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酒
巨人观是高腐尸体,挪动,拖动都要分外小心,暂时除了拍照都没人动尸体,需要痕检人员勘探完现场才会移动尸体。
案子是在李亮辖区发生的,又有南桥分局的人在场,此刻李亮更是提着一股劲儿,势必要把案子办的漂亮。
林城的目光扫过现场,现场除了刚才江砚和沈易过来的时候留下的脚印就没有任何的脚印痕迹了,也没有发现凶器:
“老李,这边的雨是昨天晚上停的吧?”
“对,昨天傍晚就停了,现场很干净没什么痕迹,这尸体都腐败成这样了,估计是涨水从河里冲上来的,不排除就是淹死的。”
这一片是被水淹的树丛,这尸体应该是被水流冲到岸边,然后卡在这里了。
李亮照顾里几个队里的:
“来,准备将尸体拉上来。”
尸体此刻是以趴着的姿势半浮在水面上,需要小心地用钩子给钩起来:
“小心,小心,轻轻的啊。”
“唉唉唉,钩哪呢?钩衣服,别钩人啊。”
“大壮,你去帮忙。”
林城看着李亮队里的几个新人有点儿草台班子,冲白大壮扬了扬头。
沈易没见过,这毕竟是他发现的案子,多少还是有点儿好奇的,微微上前,探了一下身子,江砚看到他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
“巨人观正面不好看。”
沈易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他还不知道正面不好看?
“我读过书,不劳江法医提醒。”
江砚看他还在气头上,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怕自己越在身边他越生气,这才转身去了现场。
白大壮穿着隔离服和几个队里的人小心地将尸体拉了上来,正准备将尸体翻过来:
“小心翻过来,小心。”
沈易不由得向前了两步,整个尸体已经完全腐败,被翻过来那一刻,真正狰狞的一面才显露在众人面前,沈易看清之后不由得下意识眯了眼睛。
尸体面容膨大,眼球突出,双唇肿胀外翻微张,里面能看到快从嘴里膨大涨出来的舌头,整个人胸腹部高高隆起,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间隙中能看到身上的皮肤已经呈灰绿色。
腐败静脉网像是蜘蛛网一样遍布全身,四肢也已经比平常粗了好几倍。
那股腐败的味道,在尸体被翻过来的那一刻浓郁地充斥在了空气中,身上的蛆虫在身上的衣服里钻来钻去,这边从鼻子里爬进去,再从嘴巴里爬出来,在场的有村派出所的,也有县刑侦队的,不少小警察哪见过这样的高腐尸体,有两个当下就受不了了,扶住了树干弯腰就是一阵狂吐。
沈易都忍不住侧过头抚了两下胸口,将刚才揣在兜里的风油精拿了出来,猛地吸了两口,我靠,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抬起头不由得看向了江砚,就见那口罩上的眉眼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专注的目光钉在了尸体的胸口。
翻过来的几个人也看向了尸体的胸口,脸色一变:
“他杀。”
死者的衣服破了一个洞,白大壮小心地剪开了死者的衣服,胸口的位置赫然一个膨大外翻的狰狞伤口。
李亮刚拿过来尸袋就听到这两个字,血压都有点儿上来了,立刻凑了过来:
“什么什么?他杀。”
林城一边盯着尸体表面扫着信息,一边同情地拍了拍李亮的肩膀:
“兄弟,来活儿了,打起精神来吧。”
这种“江流儿”身上如果没有证件,又高度腐败,面容无法辨认,核实身份都是一个难题,如果是意外死亡那还好说,寻找家属交付火化就行。
但是如果是他杀,在这种死者身份不明,现场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勘探信息的时候,那难度就是几何形式的倍增了,确定尸源,寻找第一现场都是难题。
江砚粗略做了一下现场尸检,声音短促干练:
“死者男,年龄推断在30岁左右,左胸一处双刃伤,伤口深约六点九厘米,宽约三点二厘米,翻开的伤口切缘工整,角度微微向上刺入,这个深度足以伤及心包,造成急性心包填塞致死。”
江砚的目光一点点儿向下检查,低头看着尸体身上的一个位置时,抬手出声:
“剪刀。”
白大壮立刻将剪刀递给了他,沈易也探着身子看了过去,就见江砚剪开了死者的裤子,将下.体暴漏在了外面,白大壮看到时微微一哆嗦,沈易探着头要看,却被身边的小警察挡住了,随后就听到了江砚的声音:
“死者生殖器被切掉了。”
周围的男同胞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沈易终于找到了空隙将头蹭过去,就见那尸体的下.身空了一片,但是却有大量的蛆虫在爬,那场景实在是光看一眼都能三天吃不下饭,他又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用镊子清理蛆虫检查伤口的江某人。
哪怕是好胜心强如沈易,此刻都有点儿佩服江砚了,法医真不是人干的,他决定他还是要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做妇产科医生,虽然妇产科很多奇葩,伦理剧也不少,但是也总比让他挑蛆好一些,工作快十年,他第一次get到了自己行业的优点,那就是不用与蛆同行。
刘亮拧着鼻子凑近了看着:
“这多大仇多大恨啊,仇杀,这多半就是仇杀,胸口那一刀毙命,这还将人直接给阉了,这绝对是有深仇大恨的。”
江砚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浑浊不堪的下.体上:
“没错,而且这仇多半就是来自被切掉的那玩意。”
有明显的生.殖.器虐待,案情的指向性很明显,那就是和性相关,男子的生殖器直接被切割,如果在不考虑有特殊癖好的凶手的情况下,那么很显然凶手的杀人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死者,不排除是强.奸等原因,那么排查范围至少就有个大概了。
林城又拍了一下李亮的肩膀:
“这回方向是有了,不然这案子线索还真是太少了。”
江砚站起身:
“现在能从尸体上就能得到这么多,详细的要回去解剖,”
他微微一摆手,示意可以抬走尸体了,刑侦大队几个新来的一块儿过来,就要将尸体抬起来,此刻担架上的尸体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只要一动那布满了尸斑纹路的尸体就是一晃,这样的高腐尸体并不多见,有些派出所的警员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碰到过,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痛苦面具。
“小心点儿啊,哎,小宋你行不行啊?”
