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狌狌
大量患者的经验证明僵僵糜的毒素虽然无解,但敷中药膏却能有效缓解疼痛、防止伤口糜烂。只需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毒素自然会消散,因此只要能让患者在这一个月内不那么痛苦便足够了。
而敷药膏可以让这个月内患者伤口都处于“打麻药”状态,不痛不痒,也不会糜烂,只是毫无知觉。
“没错没错。”一旁的警察也立刻点头,“敷药膏效果好,不会痛不会烂,以前我奶奶那辈儿时常有人被咬,都是去找老中医敷药。”
另一个警察也接话道:“对对对,小时候我也常听说,只是现在都没听说有人被咬了,该去哪里找人敷药啊,不是说那个药很难做的嘛?”
“荷花塘啊!”这时候隔壁床一直偷听的一位大爷终于忍不住出声,“荷花塘有两家厉害的嘛,保准有的。”
荷花塘,又是荷花塘,简直如同诅咒一般。
仲阳夏紧抿着唇,闭了下眼睛没说话。
医生说完后便先行离开,两名警察了解仲阳夏的基本信息以及相关情况,得知仲阳夏现下的困难处境后,贴心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通知家里人。
仲阳夏沉默了片刻,摇头拒绝:“不用了。”
不用家里人来接,但现在的情况仍需解决。
他身上的手机以及林雨生给他的钱全部都不翼而飞,警察回放了记录仪,确实他们接到报警,赶到时仲阳夏就一个人躺在地上,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手机和钱。
不知是不是被报警的人偷走了,警察表示会追查,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个监控,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可能找得回来了。
仲阳夏现在无人照顾,还倒欠医院一百多块钱的医疗费,是警察帮忙垫付的。
而且现在即使给他一个新手机,他也没有电话卡。腿还动不了,莫说回去Z市将有多困难重重,光是这奇葩的伤,恐怕回去了更是无人能治。
最后,他只得掏出兜里唯一的东西,——林雨生给的纸条。
没办法,林雨生是他在这儿唯一认识的人。
警察联系了林雨生。
过了快两个小时林雨生才灰尘扑扑地赶到医院,先是谢过了警察,还了医药费,又签了一堆字。
架着仲阳夏坐上了刚才在医院门口新买的二手轮椅,推着仲阳夏往医院外边儿走,两人才终于有空说上话。
“诶哟你看你,真是倒霉呀。”林雨生叹了口气,握紧轮椅把手,“不过没事的,我家有祖传药方,我保准给你治好的。”
仲阳夏没心情说话,垂头冷眼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他这辈子还从来没坐过轮椅。
这种任由别人掌控着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且厌恶。
*
林雨生斥巨资五十块包了辆面包车回荷花塘。
仲阳夏的腿不方便,坐三轮车简直是一场酷刑,林雨生不舍得,并且还打算顺路给他买个新手机回去,仲阳夏阻止了。
有手机也没卡,补卡又要身份证,补身份证又要户口本。
连环死局。
车子缓慢穿过小镇街道,仲阳夏沉默地看向窗外,这个小镇偏僻、简陋。许多路边摊就这么用一张布铺在地上,上边儿摆着要卖的东西。
仲阳夏沉默地看着往来行人,他们大多数都是纳关族人,穿着布衣,女人戴着头巾,男人留着小辫,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穿过小镇,车辆行驶进山野。
面包车坐出过山车的感觉,仲阳夏被颠得想吐,林雨生忙给他打开窗户透气,又从兜里掏出两片干叶子给他,“放在鼻子下边儿闻,会好很多。”
叶子有股淡淡的清香,总算把刚才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那怎么办呢?”林雨生提出建议:“请家里人帮忙寄户口本过来呀?”
仲阳夏没回答,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雨生明白眼下什么都是空谈,都得等仲阳夏的腿恢复了再说。
“没事,我会对你负责的。”林雨生说。
仲阳夏凉凉地扫他一眼。
“啊不是!”林雨生找补,“我会负责把你的腿治好,我不会不管你的。”
过了片刻,仲阳夏说:“你都记着账吧,会还你。”
荒山野岭的石子路,颠得五脏六腑都好似要错位,好在这次有林雨生和他给的叶子,仲阳夏最终没有晕车。
很多年以后,仲阳夏对这趟返程都印象深刻。
窗外倒退的群山、吹进车内的清新空气、身边目光关切的林雨生、以及自己看不清的未来。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自己是否还会跟林雨生回到荷花塘?
