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酒
江砚坐在了他身边,对上那人瞟过来凉凉的目光的时候又往边上挪了一下,慢吞吞出声:
“我是怕我说是法医,你会嫌弃。”
沈易简直要气笑了,转过了身,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二佛升天,就知道用这招:
“江法医,殡仪馆运尸的和法医这两个行业差别很大吗?我如果嫌弃法医,难道就不会嫌弃运尸的吗?现在你还撒谎就算了,你还撒这种明显不符合逻辑的谎?”
江砚抿了下唇,沈易气不打一处来,这人骗他有瘾吗?明明是一次次地骗他,现在好像是他欺负了他一样,他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些日子感谢你的照顾,今晚也感谢你相护,你也看了我这么多天的笑话,就算是扯平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津市了。”
江砚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要走了?沈易是真的生气了,他心下有点儿慌:
“路上还在抢修,又开始下雨,这会儿还是别回去了,你如果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我可以去别的地方住,你别走。”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敢去主动认识沈易,在这里碰到他,这些天的日子梦幻的都不真实,现在梦终于要醒了吗?
“这是你租的房子,你走什么?去睡吧,很晚了。”
“我来睡沙发,你去睡床。”
“一个沙发争什么?我不困,我给学生改论文,你去睡吧。”
“你的笔记本还在河边的帐篷里没拿回来。”
沈易...
清晨,一辆大吉普警车进了村子:
“这路怎么都是大坑啊?是不是这里啊?”
“是是是,我师父上次发的地址就是这里。”
白大壮一边看着导航一边认路,林城开着车子按着他指的方向走。
两人昨晚回到招待所好悬没有将一层皮搓下去。
白大壮抱着手机期期艾艾:
“林队,你说我师父会和我们走吗?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住在这里的。”
“大老板下令,我们就来传个圣旨,放心,传圣旨也有外勤津贴。”
听到外勤津贴,大壮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抱着手机美滋滋地开口:
“这个点儿去还能蹭上我师父那的早饭。”
两个人摸进了院子,发现有两个屋子:
“林队,哪个呀?”
林城敲在了白大壮那不知道转的脑瓜子上:
“肯定左边的啊,右边的房顶都没了,去,敲门。”
白大壮敲了半天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昨晚还是沈易睡在了床上,江砚一晚上几乎都没睡着,开门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在看到眼前两人的时候反手就要关门,却被早料到有这一招的林城硬生生挤进去了一条腿:
“孙子,就知道你要关门,金屋藏娇了你,还不让你兄弟进去?”
第31章 社死回津市
江砚还以为是胖姐又过来送东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看到这俩货的嘴脸,他抵着门,林城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僵持在了这里,末了林城一声令下:
“大壮,上啊,撞开,还想不想吃早饭了?”
白大壮抱着手机提溜着眼睛瞄了一眼他师父,头一低,心一横,大喊一声:
“师父我错了。”
然后整个南桥刑侦支队的体重担当就像炮弹一样射了过来,门骤然被顶开,三个人齐齐冲到了门里面。
江砚及时扶住桌子,林城顺势扣住门边,两人都勉强站住了,只有白大壮因为对早饭的过分执着,用力过猛,一脚踩在江砚刚擦过的地上,以至于刹车失灵,前蹄失势,整个人就趴在了光可鉴人的瓷砖上。
此刻江砚盯着趴在地上的白大壮,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他当年到底脑子抽了什么筋,会收这么一个智商洼地做徒弟?但是下一秒他就没空顾及这个洼地徒弟了,因为沈易从房间出来了,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睡衣,此刻神情一片空白。
而趴在地上的大壮同学,都还没来的喊疼就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双拖鞋,黄色的,上面有一只奶龙?他眨了眨眼,他师父什么时候换风格了?他不一向是走精英修罗风的吗?别说这小奶龙还挺可爱的,他忍不住上手就要摸,但是眼前的拖鞋却跑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换这样的风格了?还挺可...”
他抬起了头,就发现眼前的不是他师傅,而是师父昨晚那个朋友?他愣愣地蹦出了最后一个字:
“爱。”
屋内画面一瞬间静止,江砚内心崩溃,沈易完全状况外,白大壮一脸不可置信,只有林城在震惊之后目光在沈易和江砚面前来回瞟了有三秒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难怪你不肯回去,你们这是都过上了?”
他们顶头上司孟局座那天亲自叫他去办公室确实是透露了江砚这厮一直窝在这里不动地方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儿情况,据不十分可靠情报,对方好像是是个医生,还是妇产科的主任,对此他们孟局座非常满意。
医生好啊,这工作稳定,体面,和江砚的工作只一字之差,两口子以后一个医活的,一个剖死的,举案齐眉,谈论起话题的时候也有共同语言。
连以后的育儿问题都解决了,而且医生,又是这么年轻的主任,那智商能低吗?再加上江砚那学霸基因,那以后的孩子就是不985那也保是个上游211啊。
林城至今都记得他们孟局坐在办公室抱着保温杯,那一脸老怀甚慰的模样,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实打实的良配啊,要不是江砚已经缺席两次复查,孟局座也不会急吼吼的叫他过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怎么?怎么有点儿不太对头呢?先不论这妇产科主任是真是假,单就性别这一块儿,孟局座的育儿问题就可以不用考虑了。
沈易本来正准备去洗个澡换好衣服,然后去找胖姐将租金结算了,甚至他连早饭都下决心不吃了,但是现在什么情况?这是江砚的同事?这么早就过来,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江砚叫过来?他有病吧,他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这个好像是姓林的副队长他在口出什么狂言?他当下就回敬回去:
“什么叫过上了?”