前头抬尸体的正是今年刚进刑警队的小警察,一共也没有出过几个凶杀案现场,别说巨人观了,就是个跳楼的都还没碰到过,此刻双手抬着担架,眼睛死死盯着上面尸体那一晃一晃的大肚子,胃里一股一股的酸水直往外冒,他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压下去,但是那阵干呕实在是压不下去。
“哎哎哎,小宋,快给我。”
李亮一眼就看出这青瓜蛋子要吐,赶紧上前试图从他手中接过担架,那阵干呕实在是压不住,冲口而出,李亮大惊:
“忍住,忍住,别晃。”
那担架上膨胀的尸体,因为小宋干呕的这两下开始左右晃动,李亮一把接过担架,小宋趴在一边就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李亮却在抬脚的时候踩到了一个坑,脚下一扭,身子忽然往边上栽了一下,担架也跟着向左边一歪,就见上面尸体的肚子开始以一个水滴状的姿态向下。
江砚的瞳孔骤然一缩:
“快扶稳担架。”
身边两个警察七手八脚地上去扶担架,甚至有个人甚至情急之中一手摸到了尸体,连干呕都来不及,就眼看着尸体的肚子似乎向外胀大了几分,江砚脸色一变,瞬间向着沈易的方向扑去,沈易都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江砚扑倒在了地上。
整个现场混乱一片:
“啊,要炸了。”
“快跑。”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风云变化,一个个慌不择路,就听一声并不刺耳的响声,就像是人放了一个闷屁一样,就在那么一瞬间,那鼓胀的尸体再次向外鼓了鼓,然后琼浆乍破,一瞬间恶臭漫天,尸体的肚子整个炸开,混着蛆虫的组织漫天飞舞,无差别地落在周围每一个人身上。
“啊...”
“我的天呢...”
呼喊声,恐惧的叫声弥漫在整个河岸边。
沈易被江砚压在身下,眼睁睁地看到了尸体炸开的全过程,一坨不知道是哪里的组织,混着几个蛆虫就掉落在离他脸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瞳孔炸裂,嗓子顿时开发出了男高音的潜质。
江砚刚刚睁开眼睛就迎来了沈易史诗般的尖叫声,他本想拍拍沈易安抚一下,结果在看到了手上掉落的浆液之后默默缩回了手,慢慢从沈易身上爬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他的背上身上头上都是那东西。
所有人都是惊魂未定,表情一片空白,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呕吐声,人的魂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沈易被扑倒的及时,身上沾上的并不多,但是眼前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亲眼看到江砚的肩膀上落了一片的东西,声音都有些抖:
“巨,巨人观炸了?”
江砚点点头,发梢还掉下来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组织的东西,沈易整个人已经麻了。
林城忍着恶心站了起来,手指了指李亮:
“老李,我再也不陪你出现场了。”
他一定是脑袋有包,是招待所的床不软,还是招待所的外卖不好吃?他到底为什么脑残一样地跟着这一群麻瓜来出外勤看江流儿?他脑子有包吗?
李亮离“案发现场”最近,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大户,此刻人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一整个比下水道都臭。
沈易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江砚车边的,他要洗澡,他立刻马上就要洗澡,江砚跟着他到了车边,沈易看了他一眼大声道:
“你还穿这一身干什么?还不快赶紧把衣服脱了。”
江砚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穿着吧,我现在除非脱光否则没区别。”
沈易看了看他这从上到下的样子,好像确实除了脱光没区别。
营地的东西两人都没来得及收就直接直奔家里,两人下车的时候村子里的狗都叫了起来。
江砚站在门口没进去,直接站在门口出声:
“你先吧。”
要是平时沈易就叫他一块儿洗了,但是现在,算了,他还是洗快点儿吧,眼不见为净,他直接将外套和短袖都脱在了外面,只穿了裤子进屋洗澡。
江砚一身脏污没敢进屋,怕沈易看到身上的伤口也没敢脱衣服,就这样站在门口等。
沈易用了快半瓶洗发水,但还是觉得身上有股味,身上都差点儿搓破皮,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二十分钟后了,他到门口看到江砚还是刚才的样子杵在那里。
“你去吧。”
江砚这才进去洗,这股味道很难除,他也一样反复用了好多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出来的时候怕熏到沈易,又在身上涂了一层的花露水,一整个人形驱蚊神器。
沈易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头发还是湿的,这一晚上的事儿让他的人都有点儿灵魂出窍,本来是开开心心去露营,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来,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他莫名的烦躁,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今晚的腐尸,一会儿是这段时间和江砚相处的点滴。
江砚,他每每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出的那些洋相就心里又羞又恼,这么多天,人家就像是糊弄傻子一样糊弄他,亏他之前还心虚,又是赔罪,又是喝酒,紧怕他生气,哪怕那天喝酒的时候他和自己坦白了也好啊,他肯定屁都不多放一个,没准还美滋滋地又和人家喝两杯。
结果人家倒好,连顺坡下驴都不会,愣是骗他到底。
驱蚊神器出来的时候就见沈易搬了枕头和一个小毯子在沙发上,见到他头都没抬地直接出声:
“你进去睡吧,我今晚睡沙发。”
江砚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垂着头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嗯,你是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