第13章
仲阳夏杵着拐杖勉强能走,只是姿势别扭,受伤的腿拖着很不舒服。在一楼的时候他就坐在轮椅上,能松快一些,也能自己推动轮子在林雨生家门口转转。
林雨生一回来就钻进那间中药房里捣鼓药膏,想快一点给仲阳夏贴上,免得伤口恶化。
此时夕阳正好,不远处的小水沟上边围绕着一群转圈飞舞的小蚊虫,嗡嗡地发出声音,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犬吠。或许内心深处也已经接受接下来的个把月都要在这里度过,仲阳夏难得地感到平静。
这份平静一直持续到晚上洗澡。
林雨生从杂物间搬出来一个大木桶放在卫生间,说是要给仲阳夏泡澡,他在水里放了些杀菌消毒的药材,便于伤口恢复。
仲阳夏本来嫌麻烦想拒绝,但撩起裤子一看,被僵僵糜咬过的那处皮肤已经肿得发亮发紫,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疼痛,但看着就足够骇人。
“你看吧,听我的准没错,我保你这个月舒舒服服的,一点都不疼。”林雨生在一旁拿着个小木盒,往桶里丢东西。
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此刻林雨生没走,仲阳夏也不扭捏,自己坐在凳子上把衣服脱了。
林雨生眼里有活,赶紧过来扶着仲阳夏坐到木桶里去,还挺贴心的完全没乱看。
水温刚好,散发着阵阵药香,不算难闻。
仲阳夏疲惫地把脖颈靠在木桶边缘,闭上眼休憩片刻。
林雨生出去了一趟,回来又拿了一个红色小盒,打开有股奇香。
“这是什么?”仲阳夏掀开眼皮,看见林雨生往桶里丢了一把黄色的花。
“哦。”林雨生伸手把水面的药材搅散开,淡定地解释:“这是依兰依兰,具有消炎舒缓的作用。”
星形的花泡了水,香味更浓了些。
林雨生擦干了手往外走,“那你泡一会儿,我去给你找套睡衣。”
卫生间的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变得静悄悄的。
一旁的花洒时不时漏水,滴答——滴答——
时间也随着水滴声一秒一秒溜走。
药澡确实有效果,仲阳夏逐渐觉得后背发烫,好像有寒气从身体里丝丝缕缕逃窜出来,融在水里。
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逐渐汇聚成滴,沿着脸颊滑落。
桶里的水明明是越来越凉,但是身体却是越来越烫。
仲阳夏不自在地抹了把脸,正想开口喊林雨生,就听见门被打开了。
“这套衣服是棉麻的,透气宽松,穿着舒服些,”林雨生走进来,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旁,从架子上拿过浴巾,“我扶你起来吧。”
即使两人有过那种关系,该看的早都看光了,但仲阳夏还是拒绝了林雨生想帮他擦拭的想法,自己胡乱把水擦干,套上了衣服。
杵着拐杖不好上楼梯,林雨生便扶着他走。
木梯年代久了,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但发出响声的不止木梯,仿佛还有心跳。
仲阳夏手搭在林雨生肩膀,林雨生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虚虚扶着他的腰,低头看着脚下的阶梯。
林雨生身上也沾了那种香味,是那个花,一阵一阵的,不浓不淡,好像有生命力一般往人鼻腔里钻。
不知道为什么,猛一闻见这个花香时,仲阳夏觉得这个味道有点浓烈,但是随着时间越久,这个香味越是变得柔和好闻。
好闻到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仲阳夏不太自在地直了下身体,吓得林雨生一把将他搂紧,很是紧张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仲阳夏声音有点哑。
林雨生点点头,终于把仲阳夏扶到房间,安置在床上。
“拐杖我给你放在床头这里了,晚上起夜的话用这个尿壶。”
林雨生想了下补充,“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嗯。”仲阳夏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手松松地握成拳。
林雨生转身下楼去冲凉了,他高烧还是没有退完,感觉有点热。
夜晚很宁静,并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的那种安静,偶尔能听见声声虫鸣,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没有夜晚也如亮如白昼的霓虹灯。
但仲阳夏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一次一次地加快了跳动,很奇怪,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林雨生的声音,“你睡了吗?药刚醒好,我来给你贴药。”
“进来。”
林雨生拎着个小木箱走进来,把仲阳夏右腿的裤子往上卷,露出伤口,接着从小木箱里拿出一个捣药罐,拿个小薄片搅动着里边儿的药,再刮出来轻轻敷在伤口上。
药是黑色的膏体,散发着一股腐烂刺鼻的味道。
仲阳夏轻轻皱眉,但不是因为药味难闻,而是林雨生的动作,每一次上药,林雨生总是一只手按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轻轻地拿薄片抹。
那条腿毫无知觉,却偏偏令人容易想象,想象林雨生手的温度、力度。
仲阳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腿上移开,却又看见林雨生洗过澡后穿着件白色的宽松t恤,或许已经有些年头,这件衣服被洗得松松垮垮,领口很大。
每次林雨生一俯身,就露.出一大片皮.肤。
林雨生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因此那些吻痕落在他身上,像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里盛开了几朵耀眼的红山茶花。
醒目、暧昧。
仲阳夏的眼神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但林雨生毫无察觉,认真上完药,又拿来纱布给仲阳夏牢牢缠上,打了结。
上一篇:我靠极限运动封神
下一篇:心机总裁和他的黑皮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