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不七
“我不想看见你。”整个包厢嘈杂混乱,但谢斯聿的声音冲击着苏乙的心理防线,“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怎么了?”在这一刻苏乙还以为是谢斯聿单纯心情不好。
“没怎么,我腻了,不想跟你玩这种恋爱游戏了。”
“恋爱游戏?你觉得是游戏吗?”苏乙不明白,眼睛越来越红,谢斯聿说的一字一句跟刀一样划在心底。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斯聿突然间不回自己消息,回国也不告诉自己,一看见他说这些难听的话。
他想他只是担心谢斯聿的危险…..苏乙有些站立不稳,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从谢斯聿嘴里说出来的瘸子两字比旁人的攻击性更强,那是带着鄙夷、轻蔑的眼神。
或许…或许谢斯聿从来就看不起他这个瘸子。或许从头到尾只有他最在意、重视这份感情。
而谢斯聿只是想玩玩,仅此而已。
“就是对你不感兴趣了呗!这还不懂?”一个染了白头发的人坐了过来,很亲密地勾住了谢斯聿的肩膀,苏乙突然想起来,那是之前谢斯聿说精神不太好的人。
“你不是说你和他没有关系吗!”苏乙被击溃了理智,愤怒地吼道。
“我和他关系可不浅。”宋沅今天化了点淡妆,整个人肌肤雪白,唇红齿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苏乙送给谢斯聿的手链,他眉眼带笑地向上抛了抛手链,“哟,你这地摊货能值多少钱啊?”
“十块,五块?”旁边有人笑道。
“还给我!”苏乙向前想抢回那串手链。
那是,保佑了苏乙很久的手链,陪他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以及往后很长的孤独时光。
“哎,不给。”宋沅笑嘻嘻地说道。
“给我看看呢。”这群人好像突然对地摊货有了兴趣,一扯一拉下那串手链就散落了一地的珠子。
苏乙失神般顿在了原地,像是突然应激了一样,蹲在地上满地捡着一颗一颗的珠子,嘴里一直念着:“手链…我的手链。”
宋沅还在笑,笑这破玩意儿还会有人跟狗一样趴在地上捡,踩住了一颗檀色的红珠。
苏乙双眼充血,再也不想忍受,猛冲了过去,却很快被旁边待命的黑衣人压在了地上,宋沅乐坏了,在谢斯聿的直视下,他用力踩上了苏乙的右手,苏乙发出一声惨叫。
眼看着苏乙被人拖出包厢,宋沅凑近谢斯聿的耳边,故作疑惑地问道:“我就纳闷了,这怎么就下不了手呢?你对我那么狠心,对他就那么优柔寡断,不介意的话我帮帮你好了。”
谢斯聿表情可见的寒冷,宋沅摆摆手:“哎,没礼貌,谢谢都不说一句。”
他走出包厢的时候,喊了句:“谁要玩游戏!这次绝对会很好玩啊!”
断断续续的,有很多人放下酒杯跟着出去看热闹。
苏乙被人带到了楼下的停车台。这里是跑车开始冲刺又是结尾的地方,场地开阔又平坦。
“记住,等会儿我放开你的时候,你就使劲往前跑,千万千万不要停下来,好不好?”宋沅告诫道。
“上周我们玩废了一个人,笑死我了,那人尿了一地。”
苏乙被扔到路中央,身后有几个人笑嘻嘻地坐进自己车里。接着有几束远光灯照射在这个瘸子上。几乎是顷刻之间,苏乙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睛,耳边传来车猛轰油门的声音,还有不耐烦的喇叭声,山风一阵一阵地刮过他的身躯。
宋沅从车窗探出头来:“瘸子,跑啊!”
