不通。睡他上铺的是从香港来的阿凯,阿凯在香港大学读文学,国语说得勉强能沟通,晚上他们相约逛夜市,吃海鲜河粉,喝鲜榨芒果汁,再没在大陆喝过那样鲜甜的果汁。阿凯给晏山讲李碧华,形容她书里的人血卤鹅汁,森冷黏稠,晏山恶心得有些吃不下,阿凯大笑,说他胆小,是不是怕他吃的是“人肉打抛饭”。回去晏山就读了阿凯带来的李碧华的书,即使繁体他也读得很痴。
第四天早上晏山要走,第三天晚上觉得头顶吱吱作响且骚动,迷糊中感到有人摸他小腹,紧接着胯下一热,晏山跳起来,头撞到上铺床底,他大喊一声开了灯,发现阿凯浑身赤裸躺在他的床上,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打呼的韩国人也被吓醒,朝那床上一看就明白了一个大概,振奋地骂了句“西八”,晏山这倒听得懂,韩国人过来用蹩脚英语跟晏山对话,意思是哥们,没有看出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阿凯早上送他去火车站,一直没话找话说,国语穿插粤语,说得乱七八糟,看出他很焦急。晏山没跟他说一句话,到了候车厅,没座位,晏山铺了张报纸坐地上,阿凯直接盘腿在他对面坐下了,说对不起,他以为晏山也是同志。晏山说我是同志,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而且我有男朋友。阿凯涨红着脸说能不能看看你男朋友,晏山就给阿凯看了康序然的照片,阿凯失落地说你男朋友果然长得很好看,不像我。晏山拍拍阿凯的肩膀,说你会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昨晚的事我也不怪你,以后不要这样了。于是阿凯就哭了,他哭着说宁愿晏山痛扁他一顿,可晏山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竟不相信一个人能这么温柔。可晏山不想痛扁阿凯,他甚至觉得阿凯也有些可怜。
后来阿凯还在ins上给晏山留言,问他还会不会去泰国,后来又说他想去大陆读研,让晏山推荐学校,晏山想笑,他又不懂文学。总之他没有再回过阿凯。旅行中遇到这类事,对晏山来说倒很常见,许多人也只想一同度过几个夜晚,从此天南地北,也不会再相见。
曼谷到素叻他尼的火车上晏山遭遇扒手,一个女侠士帮他把钱包截回,那女侠士长得漂亮,小脸翘鼻子大双眼皮,但确是黑麦皮肤,健硕身材,典型混血长相,后来女侠士和晏山用英文聊天,说她叫moon,美泰混血,也去普吉,他可以和她同行,她看他一个标准中国人的面孔不放心,算是护送。
后来他们聊得投机,moon让晏山直接住她家,省去住宿费用。后来知道moon是打泰拳的,她在母亲肚里五个月时,父亲便抛弃母亲回美国找他真正的妻儿,所以她从出生起便没见过父亲,此后父亲更是音讯全无,只当他死了。母亲在普吉的度假酒店做前台,收入微薄,之前也是在酒店才认识父亲,露水情缘。moon十二岁时开始学泰拳,出入拳场打比赛,挣钱补贴家用,拳场实在人群混杂,她是女人又是混血,更被骂杂种,倒也靠拳头打服许多人。
晏山佩服她,在普吉的两个月,他跟着moon学泰拳,在拳馆认识很多有名的泰拳选手,但他始终不能爱上看拳赛,moon请他去看她比赛,看moon挨打总觉得痛心,可打拳受伤又是无法避免的,虽说她总能赢回钱,她说她过够贫困的日子,打拳比跟着母亲到酒店乞讨小费好一些,至少不用低声下气。后来回国,听说moon在曼谷认识了一个开美甲店的中国女孩,她们很快相爱了。