这话像话吗?
江砚看着沈易更加生气了,连忙踢了白大壮一脚,示意他赶紧起来,然后立刻上前试图安抚沈教授:
“他们是我同事,估计是被县城招待所扫地出门了,干刑侦的,你懂得,脑子都不大正常,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
说完之后他立刻回头看向眼前那俩货,脸上是安抚也没了,温柔也没了:
“你们大早上来做什么?赶紧的,村东头有早市儿,该去吃去喝,别在这儿赖着。”
林城抽了一下嘴角:
“你看看你那卖友求荣的嘴脸。”
说完他就绕过江砚,扫了一圈屋内,他是去过江砚在津市的房子的,那房子只能用干净整洁不似活人居住这一句话来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干法医的都有洁癖。
他第一次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下脚,那地面比遗体告别大厅的水晶棺材擦得都亮堂。
但是现在他一样不知道怎么下脚,因为门口横七竖八了好几双鞋,目测不是江砚的,沙发上有三件衣服,据他所知江砚从来没有往沙发,椅背等地方放衣服的习惯,茶几上有两个杯子,一个是陪着江砚历经风风雨雨的保温杯,另外一个上面画着一个奶龙,细看造型都和江砚“室友”脚上拖鞋上的一致。
他一侧头就能看到屋内开着门的卫生间。
“啪”的一声,林城打开了卫生间的灯,目光在那成双入对的牙刷上绕了一圈,又落在了那一深蓝一浅黄的毛巾上,最后他双手交叠站在了江砚的面前:
“江主任,如此明显的生活痕迹,连现勘都不用请,我想任何一位有眼睛的刑侦人员都可以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个结论叫同居。”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拍了拍江砚的肩膀:
“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应该勇于负责,怎么可以这样逃避责任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21世纪了,两个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同居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可以这样扭扭捏捏的?白大壮,还不见过你师娘。”
骤然被点名的白大壮看向沈易,昨天那梗着脖子的劲头全没了,低眉顺眼的好像沈易小时候养的那只大胖狗:
“师娘,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沈易大早上起来,生生被眼前的画面炸裂的缓不过神儿来,他现在已经不在科室了吧,他都离开要命的妇产科了,但是这里的人怎么还这么颠呢?
“你别瞎叫,谁是你师娘?我和你师父没关系,江砚,说话。”
江砚骤然被点名,脊背一直:
“是,我们真的没关系,我们就是邻居,你们进来也看到了,隔壁的房子屋顶都没了,是前两天下雨把屋顶淹了,他这才过来借住。”
林城和白大壮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可怜他们分局最年轻的法医处主任,竟然是个惧内的,林城抿了抿唇,最后给了江砚一个眼神,示意兄弟懂你:
“好,邻居好,邻居,邻居play什么的最带感了。”
想不到江砚看着为人正派,也这么会玩?
沈易只觉得他的三观都要塌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什么邻居play,他怎么知道他们play了的?
这个地方他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澡他觉得他也可以不用洗了,从屋子里直接拎了皮箱,江砚一惊:
“沈易...”
叫了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说什么,沈易却没搭理他,收拾了在沙发上的衣服,换鞋就要出去。
林城也看出了不对,什么?什么情况这是?面皮这么薄吗?他就是开玩笑的,他心虚地看了看江砚,这人是个万年单身狗,以至于在孟局那里都挂了号了,先别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这要是真因为他们来给人家对象吓跑了,江砚会不会拿解剖刀直接剖了他?
他赶紧上前拦住沈易:
“我胡说的,你别走啊,你走了江砚还不得杀了我?”
沈易实在不明白江砚的同事的脑子都是怎么回事儿?他冷静下来开口:
“我再说一遍我和他没关系。”
说完他绕开林城就直接出去了,提着箱子,手上挂着衣服,直接一股脑都塞到了他车里,江砚瞪了林城一眼,林城真的觉得他是无辜的,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吧?
江砚追了出去:
“你的电脑还在河边,我给你取回来再走好不好?”
沈易头也没回,这一早上还不够社死的:
“我自己去拿。”
黑色的奥迪A6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江砚站在门口攥紧了手心,一直目送到看不到车子肩膀才微微塌了下来,林城在身后看着他这模样也有点儿慌,直到他对上了转身看过来江砚那寒凉的目光,他一瞬间觉得江砚好像是在看尸体。
“江,江主任这事儿不能怪我吧?我也没说什么啊?人家明显是对你有意见,你可别找我背锅啊。”
江砚面无表情地回了屋子,白大壮战战兢兢地和林城对视了一眼,然后躲到了他身后。
沈易一个人开车回了昨天露营的地方,帐篷和天幕都还扎在那里,烧烤架和昨天吃剩的毛肚锅也都还在,沈易缓缓走了过来,昨天来露营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却没想到一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笔记本电脑在帐篷里没有被昨晚的雨浇湿,他记得这电脑还是江砚昨晚收进去的,他抱着电脑一个人在天幕下坐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昨天运走尸体的地方,最后叹了口气才回到了车上。
江砚家中,林城和白大壮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所以说,你们两个真的是邻居,是到这里认识的,你骗了他,他骗了你,然后他露馅了就承认了骗你,还和你道歉,结果人家上次真诚地坦白了之后你还继续骗,最后穿帮了,人家就生气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