可是瘸子根本跑不快。
一辆紫色的跑车已经冲了过来。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害怕,苏乙全身发出颤抖,他咬紧自己的嘴唇,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即使他疯狂地往旁边躲去,但是几秒内那辆紫色跑车就和他擦身而过。
猛然间苏乙瘫倒在地上,他害怕得腿都在发软,耳朵嗡嗡作响。
苏乙茫然无助地,四处寻找能躲一躲的地方,却无意间在看台上寻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谢斯聿一动未动,以旁观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向他,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任何情感存在。
苏乙不明白,只是付出真心,为什么会遭受这些。又不敢相信,谢斯聿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样子。
死在这个地方,被人随意蹂躏而死,苏乙接受不了。相比他们的玩弄,最痛苦的是谢斯聿的绝情。
苏乙胸腔充斥着愤恨和不甘,他再一次爬起来,手脚已然麻木,整个人垂死挣扎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着路边的围栏。这个可怜的瘸子想躲一躲,而身后又一辆跑车冲了过来,不过并不是存心想撞死他,偏生是想堵住他最后的退路,堵在了围栏前,那人语气里带着一丝厌烦:“喂,这样就不好玩了。”
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廉价的玩具。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想忍受这种玩弄。
苏乙再也顾不得什么,他站起来,身体一摇一晃地走过去,眼睛充血,他伸脚去踹那人的车身,“妈的有种你们就来撞死我!你们这些孬种,来啊!撞死我!”
巨大的、嘈杂的喇叭声淹没了他的辱骂声。
他没摸着车把手,只能去锤那人的车窗:“去你妈的!有种出来单挑!”透过车窗,他看到里面人笑得灿烂的脸,甚至对自己比了一个中指。
“小心后面哦。”
苏乙顺着那人手指往后一看,而身后不远处便是宋沅的红色跑车,在深黑的夜里尤其炫目耀眼,那撕心裂肺的准备冲刺的声音让苏乙头脑一阵眩晕。
就好像是,前面的跑车是故意把苏乙让给宋沅处决。
面前这辆车往后倒了倒,便往前开走了。苏乙还摸车头的前视镜,他被别倒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一圈。
苏乙咬紧着牙,眼里全是倒影着那辆跑车的灯光,直至越来越亮了,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根本无处可逃。
他大力地喘着气,无助地佝偻着身体。不得已,眼角溢出又恨又怕的泪水来。
该死,妈的这群人全都该死!
而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车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从侧面直直撞向了宋沅的那辆红色跑车。
空寂的山谷发出惨绝的声音,又再次陷入安静。
………
作者有话说
是双洁 很狗血 如有不适及时弃文
第27章
红车被撞到后,往外滑了几圈。
谢斯聿从银车出来,他走得不太稳,脖子那处的肋骨因为碰撞一片淤血,即使这样,偏偏还去拽已然半死不活的宋沅,跟索命的恶鬼一样好像要把他置于死地,眼见着状况越来越严重,终于有人赶去将两个人分开。
之前的喧嚣彻底结束,只剩下杂乱的人声,以及汹涌的风浪声,而红车被撞得更严重,车侧身有一处完全凹陷进去,宋沅被人从驾驶位拉了出来,他头部受到了撞击,意识不清,鼻子也出血了。
宋沅的嘴依旧不消停,一直在嚷嚷着什么,有人凑近,便听见他用一种嘲讽又愤怒的声音说:“谢斯聿……哈哈哈哈你完蛋了呀!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撞他?”
谢斯聿深不见底的眼里覆着一层狠厉:“你病得不轻。”
“可你就是很在意他……”这话还未说完,宋沅就被狠狠掐住了喉咙,似乎单单指望这样做能把这句话彻底消音,谢斯聿脸色转冷,“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很有意义啊!我就是要看你彻底沦陷,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你,我要让他像我一样厌恨你!你得跟我一样遭受折磨!”
“宋沅,别以为你多了解我,我想让你死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来弄死我。”宋沅不以为然,眼里闪过一丝流光。
在此时谢斯聿冷笑了一声,“死了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你可得好好活着。”他推开了宋沅的肩膀。
两人隔了些距离。
宋沅听到这句话,脸色惨变,咳嗽了好几声,好似要把肺都给吐出来。
“在说什么啊。”
“赶紧把宋沅送去医院看看,不要把事情闹大。”
“本来玩得好好的,搞这一出……”
“扫兴。”
人走得差不多,谢斯聿还站在原地,身后的影子在路灯的映衬下越来越长,山顶的风又猛又冷,余光里,苏乙还瘫坐在地上,他双手撑在地上,风吹得人头发凌乱不堪。
眼前所有的事物缺失了真实感,恍惚间,只剩那双眼还算澄亮。
好一会儿,苏乙才站起来走向谢斯聿,他看了一眼银黑色车些许糟糕的车头,最后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斯聿偏头看向他:“你很希望我见死不救?”