一九年的疫情使普吉的旅游业受到重创,moon母亲工作的度假酒店险些倒闭,几个月开不出工资,当时moon更是疯狂打比赛,后来受过一次较严重的伤,晏山想去泰国看她也不行。如今旅游业复苏,moon不再打比赛,也为了女友,只在拳馆做教练带学员。
这次晏山和童米兰来曼谷,moon和女朋友ice到机场接他们,先回酒店放行李,再带他们到Icon Siam吃饭,同行的还有两个跨性别者,童米兰问她们手术的过程,ice充当翻译。
童米兰有些紧张,落地曼谷之前她都还是兴奋着,但想到那手术的疼痛程度她就难以呼吸,这必须跨出的一步不仅花费高昂,且疼痛难忍,并发症也是数不尽的。
说到一半,两个跨性别者忽然笑起来,童米兰问ice她们笑什么,ice说:“她们说手术完以后还要学习如何尿尿,那感觉很奇妙的,要不然会尿得到处都是,像花洒。”
ice和moon都笑起来,只有晏山听得脸红,狂喝柠檬水,才发觉他被女性包围,moon笑他一如既往很纯情,晏山不服,他也能做情场老手,说完自己又更觉羞愧。
晏山听她们所说的手术过程,不禁也觉得胯下钝痛,想这世界如此不公和胡来,有些人天生得来的性别,不费一丝痛楚,而另一小部分的人却要忍受剧痛才能得来。
后来moon宣布明年她准备和ice结婚,她同晏山炫耀泰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展示她和ice的闪亮婚戒,然后祝愿中国也会有这一天。
“祝你和你的男朋友康也能早日成婚。”
“我现在的男朋友叫隋辛驰。”晏山说,“moon,你显然不是太了解我的国家。”
“你换了一个新男友?”
晏山翘着嘴唇,得意地翻出隋辛驰的ins账号,将手机递给moon:“是一个纹身师,可帅了。”
moon说:“你简直像一个炫耀糖果的小朋友。”
晏山不害臊:“他是我最喜欢的糖果啊。”
moon看了一眼手机,惊叫了一声:“Jay!”
晏山说:“你认识他?”
“我腿上有块纹身是他给我纹的,当时他在我朋友的纹身店里驻店。对了晏山,那天我本来是想让你陪我去,但你吃坏了肚子,一整天都在跑厕所。”moon把手机还给晏山,“太巧了吧。因为他的技术很好,所以我对他印象深,而且长得很不错,后来我还想去找他纹身,但他已经回中国了,我还失望了好久,甚至想去中国找他纹身,我关注了他的ins。”
晏山忽然有种奇妙的悸动,心轻微地颤了颤。曾在几年前,他和隋辛驰之间就有了隐形的联结,他似乎靠着这联结在过去感知到隋辛驰的存在,一个青色的纹身,是隋辛驰的作品他的精神他的某部分意志。晏山好像是为了遇见他,才徘徊了二十多年,这是一种宿命,宿命的纠缠,过去与未来的对望,就在这对望中,晏山觉得他无法自拔地爱上隋辛驰。他想看见他也渴望拥抱和亲吻他,但晏山不急于给隋辛驰发去消息,他甚至感谢他们跨越千里的分别,因为在分别的焦躁中,在触及不到的想念中,在肉的瘙痒而不是皮肤瘙痒中爱就更加浓烈,爱的产生更值得他细细品味再埋进心里,他就靠着想念微笑起来。
晏山说:“moon,下次让ice带你回中国,你到Jay的纹身店来找我,我让他给你打折。”
“哇,男朋友的面子真好用。”ice说,“怎么没让你的男朋友给你纹身?我想他肯定能免费纹满你的全身,多爽啊,这就算以后分手了也很值。”
童米兰说:“好像我们纹身师是工具人!纹完就分手,简直是省钱小妙招。”
“我还没有想好纹些什么。”晏山说,“隋辛驰说,刺青的形成其实是伤口在慢慢愈合,有时纹身不代表忘不掉,而是忘掉,我还没有特别想要遗忘的东西。”
moon说:“也可以不是遗忘,你可以纹你不想失去的东西,比如我纹了ice的脸在我的胸部底下。”
Ice抱怨:“每次作爱时看见自己的脸都很惊悚。”
“baby,这代表爱!”
