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轻尘
怀中这个人,能带给他无限的快乐,也能承接住他所有的忧伤和失落。
不仅生死与共,他们还分享着彼此的悲欢喜乐。不仅是恋人,还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裴将臣知道外界对他和闻书玉的关系有诸多猜测,大部分人都满怀恶意。他们都等着这位公子哥抛弃小助理的一天。
但裴将臣觉得自己不会放闻书玉走的。即便有一天闻书玉想走,他也要把这个人牢牢地留在身边!
“我们回家吧。”
夜里,暴雨无情地冲刷而下,仿佛要将整座都市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幽暗的房间里,裴将臣和闻书玉紧紧拥抱着,随着海浪起伏飘荡。
他们一会儿被冲上岸,一会儿又被拽进深海,晕头转向,不知下一秒的方向。于是只能更加拼命地抱紧彼此,在激流的冲刷中相依为命。
雨一直下到深夜才转小。
裴将臣的手臂一直紧缠闻书玉的腰,头枕在他怀中,睡得像个没有心事的孩子。
闻书玉却中途醒了一会儿,静静地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恋人对自己无言的依恋。
这一刻,靛蓝心底隐隐期盼这个雨季能永不停歇。
第99章
裴家瑜的婚期定在五月十二日。
西罗嘉州的首府兴都市,关家也有一座可以同裴家庄园媲美的大庄园。婚礼就在这一座有着百年历史,华族江南水乡建筑风格的庄园里举办。
刚刚抵达西罗,苏曼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张乐天的祖母去世了。
老人家高寿离世,是喜丧。但事发突然,张乐天和祖母感情深厚,还是哭红了眼。
裴将臣安慰了张乐天一番,给他批了假,让他回国奔丧。
“可是,您这儿的工作……”
“有我呢。”闻书玉说。
其实自打和裴将臣处对象后,闻书玉虽然还会处理一些文件,但没再以助理的身份跟在裴将臣身后了。
恋人和伙计,他只打算做一个。
可眼下情况特殊,替张乐天顶几天岗也是应该的。
闻书玉没打算如过去一样,跟在裴将臣和梁幼芳身后——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尴尬的情形吗?
所以他把抛头露面的任务都交给了阿曼达,自己负责所有案头工作。
也就是这份案头工作,让闻书玉得到了一个消息。
“关于订婚,这是上次张助理递给我们的方案。”和梁幼芳的助理小王确认婚宴流程的时候,对方发来了一份文档,“梁小姐批复了,劳烦给裴大少过目。”
文件标题上硕大的“订婚仪式备选方案”几个字刺入眼中。闻书玉下意识抬头朝对方望了一眼,有些迷茫,像后脑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小王却是默认闻书玉知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梁小姐觉得求婚的时间提前三五天再决定比较好。因为要在户外进行,怕到时候天气不好。还请裴大少体谅。”
“……好的。”闻书玉迅速回过来神,“臣少应该不会有意见。”
“还有,”小王又说,“臣少选的几款戒指,梁小姐都觉得有点太花哨了。梁小姐喜欢独钻,方形,祖母绿切……”
闻书玉利落地敲打着键盘,将小王的话转化成了平板电脑上的文字。
指尖传来丝丝麻意,掌心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不用掐脉,闻书玉就知道自己的心率提高了不少。但他的大脑偏偏又出奇的清明,诸事有条不紊地在脑海里掠过。
这些都是他在承受高压下的生理反应。
回了房后,闻书玉打开了张乐天的工作文档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订婚协议,公关流程,双方家族企业的合作备忘录……
每一份备忘录,都昭示着这一场联姻能给双方家族带来的巨大利益。
定婚仪式有好几个方案,一看就是男人们埋头自己琢磨出来——闻书玉不认为梁幼芳会想得出在树林里点明烛这种有重大火灾隐患的求婚方式。
至于求婚的时间,也请大师算了好几个日期,都在六月中上旬。
只剩一个月了。
放下平板电脑,闻书玉靠进沙发里,望着窗外。
关家因是华裔,庄园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白墙乌瓦,古松镜湖,极致的富贵和优雅。
工整的几何形,简洁利落的线条,再配上大片留白的晴空,这景色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吴冠中大师的油画。
这里,不论气候、建筑、饮食习惯,甚至文化,都很接近靛蓝过去生活的地方。让离家已经两年,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苏曼的青年,忽然有点想家。
闻书玉早就清楚自己和裴将臣的关系只会停留在恋人的层面。
即便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刻,他们都没有向对方许过任何有关未来的承诺。仿佛两人都默认,眼下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是这段关系的最终形态了。