“我不明白,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难听的话,宋沅把我拉出去你也毫无反应,到最后你又开车撞他?”苏乙眼球很红,非常执着地追问着,是必须要问个所以然,“为什么!”
“闹出人命对我也有影响。”谢斯聿淡声说道,“一开始确实是想和你分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毫无感觉,这样你可以理解了?”
“没有感觉….”苏乙喃喃道,瞳孔缩小,“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做……”这时候苏乙右眼里流出一滴泪水来,晃得人刺眼,到此时那还算是质疑、隐忍的眼泪。
“从那一刻我才知道对你没感觉,还挺恶心的。”谢斯聿说的话过于清晰明了。
“混蛋!”苏乙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嘶哑:“你拿我当什么了?你的实验品?”
谢斯聿稍稍侧过头,半晌才漠声说:“不然呢,难道到了恶心的地步还一定要在一起?”这句话说出来,他便看见苏乙的眼睛已然被泪水贯满了,非常难过的样子,他还从未见过苏乙这样伤心。
原来爱情并不只是一厢情愿就能美好起来。
谢斯聿握住他的手腕,又轻轻挥开,“苏乙,早点结束对我们都是好事。”
他走向车驾驶位,坐进去后,便看见苏乙双手握紧成拳,跟在他后面,踹他的车身,满脸愤恨地对他吼道:“谢斯聿,你这个王八蛋!”
“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人!混蛋!烂人!可恶的家伙…”苏乙对他嘶吼道,但是泪水很没出息地一直往外流。
直至车已然消失在前方的路,苏乙还在骂他是一个可恶至极的王八蛋。
如果他能想到更肮脏的话骂他就好了,也要让谢斯聿和他一样狼狈,可是两人中,谢斯聿总是那个平静如水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完全不受情绪影响的家伙。只有他,只有他忍受一遍一遍地心如刀割,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谢斯聿对他冷漠无情的样子。
几乎每天深夜苏乙都睡不着,夏天,那大大的月亮在黑夜里越来越亮,苏乙觉得它也很可恶,因为它亮得让人没办法睡觉。更可怕的是每夜的水管滴水声、楼下青蛙的突如其来的叫唤、床板的咯吱声、以及渺小的虫鸣。它们此起彼伏,又重复不停。
隔音不好的墙壁也日夜不休地播放着邻居的吵骂声,以及排气管里涌进楼道的油烟,嘈杂,肮脏,喧嚣,一并喂进他的呼吸道,逼得他喘不过气。
大概是那晚自己从山顶走下来的缘故,苏乙腿又不利索了,突然疼得不行,他专门请了一天的空假,去市医院挂了个号,医生告诉他得早点做手术,还有治愈的可能性。
这手术要大几十万,苏乙根本没钱,他也不可能去问沈素要钱。一旦因为钱的事情让沈素在江家诞生矛盾,沈素不能幸福的话,沈素不能幸福…….苏乙觉得就这样吧,腿好与不好在这世界上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从医院坐车回来,身心俱疲,即使一个看起来年迈体虚的老人站在他腿边,苏乙也懒得让座了。
就不让座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老头能一瞬间比自己还瘸嘛!难道他苏乙还能活到老头这个年纪吗?
他也要死了。
老人提着一袋米,倒是没怎么挖苦这个年轻人,也听不见苏乙内心激烈的澎拜,反而是旁边的热心大妈一直在唧唧歪歪。
那些她们自以为的锋芒毕露、代表着自己人格魅力的众多眼神里,在此刻,苏乙甚至没有什么平时的精力去揣摩去反击。
但至少他下车的时候甩了她们一个大白眼。
只是走在路上,他突然想起家后面的一条白水河——是一条没落的运河,就隔在茂密的芦苇荡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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