爱!可晏山想,纹一张脸在身体上,即使是最爱的人的脸,似乎也太过了。
晚上是隋辛驰先打来视频,第一通打来时晏山在洗澡,他迅速冲干净身上泡沫,急着赶去客厅接第二通,他预感到是隋辛驰。
套了内裤就出浴室,手还湿哒哒,头发也滴水,砸在脚背上,晏山躺在沙发上对隋辛驰眨眼睛,看隋辛驰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两人最先都没说话,晏山单单是笑,隋辛驰表情却有点严肃。
隋辛驰说:“这么开心,你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什么新闻?”
“曼谷发生了枪击案,死了一个中国人。”
“好可怕!”晏山一下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拍胸脯,“这边是不算很安全。”
“最开始看到新闻标题我吓疯了,赶紧看中国人的名字,其实那时候你还没下飞机,但我还是特别害怕,甚至有点想让你一落地马上回来。”
“回来好好抱抱你。”晏山笑,“不要担心,我很好。”
晏山给隋辛驰讲了moon的纹身。
“如果那天我没有吃坏肚子,我就能在纹身店遇见你,或许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所以能成为朋友,但那时候我和康序然的感情还没有破裂,我会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吗?就像在Light Scar第一次见你,一眼就没办法移开我的眼睛,好像在那时就跳过当下,感知到我们的未来,我们一定会有交缠的未来。”
“你是因为情感破裂才会爱上我?”隋辛驰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委屈,用很柔软的声音使晏山瞬间愧疚。
“不是!只是因为遇见了你。隋辛驰我爱你——”
“好了好了,”隋辛驰笑起来,“我想,有些人注定是要相互吸引的吧,十年前遇见或者十年后遇见,相爱的结果都是不变的,相遇的环境是不足以改变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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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个结
在镜头前,童米兰把她的新器官形容为“小蝴蝶”,自认为足够文艺和含蓄,但那器官本身不该是含蓄的,晏山说你不如直呼器官姓名,不要取奇怪的绰号,童米兰说因为这器官的美丽足以配得上一个美丽的绰号,但是男人,你们男人就无法对你们的器官取什么文艺的绰号,那些绰号恶俗低下,只为你们的欲望和尊严,她果然是彻底割除了恶俗,欢天喜地起来。她摆出一派柔情的珍视表情说着她全新的感受,愉悦且新鲜。
晏山对“小蝴蝶”的了解极度匮乏,注定终身都不会知晓这神秘地带,因此对童米兰那确切的形容感到羞涩。但童米兰快乐的背后显然埋藏痛苦,更换纱布的过程像是凌迟,一团血乎乎的纱布就那样堵塞住她,为了防止器官的粘连不得不每日采取措施,童米兰说这过程类似穿孔的恢复,她摸摸耳洞说:“为了肉不长在一起就需要撑开它,可比穿孔痛好几千倍,或许类似产后恢复?虽然我永远不能体验生产,但我想当初我姐生完孩子后和我的痛感是差不多的吧。哎,我想我姐了。”
