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 第88章

作者:公子轻尘 标签: 强强 追妻火葬场 近代现代

“那这些人现在在哪里?”裴将臣问。

“藏在里兰山里,在国界线两边游走,没有贡林的配合不好抓。但是,擒贼先擒王,现在正好有个机会。”

裴老将资料递给裴将臣:“他们的首领马东天有一个女儿,和他断绝关系很多年了。这姑娘病得很重,需要换肾。马东天倒是一个慈父,打算捐一个肾给女儿。据情报局的线报,他已经偷渡回国。手术就在三天后,一家很隐蔽的私人诊所。”

“那就等手术过后,将这贼首抓住。”裴将臣踌躇满志地一笑,“我想参与这次行动!”

“我也是这么安排的。”裴老显然也觉得这是一次让裴将臣立功的大好机会,“情报局已经掌握了马东天和民主党李绍伟议员勾结的证据,只差抓到人了。不要轻敌。线报说马东天带了很多雇佣兵,都是好手。”

做手术的私人诊所位于南岛金光省的山区里,专为有钱人提供私密的诊疗服务,算是道上有口皆碑的黑医。

裴将臣和行动组成员开了战前会议,决定当天下午就整装前往目的地。

裴将臣没有把行动告诉闻书玉。不光是为保密,也是不想让闻书玉担心。

“爷爷的一位老战友去世了。他派我去吊唁。我得走一趟,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老人家到了一定岁数,就不再出席白事了,派子孙去吊唁是常事。闻书玉丝毫没有多想。

但是临出门前,裴将臣忽然说:“宝贝,你能不能给我点什么东西,我能看着想起你。”

这是讨要信物呢。

闻书玉的私人物品本就少得可怜,手表什么都全是裴将臣送的,吊坠戒指那是一个都没有。

可总不能扫了男朋友的兴。

于是,闻书玉把组织上配给他的那把伯雷塔M9交了出去。

“拿去吧。没事看着想我,有事还能用来防身!”

“……”裴将臣倒也不挑剔,揣着枪走了。

农场小楼的装修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闻书玉第二日便去工地看看。他的石膏已经拆了,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走路已无碍了。

工程进展比想象中快。小楼的大梁已更换完毕,后院修游泳池的地方也挖好了坑,就等着统一排水管了。

田里的土已经翻过好几轮,农场的负责人正指挥着佃户开闸,往田里灌水。

黝黑的土地眼见着变成一块块巨大的银镜,倒影着天光云影。这平凡的田园风景在闻书玉的眼中美不胜收。

就在闻书玉走在育苗大棚里,弯腰拂着青翠的稻苗时,裴将臣和队友们坐在黑鹰直升机中,飞跃在崇山峻岭之中。

敌方的情况和队长的指令不断地从耳麦中传来。

“目标还在原地。”

“十分钟后抵达A点。”

裴将臣把那把M9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警队里有几位老将这次也参加了这次特别行动,其中就有巴图勒。

看裴将臣捧着一把M9当宝贝,巴图勒纳闷:“你是从来没用过这一款枪呀?”

裴将臣忍不住嘚瑟:“是我老婆送我的定情信物!”

巴图勒嘶了一声,心想你们小情侣的口味真重。

“用枪做定情信物,意义非凡呀。”

“怎么说?”作为恋爱新手,裴将臣虚心地向结婚多年的前辈请教。

“这是杀伤性武器呀,小伙子!”巴图勒指指点点,“这表示她对爱情的态度,就是要么去爱,要么去死。比如一旦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就会用这玩意儿把你给终结了!”

书玉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才不会伤害我呢。裴将臣不以为然。

“那你太太送你的定情信物是什么?”他问巴图勒。

“她的长辫子!”巴图勒的太太是苏曼原住民,有着独特的风俗,“他们族的姑娘,从十二岁就开始养头发,等到结婚的时候就把长辫子剪下来送给新郎。”

“所以,”裴将臣以巴图勒的理论推断,“如果你对不起你太太,她就会用这条辫子把你吊起来?”

巴图勒:“……”

“计划有变!”耳麦中突然传出指挥官的声音,“消息走漏,目标准备撤离。提前行动!”

气氛瞬变。如箭在弦,千钧系于一发!

裴将臣立刻把M9插回枪套里,将AK背在身上。

“Go!Go!Go——”

黑鹰轰鸣着悬停在树林上方,战士们顺着绳索紧急降落。

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半掩藏在密林里的棕色建筑,就是那所私人医院。

很快,山林之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

轰隆隆——农场的工人开着一辆最新式的插秧机,向闻书玉展示着操作方式。

“很好开的。”负责人大声对闻书玉说,“和开拖拉机的原理是一样的,您学一会儿就会了。”

似听到了什么动静,闻书玉却突然转头朝一处望去。

远处只有平坦的水田和稀疏的树丛。

雨虽停了,云却依旧很低,在地平线处和水田融为一体,组成了一张有着大片留白的写意水墨画。

闻书玉收回了目光,提起了兴致,朝工人招手。

“我来试试!”

