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板栗丸子
“没电了不会充电?”方玉泽压着声音继续问。
年黎换完鞋,抬起头时双眸冰冷,他反问方玉泽:“那你呢方玉泽?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手机有电却不接我电话,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年黎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却字字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方玉泽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年黎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更没有这样反抗过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那种感觉很令人气愤,就像是他养了一只对他摇头晃脑的狗,忽然有一天这个狗咬了他一口。
是那种自己地位和权威被撼动的愤怒。
他眯着眼睛双手撑着扶手站起身,真丝睡衣垂在白洁的小腿处,赤脚踩在羊绒毛毯上,他步步缓慢地走到年黎身前,黑棕的眼眸深的看不见底。
这是方玉泽发怒的前兆,他走到距离年黎很近的位置,微仰起下巴与年黎双眸对视。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年黎没有说话。
方玉泽却盯着他,句句逼问:“就因为我不喜欢你?”
年黎心累的无以复加,他闭了闭眼睛说:“既然方先生不喜欢我,就不要管我那么多........”
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和言语,令方玉泽因为联系不上年黎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他被气的喉结颤抖,眼睛泛红。
深黑的眼眸看了年黎一会,方玉泽忽然冷笑了一声,抬手从玄关的柜子上拿起钱包,抽出一张支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支票在年黎眼前,笑着残忍说:“看来你还是觉得我给你的不够多.......”
下一秒方玉泽猛地反手一甩,支票甩在年黎的脸上,纸张击打在脸上发出一声弹响,随后飘飘然的落在地上。
方玉泽眼中狠得冒火,指尖点了点地面,语言刻薄的说:“看看这些钱,满意了吗?够你认清自己了吗?现在再看看你,和我谈感情,你配吗年黎?”
“我给你钱,你伺候我,这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感情,什么真心真情,也就逗逗小孩子,当真就没意思了。”
最后方玉泽指着年黎,声音冰凉地说:“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如果你以后还敢这样,就给我滚。”
一番伤人的言语之后方玉泽胸口的怒气消了大半,他转身进房间换衣服,不多时换上一身体面的西装,又变成了那个在众人面前高高在上的方总。
年黎却依旧垂着头站在玄关处没动。
看见年黎这种失魂落魄的反应,方玉泽心里缓缓升起一种快感,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撒气,像是报复,又像是在印证年黎在乎他。
怒气烟消云散,方玉泽面无表情地理了理领结绕过年黎开门离开。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年黎一个人站在原地,垂眸望着地上那张孤零零的支票,不多时他弯下腰将支票捡起来放在柜子上抚平。
指腹缓缓蹭过支票上高昂的数字,年黎眸色平寂,声音很低说:“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
方玉泽再次回到这间房子是一个星期后。
他厌恶年黎对他的不恭顺,厌恶年黎对他的反抗,这些天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因为他对年黎太好了,给的东西太多了,才导致年黎得寸进尺。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许诺年黎什么狗屁恋人的名分,这样年黎就不会越要越多,居然还想出来什么方玉泽不接他电话,他也不接方玉泽电话的荒唐事。
方玉泽这一个星期没有回来,就是想冷落年黎几天,让他长长教训。
今晚方玉泽喝了点酒,像是曾经一样,他一喝多了酒就想让年黎伺候伺候他。
晚上十点多他回到这里,打开房间的大门时,房内却是一片黑暗。
已经是深冬,不似以往进屋时暖气扑面,光芒温和,而是一阵久未住人的寒意袭来,将方玉泽浑身的酒意吹散了大半。
他走进房间,打开大灯,环顾了一圈四周。
房间里的一切和他那天离开时没什么区别,方玉泽呼吸一滞,快步走到客厅里。
茶几上他上次留在这里烟灰缸已经被清理干净。
方玉泽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他没有细思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走进卧室里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临睡前他给年黎打了一通电话,没人接,方玉泽恼怒地将手机狠狠一砸,手机在床上弹了两下,也不知道弹到哪里了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与上次高尔夫球场事情如出一辙。
那次方玉泽也是和年黎大吵了一架,几天没有回家,等到三天后他喝醉酒回家,正好碰见年黎不在家里,他给年黎打电话却也打不通。
那是他第一次联系不上年黎,有一种很难言说的滋味,他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情绪,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只是令他心里很难受,很焦灼,让他坐立不安,什么事情都干不到心里。
方玉泽很讨厌这种情绪。
还好这种情况持续的并不久,第二天早上年黎就回来了。
这一次应该也和上次一样。
方玉泽睡前想着,估计是因为上次高尔夫球的闹剧让年黎丢了工作,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找了个乱七八糟的工作,还需要上夜班了。
下次他要和年黎说说这个问题,要想留在他身边,不许再去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工作
........
这样想着,没多大一会方玉泽就陷入了昏睡中。
半夜里方玉泽又猛地从梦里惊醒,胃里一阵阵的绞痛。
这阵疼痛来的突然,胃里面像是揣了一个绞肉机,在他肚子里翻滚着乱绞,将他胃腹里细嫩柔软的脏器都搅合的粉碎。
“嗯,嘶........”
方玉泽疼得浑身颤抖,侧过身双手按着肚子,却依旧按不住肚子里的蹦跳,那个东西好像马上就要从他肚子里蹦出来了。
身体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个虾米,他疼得紧咬嘴唇,不停的翻滚,身上的冷汗一直往外冒,将床单都晕湿了。
心脏也在疼,疼的快要死了......