术后仍旧使用雌性激素,童米兰变得有些情绪不稳定,时常深夜在病房哭泣,或者拒绝进食,也排斥面对镜头,晏山只能给买买打视频电话,让她隔着屏幕陪伴童米兰,之前童米兰陪她治愈进食障碍,现在她们身份互换。买买的声音活泼,童米兰终于在买买的攻势下有了笑颜。
童米兰在异国孤立无援,虽是来之前所预料的,但依然很不能适应。晏山照顾起童米兰,让护士都误以为他是童米兰男朋友,他来病房时护士就朝他笑,说童米兰很lucky,让人羡慕,晏山觉得不必作解释。
术后半个月拍摄完成,晏山想要再留一段时间陪伴童米兰完全恢复,但童米兰坚持让晏山先回国,她已经受了太多照顾,够不好意思,晏山只好拜托moon和ice关照童米兰。
准备回国那段时间却没怎么接到隋辛驰电话,微信也很少来消息,晏山想隋辛驰大概很忙,便也没有找他,何况他也忙着剪辑,没有团队,所有后期工作都由他独自完成,剪片剪得很烦躁,脑门上甚至长出两颗大痘,自从十八岁后晏山就再没长过这样大的痘,熬夜吃甜都不长,看来如今已靠近身体极限。
他落地湛城,回家大睡一觉,从凌晨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一身汗,喉咙隐隐地痛,他还没太适应国内干冷的天气,浑身不舒服,泡了一杯热茶,点了一份外卖,然而外卖员中途打来电话,说他出了交通事故,请晏山取消订单申请退款。既然出事故,晏山不好苛责外卖员,但饿了十多分钟让他心情更加烦躁,无力再翻外卖软件,家里更无存粮,于是一边饿,一边气愤地吃着走之前家里剩下的薯片。隐约觉得不安。
薯片是上次隋辛驰来他家时买的,他们决心待在家两天,不出门,彻底做“死尸”。期间玩《overcooked》,隋辛驰初次尝试,搞砸一切,晏山玩得愤怒,越怒越让厨房一团混乱,不断糊菜,隋辛驰刚开始很紧张,把手柄握很紧,见晏山认真分析走位,却开始笑,说宝贝,你冷静一点,不过游戏而已。宝贝,尾音拖长,吞食掉多少矛盾和怒火。隋辛驰保持了绝对的镇定,不时开玩笑逗乐了晏山,最终及时关闭游戏阻止了晏山的暴走。
隋辛驰的确不能算作游戏高手,用游戏白痴形容他更为贴切,他解释说他从小就不喜欢玩游戏,学生时代的娱乐方式是画画、玩冰球、滑雪,还体验过两次跳伞,跳伞的感觉最濒临极限,他在直升机上等待时好像要把心脏给呕出去,甚至想放弃,还是他的父亲鼓励了他。
晏山说:“你让我感到我的童年是灰暗的,玩游戏是可怜的。”
隋辛驰说:“你教我玩游戏吧,弥补我童年缺少的一部分。你不是喜欢玩恐怖游戏却不敢一个人玩吗?我可以陪你,虽然我很菜不能打怪,但可以在jump scare出来时让你抱住我。对了,你玩过冰球吗?”
晏山摇头说不会,隋辛驰就说:“那我教你打冰球,以后还可以一起去跳伞、蹦极。”
其实年龄越大,越不能被话语所折服,但晏山真的被感动,太感动原来会说不出话,只有亲吻和触摸。
隋辛驰玩《overcooked》的糟糕没有转移到现实厨房中,他擅长做饭,那两日做了意大利面和奶油海鲜烩饭,不输外面西餐厅,便是中国菜也很得心应手,做粉蒸排骨和水煮鱼,鲜香四溢,喂饱晏山,让他不禁抱怨吃太好会长太多肉。
做饭也是天赋,如同晏山即使按照菜谱,原原本本添加油盐酱醋,做的味道也永远一个样,不知哪个环节出错,从卖相起就很倒胃口。
想到隋辛驰做的饭菜,晏山更是饿得狂吞唾液,终于扔掉零食,决心不再懒散敷衍,打电话叫谭兹文出来吃饭,吃中餐,一定要吃粉蒸排骨和水煮鱼。
谭兹文下了课赶来,提前五分钟放学生攻占食堂还差点被教务处查课人员抓住,幸好有学生给他打掩护,说到此便很感动,否则教务处又要责令院里通报批评他。逃过一劫,谭兹文倒茶水,猛灌两杯,等凉菜端上桌,他才想起问:“对了,应淮到底是怎么死的?”