正如负责人说的,插秧机很容易操作。

到了第三天,闻书玉就能熟练地开着它,把一小块用来实验的田插满了秧苗。这样,等到了正式插秧的时候,他也能跟着一起劳作。

等播种完毕,闻书玉还想从小楼铺设一条石子路通往河边,两侧种上芒果树……

正在后院里冲洗着脚上的泥,前院忽然传来了车声和狗叫。

闻书玉能从引擎声中辨识车辆。这个引擎声恰好又是他十分熟悉的,坐过无数次的宾利Bentagar。

闻书玉匆匆走到前院,就见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男人从车里跳了下来。

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裴将臣。

忽略豪车和黑西装的特勤们,裴将臣就像一个刚从前线下来的普通士兵,迫不及待地赶回家,迎接他的是才从田里赶完农活回来的恋人。

裴将臣虽然面带笑容,精神却不是很好,但明显没有受伤。

心头悬着两日的大石终于放下,闻书玉微笑着迎上去,同裴将臣紧紧拥抱。

-

倒映着天光的水田里,又多了两道修长的身影。

闻书玉和裴将臣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在田坎上。潮湿的风拂过他们的脸庞和身躯,在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我们很容易就攻了进去。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裴将臣嗓音低沉喑哑,像一个才长途跋涉过的旅人。

“……情报有误。消息或许走漏了,但目标并没有打算撤离。我们闯进医院里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正要接受麻醉。他的女儿就躺在隔壁的手术室里……”

这个马东天,案底累累,手中血债无数,在各种情报里都以凶残冷酷的形象出现。

但那一刻,他低声下气地哀求前来抓捕他的特警:“求求你们,让我做完取肾手术就行!我女儿等着我救命啊!”

出于人道主义,裴将臣认为应该允许马东天做完手术再实施逮捕的。

“但我不是做决策的那个人。”说到这里,裴将臣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

指挥官认为马东天有趁着做手术潜逃的风险,下令立刻实施逮捕。

作为一名士兵,裴将臣必须听从指挥。

领队掏出一副手铐,递给裴将臣,一股混着羡慕、嫉妒和戏谑的情绪充满了他的笑容。

“去吧。上头专门吩咐过,让你来实施逮捕。”

这就是裴家弟子的特权之一,是裴老给孙子的特别照顾。

众目睽睽之中,裴将臣朝马东天走去。

他尽可能地无视对方哀求又充满怨恨的目光,将他的双手反铐在了身后,然后把一个黑布袋子罩在了他的头上。

在裴将臣的简历里,会写他亲手逮捕了这名头号恐怖分子。这会是他的一个耀眼的功勋。

“那他的女儿……”闻书玉皱眉。

裴将臣说:“我们本来计划用医疗直升机将她转移到首都仁爱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回程一路上,裴将臣都在和上面联系,试图说服他们允许嫌犯做取肾手术。

“但是?”如果这件事顺利实施了,裴将臣的情绪不会这么低落。

裴将臣忙着打电话落实手术的事,没注意到领队接到一个电话后异样的脸色。

“Jason,不用忙了。”领队沉声道,“不用做手术了。”

“我已经联络到医疗团队了!”裴将臣坚持,“可以直接在看守所的诊所里做……”

“用不上了。”领队也有些遗憾,“马妍已经去世了。”

就在转运往首都的医疗直升机上,马东天的女儿突发心衰,没能抢救回来。

-

两个人在水渠边停下了脚步。

暮色正一点点将天光吞噬,厚厚的云层沉甸甸地向大地压了下来,风带来了雨的前奏。

闻书玉伸手搂住了裴将臣的腰,将他用力抱住。

“阿臣,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裴将臣也将闻书玉紧紧拥进臂弯里,“我只是觉得很遗憾。我入伍,不光为了抓捕罪犯,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这女孩是无辜的,她明明可以获救的……”

“这谁也说不清。”闻书玉说,“但不论是什么结局,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名士兵,不是做决策的那个人。”

“是啊,我只是一名小兵。”裴将臣低声呢喃,“难怪那么多人都在汲汲地追求权力。只有掌握了权力,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甚至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闻书玉捧着裴将臣的脸,郑重地说:“阿臣,我相信等你拥有了权力后,一定会做出更加明智的决策!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的。”

裴将臣长吁了一口气,将闻书玉抱得更紧。如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如沙漠里的旅者抱着生命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