方玉泽难受的要命,像以往一样,艰难的抬起手打碎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杯子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的巨响,可是这次却迟迟没有人跑到他的身边抱住他。
方玉泽疼得说不出来话,嗓子里艰难的发出另一个字:“年,嘶.......”
另一个字被痛哼声代替,疼得连说都说不出来了。
方玉泽手脚冰凉,捂着肚子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铁块压在肚子上,疼痛不光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后来不知道他是疼得昏了过去,还是胃绞痛散了以后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昨晚睡觉前卧室窗帘没有拉上,刺眼的光漫进来,方玉泽被刺得的眼睛生疼,艰难的睁开眼睛。
睡醒后方玉泽依旧很不舒服,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怎么翻腾的将被子都压在了身下,房间里暖气没开,手脚冻的冰凉,唯有额头烧的滚烫。
胃里也好难受,又胀又坠,方玉泽刚从床上坐起来忽然一阵恶心感袭来。
“唔........”
嗓子里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呕,方玉泽连忙捂住嘴,手忙脚乱的往洗手间跑,却在下床的那一瞬间腿脚软的压根站不住,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手脚摔得生疼方玉泽也顾不上,从旁边随便拽来一个垃圾桶,低下头就开始呕。
“呕.......咳咳咳........”
一阵阵呛口的酒液伴随着胃酸的溢上喉头,他又是呕又是咳嗽,双手紧紧握着垃圾桶的边缘,细瘦的肩膀不停颤抖。
嗓子里被呛的火辣辣的疼,方玉泽咳的脸色通红,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刚直起身喘一口气,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恶心感,他喉头猛地一滚,身体一僵头再次埋进了垃圾桶里。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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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伺候的感觉很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暖着手脚,吐得时候没有人拍背,胃疼的时候没有人揉肚子,就连吐完后连一杯热水都喝不到。
方玉泽坐在冰冷的地上,手脚瘫软,因为没有人给他揉肚子拍背,这次他吐得很艰难,像是将全身的心血都吐了出来。
他几乎虚脱,冷汗一阵阵的往外冒,湿漉漉的碎发垂在额前,他低着头闭着眼强忍着低血糖来临的眩晕感,心里恼怒地想着等着年黎回来了,他一定要让年黎把这个鬼工作给辞了。
连他都照顾不好,那他给的那些钱也别要了。
方玉泽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手撑着床头柜艰难的站起身,刚刚摔得手脚生疼,他握着手腕拧动了动手腕骨,走出客厅。
以往方玉泽不论什么时候起床,客厅里都会摆着热腾腾的早餐,有西餐有中餐,还有各种各样的粥,方玉泽有时候都怀疑年黎是不是在他身上安装了什么监控仪,不然为什么每次不论他是早上六点起来还是早上十点起来,餐食永远都是刚刚好的热度。
而现在客厅里生冷寂静,餐桌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方玉泽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发现他饿了,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空落落的烧的难受,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要从里面找点吃的。
双开门的冰箱打开,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和他自己一个人住时截然不同,如果是方玉泽一个人住,那这偌大的冰箱里最多会放几瓶冰水,但是和年黎在一起以后年黎慢慢的将冰箱里填满,放置着为方玉泽准备的各种各样的食品,并且还收拾的井井有条。
每次方玉泽一打开冰箱,都有种回家的感觉,这令方玉泽很满意。
方玉泽从冷藏一层里拿出来两块面包,打算随便烤个面包就去上班,却在将面包放进烤面包机前发现面包上长了一些深色的霉菌。
方玉泽皱起眉头,立刻翻看面包的包装袋,上面显示这个面包的保质期只有三天,然而生产日期却是在十二天前。
方玉泽皱起眉头,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肠胃脆弱,吃什么食物都必须是最新鲜最好的,年黎很细心,从来不会将过期的食物放在家里,
至于这个面包,是十二天前,那么就意味着这么多天年黎一直没有回过家......
方玉泽意识到这一点,将面包扔在台子上转身出厨房,他走到了客厅里仰头看着墙上的挂钟。
如果他没有记错,上一次年黎回来的时间是十点半,而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什么夜班也上不了这么久......
方玉泽眸色一点点变得黑沉,他再次拿出手机给年黎拨通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打不通的忙音。
方玉泽深吸了一口气,又走到了年黎的衣橱前。
衣橱的门打开,里面依旧放的满满当当,年黎的衣物一件没动。
方玉泽躁动的心莫名的安分了一些,他扶着柜门长舒了一口气,却在抬头时猛地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
扶着柜门的手瞬间失力,方玉泽身体沉沉的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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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林奇赶来的很及时,对方玉泽一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方玉泽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精神衰弱,有些体虚,昨天喝了酒没怎么吃东西,早上又都吐了,胃里面有炎症,加上心情不好导致的低血糖,这才晕倒了。
还好助理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碍。
此时方玉泽脸色苍白坐在床上,被子盖在胸口处,纤细的手背扎着点滴,睡衣的领口下锁骨清晰,更显得他单薄又脆弱。
方玉泽头疼的发昏,只想清静一点,吴林奇说的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他是一句都不想听。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方玉泽说。
“你这个药还没扎完呢,我回去了谁管你啊。”吴林奇一边调试着点滴一边说。
随后他四周望了一圈,忽然意识到少了点什么,问:“哎?你那个小男朋友呢?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