晏山眼皮跳了跳,筷子上那细软的葱丝飘到了桌面,被风刮着走了,他分明是觉得有那么几秒,自己的灵魂也随风飘走了。
他尽量保持淡定,问谭兹文:“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谭兹文说,“隋辛驰竟没告诉你?”
晏山点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几次想张口,却又觉得他没有要表达的。虽说死人是件大事,但经由谭兹文说出来,始终没有很强的真实感。应淮来烧烤摊大闹,切断自己小指的场面好像发生在昨天,他青青的眼圈拖得那么长,好像要垂到胸口边上,眼珠朝里凹,但也是喘着气的,即使和他对视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晏山没想过应淮真的会死,他好像比隋辛驰还小几个月?年纪轻轻的,改变和振作都来不及了。晏山不自觉扣着拇指的倒刺,全无胃口,看见红肉有点想吐。怎么可以死?死了就叫人忘不掉,太狠,真的太狠。
谭兹文说:“前天吧,我们几个说去喝酒,到了应淮那儿才看到酒吧在重新装修,一问说是酒吧转让给别人,后来听说应淮死了,我还吓一跳,毕竟也算朋友。不过之前听说他嗑药,精神又不正常,跟你更是不对付,渐渐就没来往了。”
谭兹文表忠心:“真的啊,好久没联系了,去他那里喝酒只是觉得酒还不错,况且他也经常不在店里,我是永远站在你的身边的。”
“行了,”晏山说,“我又没说什么,说得我多小气似的,多少岁了还玩这种我跟你好就不跟他好的游戏。”
“所以隋辛驰怎么没告诉你啊?他好像都死了有两周了。因为你在泰国所以没说?但是想想这事告诉你也很突兀。你说他怎么死的?是不是吸嗨了?还是自杀,你不是说他经常用这个威胁隋辛驰。”
晏山觉得谭兹文的喋喋不休实在恼人,让他没有空间思考和喘息,于是他说要去卫生间,实则到门口抽了一支烟,思索再三,还是给隋辛驰打去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湛城。
隋辛驰的声音很疲惫:“今天没怎么休息,等会晚上还有一个小面积。你几点到的?晚上可能没时间跟你吃饭了。”
“没事,我想你特忙就没告诉你,昨晚就到了,还延误了两个小时。我现在跟谭兹文在一起吃饭,晚上去找你?”
隋辛驰没立刻答应,顿了顿才说:“行。”
晏山打完电话回餐厅,谭兹文已经吃了半碗饭。晏山坐下来,没动筷,看着谭兹文说:“完蛋。”
“怎么了?”
晏山说:“隋辛驰不会深刻感悟到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以前应淮追着他骚扰他,他觉得烦,现在人死了就想到跟他的美好回忆,忽然后悔没好好珍惜他。饭粒变白月光,我这颗朱砂痣变蚊子血了。”
“什么朱砂痣蚊子血的,你能不能别想这么多,狗血爱情小说看多了,闲得慌。”
晏山开始盛饭:“我一下就有了食欲。谭兹文,你太恐怖了,我抽支烟的功夫你已经要光盘行动了。”
“天冷了,最近太容易饿。”谭兹文笑了笑,招手道,“服务员,加菜!”
晏山拖着鼻音去找隋辛驰。
在泰国的一个多月,Light Scar新来一个纹身师,晏山去时刚好碰上他,是一个瘦高个,之前老野的朋友圈发过他。纹身师准备走,问晏山找谁,晏山说找隋辛驰,纹身师就说:“哦,你就是隋辛驰的男朋友。”
话里有种“终于见到本人”的感觉。看晏山表情有些惊讶,纹身师又补充:“他在店里提起你,老野也说过你。”
“说我什么?不会是坏话吧。”晏山来了兴致,开玩笑道。
“怎么会,说你是纪录片导演,还推荐我去看你的作品,让我关注你的账号。”
晏山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纹身师又说:“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啊,还以为你是那种长头发、特别特别瘦的文艺男,结果这么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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