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临青
想要挑战我?
哪怕是远不如我的半圆顶,远不如诺斯线的南方美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一个资深攀岩大神的生死存亡玩弄于股掌之中。
余曜的视线落在窗外的山脊轮廓线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谢海青还以为少年被自己的描述吓住,连忙安慰道,“没事的,余曜,这种事很常见,你看。”
他指了指进进出出的担架,“架子上抬着的,十个有八个都是刚从优胜美地公园送来的。”
“依我看,医院就应该重新分区,酋长岩受伤的一个区,酋长岩相同路线上受伤的一个区,各个路线的不同绳距上受伤的也一个区……”
余曜诡异地对上了对方的脑回路,“这样分区,同一个病房的病友还可以相互交流自己的受伤经验,以免自己下次再进来时还住在这个区?”
“还是你脑子灵光!”
谢海青眼睛都亮了,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呢!”
他蹬蹬噔跑去医院留言簿柜台,还真把这条建议写了下来。
余曜一言难尽地看着同伴去了又回,讲道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真的会有医院参考这样的建议吗?
少年的疑惑都写在脸上,谢海青很有自信地笑了下。
“这里的很多医生本身就是攀岩爱好者,连院长也不例外,说不定哪天咱们攀岩时就能见到他们。建议被采纳的可能性绝对大大的有!”
“你是刚来,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优胜美地公园之所以能从那么多岩场脱颖而出,成为攀岩者的理想天堂,除去酋长岩,本地的攀岩文化氛围也很特别,几乎一切都围着攀岩打转。”
他很中二地冲着窗外的遥远山体展开怀抱。
“小余,马上你就知道,什么叫攀岩的宇宙中心,什么叫攀岩的国度!”
路过的担架上有个伤者听见了,一骨碌坐了起来,操着不知哪里的方言支持,“哥们,你说得对!这里就是攀岩胜地!”
余曜:?
他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
“哐当!”
病房里传来了很重的摔打声响。
少年眉心跳了跳,打算进去看看情况。
可下一秒就被谢海青拉住,“没事,正常正常!”
“都摔东西了还正常?”
余曜有点不能理解。
摔东西难道不就是撕破脸和打架的前兆。
他正要挣脱谢海青的手,病房的房门倏地被大力撞开。
出来的宋双成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火冒三丈地回头大吼了一声,“我是闲着没事,我管你去死!”
他重重迈步走出门,一眼就看见了椅子上刚刚说要去取药的两个小的。
“失策了,应该走远点的!”
谢海青很没义气地躲到了个头快跟自己一样高,年龄上还小了一大截的少年背后。
余曜:……
少年不得不直面自家教练的怒火,说完全不慌绝对是假的,毕竟宋教此时面红耳赤,看起来有点吓人。
“宋教?”
余曜努力弯了弯眼,试图用笑容感化对方。
宋双成也的确在自家徒弟这个堪称乖巧的笑脸里勉强熄灭了一瞬怒火,可马上就在病房里冷冰冰的一声“麻烦把门带上”里再次破了功。
他用一声巨大关门声回应,换来了过路护士们不赞同的目光。
“我现在就回国,余曜,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才来就要走?
余曜微微睁大了眸子,很快就摇了摇头。
“宋教,你先回去吧,我打算在这边住下。”
马上就要到了适合攀岩的春季。
而谢海青刚刚的话也成功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
余曜是真的很想感受一下,一切都围着攀岩转的生活是什么样,就是不知道跟冬奥会时奥运村的氛围会不会很相似。
当然了,如果能多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从他们身上汲取到更多的户外攀岩经验,就更好了。
余曜从确认教练没事,就已经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酋长岩之旅。
他的心思毫不掩饰,化作点点浮光,雀跃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纯粹又灿烂。
宋双成一眼看透。
生气之余,心一下就软下来。
“行行行,”他把自己的包背好,好声好气,“都依你,你在这儿好好的,等我回国就把赵威明叫来陪你。”
他作势要走。
余曜拦住了人,“宋教,机票都没有订,你现在要怎么回去?”
宋双成板着脸,老小孩一样固执,“反正我现在就是要走!”
余曜心里好笑,但脸上却很认真,“我们先去跟祁哥他们汇合,等订到机票,您再回国。”
宋双成气归气,被拦着说了这么会儿话,理智也就回来了,眼见徒弟努力地给自己递台阶下,就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同时也有点心酸。
都是徒弟,病房里的那个和面前的这个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唐清名那个小兔崽子痴长了那么多岁,哪点比得上余曜。
余曜才多大,就知道心疼教练了。
宋双成感动地在心里又给少年记上一大笔。
余曜打电话叫来了车,把人先送回了祁望星预定好的下榻地点。
谢海青在旁边看着,等少年一回转,就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连我舅舅那个火炭脾气都能哄得住,你小子行啊!”
余曜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多大的事。
宋教要真是铁了心想走,自己还能拦得下来?
不过是气头上说气话罢了。
余曜推门进去病房,一眼就看见唐清名病床前倒地的铁质置物架。
刚刚摔出声音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少年默不作声地把置物架立起来,一一把地上散落的塑料药瓶和书籍放回架子上,再一抬头,才对上唐清名狭长微眯的眼。
“你把宋老头劝下来了?”
唐清名贴着好几道创可贴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余曜点点头,坦然回望,“我想,唐教你也不想让宋教走吧。”
他没看错的话,宋双成出现在病房的当场,唐清名脸上眼里闪过的,绝不是厌恶不喜的神情,反而更像是惊喜怀念之类的。
唐清名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否认。
谢海青顶着红毛疑惑地凑过来,“那你没事激怒舅舅干什么,你们两个暴脾气凑一块还能有个好?”
唐清名懒得搭理这个活宝。
余曜腹诽,不想让人走和计划让人走又不是一回事。
唐清名问道,“你们打算住哪?”
余曜就把地图上的酒店位置标记给他看,“祁哥定了这里。”
唐清名不甚满意,“离酋长岩太远了,开车也不方便,你搬过来跟我和海青一起住。”
“有盘山公路也会不方便?”
余曜已经提前看过了酒店图片,对环境整洁度很满意,再加上行李已经被送过去,并不是很想变动。
谢海青摇摇头,“路没有那么好走。”
他举了个例子,“你来得晚,再早半个月,下雪封路,我们要走盘山道,开两个小时车才能进去,车轮上还要加装防滑雪链,对开车的技术要求很高。”
“现在雪是化了,但马上就到了看火瀑布的旅游旺季,基本上从七点开始就找不到停车位,住得近还好,住得远,往返会很辛苦。”
余曜微微皱眉,“但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近酒店。”
他倒不是不想住得近,主要是其他地方早就被预定完了。
唐清名冷笑一声。
谢海青也笑了起来,当场就打了包票。
“有唐哥在,还愁找不到地方?”
他这话还真不是空话。
唐清名在病床上打了几个电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会。
当天晚上,余曜连带着随行人员一起,就住进了离酋长岩最近的一家,家庭作坊似的木屋客栈里。
近到什么程度?
入住的时候,办理入住的前台服务员兼老板褐发胖男人自豪无比。
“哦,余!再没有比我们客栈更适合你们这些攀登者的住所,在你的隔壁,除了唐和谢,还有好几位酋长岩上的常客。他们明明都是开着房车来的,但还是会选择时不时来我这里缓解疲惫。”
祁望星惊呼,“开房车来的还用住宿?”
余曜也不大信。
可高鼻深目的客栈老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耳语,“我这里有上好的威士忌和最给劲的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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