裴将臣肯定会结婚的,闻书玉早有这个认知。但他以为那会是很多年以后。毕竟裴将臣才刚刚满二十一岁。
闻书玉甚至还认为,他们俩没准在裴将臣结婚前就会分道扬镳。
这种激情澎湃、不去思考明天的恋情,一般都如夏日的花火,绚丽而短暂。
但是再短暂,闻书玉也以为他们至少能有一年半载的快活日子……哪想到只有短短两三个月。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裴将臣发来了一条短信,问闻书玉在干嘛。他正和梁幼芳一道参加关家的来宾欢迎下午茶会,显然觉得有点无聊。
闻书玉没有回短信。
片刻后,裴将臣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闻书玉一直没接,直到对方挂断。
手机的锁屏是一张两人的合影,拍摄于前不久的农场春耕。
他们俩勾肩搭背地站在一台插秧机前,裤子和靴子上溅满了泥,笑得格外欢畅。
光看姿势和两人的容貌,不像一对情侣,倒像是两国邦交中,宣传劳动人民友谊的海报。
也不知道是受自己影响,还只是为了给自己捧场,闻书玉记得裴将臣那天在农场里玩得很愉快——虽然他的快乐是建立在鸡的痛苦之上的。
在把鸡赶进新鸡舍的过程中,裴将臣踩烂了数枚鸡蛋,逼得七八只鸡撞晕在大棚玻璃上,最后还一脚踩滑跌倒,将一只躲避不及的鸡压得半死……
类似这样欢乐的一幕幕,在过去的两个月里,还有很多,很多。
闻书玉此刻的感受很微妙。
并不怎么忧伤,大概因为对结局早有预见。但确实有些失落。
他就像一个正在游乐园里玩得上头的小孩,突然被通知游乐园要提前关门了。
可他还有很多很多项目没有玩呢。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掠过,像傍晚飞过天际的群鸟,随着渐渐西沉的晚霞消失在了天的尽头。
-
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见到闻书玉,裴将臣便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果真在窗边的沙发里发现了裹着毯子熟睡着的那个人。
职业的警惕性让闻书玉永远无法体会被恋人吻醒的感觉,他在裴将臣开门的一瞬就醒过来了。但他还是维持着睡姿,直到男人的吻落在脸颊上。
“醒了?”裴将臣眸光如水,拇指轻柔地摩挲着闻书玉睡得红扑扑的脸颊,“白天睡那么多,晚上怎么办?”
闻书玉伸了一个懒腰,嗓音软糯含糊:“那就不睡觉呗!”
“不睡觉那做什么?”裴将臣笑着问。
青年的目光温柔得就像春日里落在身上的阳光,像夏日里被晒暖了的河水。
被他这么专注地凝望着,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最痴情不过的人。
但他其实也不过是游乐园里的另外一个小孩。
闻书玉有些无奈地一笑,以行动回答:他伸出胳膊搂着裴将臣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裴将臣刚刚应付完一场乏味的社交,还收到了一个坏消息,但这个吻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不悦。
本以为会浅尝辄止的吻越来越深,闻书玉用力抱住裴将臣,腰腿一使劲儿,就将两人换了位子。
他抬起双手将衬衫从头顶脱下,继而俯身捧着裴将臣的脸,用力吻他。
闻书玉很少这么热情,如火星落在干草堆里,也瞬间让裴将臣燃烧起来。
但他得洗澡更衣,一会儿要出席晚宴,还要见好几位首脑要员……
啪嗒一声,皮带被闻书玉解开了。
裴将臣瞬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在了脑后。
他激动地呼吸着,握着闻书玉的腰,扶着他慢慢坐下来。
金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将那一道起伏的身影拉得老长,似在上演一出没有配乐的皮影戏。
夕阳渐渐落到了高墙后。
没有开灯的室内,一切火热的混乱和无法诉诸于语言的情绪,都沉入了这片幽蓝之中。
事后,水气氤氲的浴室里。
“你怎么那么能挠?”胸口的细伤被水一浸,泛着丝丝的疼,裴将臣不免抱怨。
“那要不咱们换换?”闻书玉说,“我不介意被你挠。”
“你长得好看,想得更美!”裴将臣将闻书玉一把箍进胳膊肘里,拖到花洒下使劲儿冲。
闻书玉挣扎大笑。
畅快的情、事和恋人欢快的笑容,让裴将臣再回想起之前收到的那个坏消息时,情绪不再剧烈波动。
就在给闻书玉发短信和打电话前,裴将臣收到了一通来自巴图勒的电话。
“草!Jason,他们把事搞砸了!”巴图勒在那头骂骂咧咧,“马东天逃走了!”
-
被捕后,马东天一直被关押在最森严的看守所里。直到今天下上,他被送往法院接受预审。
劫囚车的行动想必自马东天被逮捕后就在策划了,十分成熟老练。一场激烈的交火后,一名狱警重伤,一名牺牲,马东天被他的同伙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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